狐妖?
阿槐眉头扬了扬,据她所知目前整个青州城内只有商珏一只狐妖。
倒不是因为狐妖的数量稀少,而是因为商珏有千年道行,若是去到山里,那便是一方山主,其他的狐妖便自动认定青州城是他的地盘,连靠近都要掂量掂量,更别说随意害人了。
那叫春柳的小丫头口中一直叫着狐妖,这事儿就有意思了。
看来是有人把商珏拉出来给自己挡枪了。
她想着忍不住笑了一声,心说这骚狐狸的仇家可真多。
“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现在又如此灵活?”
江岫白不知什么时候飞身到了她的身边,鼻中发出一声低嗤,语气冷冰冰的。
阿槐看着他笑:“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江岫白不予理会,他见那两个家丁进了灵堂,眼底划过一抹思量之色。
阿槐凑近了几分:“陆夫人本来死的不明不白的,但是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线索不就来了吗?”
“不用你说。”
“是是是,江道君聪明绝顶,自然是想得到从什么方向去盘查。”
阿槐咯咯笑了起来,无论是笑声和话语都充满了戏谑。
江岫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纵身飞下房顶朝着外面走去。
这种情况暗访不如明察,天亮了他便光明正大来到陆府一探究竟。
阿槐飞身落在他的面前,将手打开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江岫白蹙眉抬了抬手中的剑:“何事?”
“别这么粗鲁,我不过是问你讨回一件东西罢了。”阿槐上前笑眯眯的按下了他的手臂。
江岫白眉头蹙的更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噗嗤!”
阿槐忍不住笑了出来:“江道君可比那黄花大闺女还害羞。”
见他神色越来越冰冷,阿槐倒也不惧,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恶劣了几分,她将手一摊:“你上次将我的白绫斩断了一角,快把它还给我!”
“丢了。”
江岫白冷淡的吐出两个字之后便越过了她。
阿槐再度拦在他的面前:“丢哪里了?”
“忘了。”
“那你必须想起来!”
江岫白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你在威胁我?”
阿槐从发间捞起白绫,笑得十分纯良:“我哪敢威胁江道君?你弄坏了我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赔给我吗?”
“你要明白,当时我是要杀了你。”
江岫白冷冷的看着她又道:“现在不跟你动手,不代表我不想杀你。”
他真不明白这条蛇妖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考验他的忍耐性?
“修道之人杀性怎么这么重呢?你见过哪些口上喊着打打杀杀的修士能成仙?”
阿槐啧舌绕着他走了一圈,指着白绫断掉的那一角:“你要是实在找不到,那就帮我在这一角绣上槐花,我就原谅你了。”
江岫白随意瞟了一眼:“无聊。”
“无聊?
阿槐停在他面前,冷哼一声:“这白绫对我来说很重要,倘若我把你的剑弄断了,你怎么想?”
江岫白并不作答,只道:“让开。”
阿槐的目光定格在他握着的剑柄上,只见长长的剑柄上坠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粉色玉坠子,与那威风凛凛的剑极其不相称。
她翘了翘唇,趁江岫白不注意,一把将那玉坠子扯了下来,在手中抛了抛嬉笑道:“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个玉坠子我就收下了。”
江岫白目光倏地一冷:“还给我!”
阿槐踮着脚灵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拽着玉坠上的绳子,随意的甩了两下,歪着头道:“咦?这就生气了?”
她将手环在胸前做出思考状:“让我猜猜这个玉坠子是谁送给你的,心悦之人?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阿槐每说一句话,江岫白的目光就越冷一分,他向前一步伸出手:“还给我!”
“呀!不会真被我猜对了吧?原来无情道剑修江岫白也有心悦之人呀!”
阿槐故作惊讶地掩住嘴唇,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温润的玉坠,唇角扬起一丝恶劣的弧度:“那我偏不给你!”
话音落下,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江岫白面若寒霜,手中的剑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便要从剑鞘中飞出。
若是寻常妖怪看到这一幕,怕早是被吓得花容失色,但阿槐是寻常的妖吗?当然不是!她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
见状她笑了起来:“想要拿回玉坠可以,前提是你得把我的白绫修补好,或者是给我绣上几朵槐花在上面,若是不行你就别想拿回去了!”
