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黄历上写了宜串门?

“梆、梆、梆。”

杨寡妇正眉飞色舞的讲述仇知青在隔壁大队故技重施并成功上位成为大队会计儿媳的传奇经历,这时堂屋门被叩响了。

只是这敲门方式是什么暗号吗……

八卦声戛然而止,杨寡妇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她拿起头巾就往脸上招呼,低着头急急往屋外走,打算来个夺门而出。

来人显然也没料到,闪避不及被杨寡妇结结实实撞了一下,然后……然后杨寡妇自己摔倒了。

“你这人——”

气急败坏的“怎么回事儿”还没说出口,仰着头看清来人的脸后她生硬的转了话音儿,

“你这人%¥怎么这么硬……都把我撞疼了!”

“嘶……”怎么是这尊神,害她咬着舌头了。

江大勇居高临下的看着仰倒在地的杨红娇,眼神有些怔愣,几秒钟后他移开视线恢复漠然。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太硬了?”

卫明熹听到门口的动静,又隐约听到杨红娇的嘀咕,连忙趿着鞋往堂屋走,二妞和明光缀在她身后。

看到一躺一立的两人,她也愣了一瞬。

杨红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她说的……那是什么虎狼之词呦。

天!丢人丢到警察局了。

她麻溜儿坐了起来,空气很安静,为掩饰尴尬她还随便“哎唷”了两声。

江大勇脸色又变了变。

他俯下身捡起地上的蓝头巾,弯了弯有点僵硬的身子,递到杨红娇身前。

江队长身高将近一米九了,即便是弯下腰,伸出的手也只能将将靠近她的脸。

杨红娇呼吸间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心“咚咚”跳快了两分。

她一把拽回自己的头巾,慌乱间又碰到了男人温热的手。

“你在那看戏呢?”江大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危险”。

看到一左一右去搀扶杨红娇的二妞和明光,卫明熹才堪堪回神。

她满脸无辜的用手指绕着一绺头发打圈圈,“什么呀?江……伯伯,你怎么来啦?”

卫明熹:……哼哼,看什么戏,你们俩的激·情·戏吗?

杨红娇被扶起来后假装镇定的告辞一句,然后便落荒而逃,江大勇则径自坐在了堂屋当间的椅子上。

卫明熹自觉地搬了小凳子,坐去他两米开外。

明光最近很爱有样学样,搬着小一号的板凳坐在姐姐身边还咯咯直乐。

二妞看的不明所以,犹豫再三也坐了过去,不过人家坐的很端正。

江大勇看着地上的一小排有点无语,这坏丫头故意耍宝呢。

“听说你要修院子。”

“对啊,这事儿您都知道啦?”卫明熹笑嘻嘻的摆着手做推拒状,

“害,您抓坏人那么辛苦,真不用给我们帮忙。”

江大勇:……她想的美。

“我邻居原打算盖房子,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又盖不成了,事先买好的砖托我帮他便宜出手。”

江大勇机械地开口,他纯是帮邻居忙,可不是要帮这丫头。

“诶呀那太好了!还得是您惦记着我们,您……”

卫明熹“您不仅英明威武断案如神还心地善良怜老爱幼我对您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对着江大勇吹捧一通,

还扭过头对二妞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警察伯伯对咱们好吧。”

二妞是个实诚孩子,听了姐姐的话鼓起勇气向江大勇道谢:“谢谢伯伯。”

想了想她又开口补充,“还有上次的米饭、烧肉和上上次的大肉包子%¥&X&……”

卫明熹急忙去捂她的嘴,在江大勇面带疑惑的看过来时大声解释,

“二妞说感谢您,要请您吃大肉包子。”

“谢谢你二妞,”江大勇对着二妞面上是难得的温和,视线移到她时又凉凉的开口:

“没想到你还挺抠门的。”

卫明熹:……

杨红娇出了卫家院门后心跳还没缓下来,后背贴着院墙长出一口气。

室外气温已经零下,她脸上却烧的厉害。

“我怎么……他怎么……诶呀!”

屋里院外隔着七八米,她的思绪杂乱无章。

一时懊恼她自己的莽撞,一时羞愤刚才的口不择言,一时又回忆起那人冷峻的外表和宽厚的肩膀……

他手指的烟味并不难闻,反而……啊呸呸呸,想哪去了。

她肯定是被风吹坏脑子了。

对啊!脸这么烫,心跳都紊乱了,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这不是病是什么?

吃了没文化的亏,小寡妇杨红娇不晓得有一种心跳加速叫做“悸动”。

“杨寡妇,又来替别人看孩子啦?”

村里一个晃晃悠悠的闲汉打卫家门口路过,看见杨红娇便随口调侃了一句。

“看你大爷的头,刘讨吃,好好喝你的西北风去,老娘可不是你能编排的!”

杨红娇照着那人小腿给他一脚,捂着头巾往家去了。

刘讨吃被打骂了也不恼,仍旧是赖赖叽叽的晃荡着离去。

几乎是杨红娇刚走没影儿,江大勇后脚也出来了。

他素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说完正事儿冲着一屋孩子也没什么话,不走难道还留下来吃午饭。

何况人家也没留他啊,避瘟神似的,不过看那丫头信口胡说确实还挺逗趣。

深嗅一口冷冽的空气,他也不急着走,而是破天荒的在院外站了一会儿。

平日紧绷着的嘴角此刻也显得很放松。

方才,那人……

她的气息让他恍惚了一下,还有从他身上弹开的柔软触感。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

江大勇轻晃了下脑袋,回忆过去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思绪上的一点起伏对江队不造成任何影响,他长腿一跨骑着车子离开了。

“老乡,从县上到咱们村儿,平日里你们走着要多长时间啊?”

容琛开着车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前排坐了三个人本就有些挤,二班长还一个劲儿的喋喋不休。

他偏着头倒倒耳朵,身体微不可察的往右移了移。

他昨晚才结束任务,连夜写完报告,今天早上又和师部通了电话把事情交接完,归队前还有三天假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还得去下林村一趟。

临出发前,和他一起出来执行任务的二班长像牛皮糖一样黏上了他。

怎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上赶着要给人帮忙啊,容琛不耐烦的松了松领口。

半路上捎了个推着平车的中年汉子,二班长那嘴就没停下来过。

两天只睡七个小时精力还这么旺盛,他平时训练劲头怎么没这么足呢?

“你们是去卫老四家吧?他家部队上认识人。”这汉子刚好是下林村的。

“对对,老乡你认识他们家?”

二班长同志并不知道要去谁家,他是个碎嘴子,纯粹瞎搭茬。

“何止认识,我和卫老四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可惜他……哎,

对了,卫老四家大姑娘和我家小子还是一个学校里念书的同学哩!”

这汉子显然也是个爱唠嗑的,有问必答还能给你延展一下。

“呦,那这可是青梅竹马呀,以后说不定还能亲上加亲呢。”

你瞅人二班长的脑回路,天马行空的。

“咳咳咳,那还是算了,我,我们有点高攀不起……”汉子的笑脸僵住了,说话磕绊起来。

“那为啥啊,可是她有什么地方不好?”

二班长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容琛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不是得帮倒霉催的陈老二做未来结亲对象的背景调查么,群众的心声值得一听。

“也说不上不好吧,实在是她身边儿的人太厉害了些。”

汉子洋洋洒洒的讲述了和卫明熹相交甚笃的周三三如何如何跋扈,最近来往甚密的杨寡妇如何如何难缠……

还有她亲妈和外家如何不着调以及她那位干爷爷如何威严又如何护短。

“她还能和警察说上话呐!”

汉子被二班长的结亲设想唬得心有余悸,“我家柱子是个老实孩子,和她结亲就是羊入虎口啊。”

二班长属实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居然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等办完了事儿他一定要偷偷去瞅一眼那只“小母老虎”。

容琛故自开车,头都没歪过一次,仿佛对二人的交谈漠不关心。

但如果从正面看,他的眼波在轻轻流转,带着两分兴致——

没想到这姑娘的风评还挺唬人。

按照汉子的指引车停在了卫家门口,他向他们道谢后就推着车回家了。

二班长舒展了下筋骨,“团长,咱先去办事儿?”

“好啊,敲门吧。”容琛浅浅勾起唇角向他示意。

“这是那女同学的家呀团长,一看你刚才就没仔细听我和老乡说话……”

容琛眼睛里浮起一丝戏谑,继续朝院门的方向努嘴。

二班长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逐渐凝固,“真是找这家儿啊?”

“铛铛铛,”

“有人在家吗?”

卫明熹刚把饭菜端上桌就听到又有人叫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

怎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黄历上写了宜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