“对了,我们身上的隐息符时间快过了,不想被当做贼人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煞有其事的补充完之后,阿槐又冲着江岫白晃了晃手中的玉坠子,转身脚步轻快的朝着外边走去。
“站住!”
一道劲风从身后扫过,阿槐的长发和裙摆在空中纷飞如花,她抬眸望去,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了由几张符箓聚而成的阵法。
江岫白出现在了面前,他并未拔剑,只伸手抓向了她手中的玉坠。
阿槐弯了弯唇,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院落中的桃树上,她晃动着两条纤细的小腿,垂眸看着江岫白笑:“你困不住我的。”
江岫白冷眼看向她,默念咒诀虚空画了一个图案,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绽放开,化作数道利剑朝着阿槐飞了过去。
阿槐正欲躲开,江岫白却在这时飞身上前再次摆出符箓阵法,将她困在了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抢夺她手中的玉坠。
“哎呀!”
阿槐惊呼一声,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利剑的方向倒去!眼看着她要被贯穿身体血溅当场,江岫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阿槐便顺势靠近了江岫白的怀里,乱摸了几下他的手,又凑到耳畔,沉沉的笑道:“你上当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耳廓传来若有若无的触感,江岫白的身子一僵,随后面上终于出现了怒色:“你!”
“哎呀,这回是真生气了!”
阿槐笑嘻嘻的往后退了几步:“江道君人生的俊,生起气来面皮发红,更是俊俏了呢!”
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江岫白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刺去。
剑出鞘,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寒光,周遭刮起了狂风,廊下的灯笼被吹的左右乱晃,阿槐意识到江岫白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她往后退了数丈,正要拿出琵琶,一道金光破风而来直直的打入了眉心之中!
糟糕!
阿槐心中暗道不妙,是锁妖咒!
泠泠的剑光随之而来,阿槐眼上的白绫随风飘散落地,那剑刃也在刹那间停了下来,距离眉心仅有一寸!刺得她的皮肤阵阵发麻!
此时天空正好落了雪,白茫茫的若芦花柳絮随风纷飞。
她抬头望去,只见江岫白站两步之外的位置,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你……”
江岫白蹙起眉头,清冷的眉眼中浮漫出一抹深色。
第一次看清楚阿槐的面容,他居然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感觉。
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阿槐的眼睛很美,瞳色极浅,仿佛一块精心雕琢过的琉璃,又似霜降之际天地间的一抹初雪,她若不说话,便是一个清冷美人。
阿槐与他对视片刻,旋即别开视线,垂眸看了一下地上断成两截的白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得不偿失了。”
江岫白收了剑,默不作声的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拿回了自己的玉坠,又用剑挑起地上断裂的白绫道:“这个我会修补好还给你的。”
说完他替阿槐解开了术法。
“不用了。”
阿槐看着他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眼睛看得见还覆着一层白绫吗?或者是这条白绫是谁送给我的?”
江岫白顿了一下冷淡道:“并不。”
雪下的更大了几分,阿槐愣怔了片刻随后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拿起白绫往后退了几步:“不用了,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忆,断了就断了吧。”
说完以后,她的身影便如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不曾出现过。
江岫白站在雪中,看了看手中的玉坠,又看了看她消失的方向,好看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谁在那里!”
两个灰衣家丁从灵堂出来以后听到院落里面有动静,连忙赶了过来,但又疑心是闹鬼,只敢举着灯笼远远的吼了一声。
江岫白敛起思绪,随意的瞟了他们一眼,将剑收入鞘中,足尖轻点越过高墙,身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好像没动静了,过去看看?”
其中一名高个子家丁伸着脖子往前面看了看,此时天蒙蒙亮,整个院落仿佛蒙了一层铅色的纱,里面空无一人。
另一个吊梢眼家丁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万一是……”
高个子家丁瞪了他一眼:“大早上的可别说那些晦气话,快走!”
吊梢眼家丁心有不忿,但也只瘪了瘪嘴巴,什么都没说。
二人收回目光掌着灯匆匆的往回走,刚走没两步,一阵冷风吹过,屋檐下的灯笼发出吱呀吱呀诡异的轻响,接着全部熄灭了。
“嘻嘻嘻……”
吊梢眼家丁的脚步一顿,面上露出惊恐之色:“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那好像是女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