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到了小学五年级,幸村与真田两人参加了少年杯网球比赛。真田惜败幸村,而那之后真田对网球的热切也愈发高涨了。

在家时,虽然依旧会维持沉稳的人设,真田本身也不是多言的类型。但是但凡开口,似乎总要加点网球相关的内容。

茉白对这样的哥哥接受良好,还会主动和真田一同观看比赛、研究录像,耳濡目染下也学会了一点儿“纸上谈兵”。

而柳莲二亦是在这个时期从东京转学来到神奈川。虽然和真田、幸村都不在一个学校,但作为同样热爱网球的同龄人,球场或小型比赛都能遇见。

一来二去,三人变得相熟,连带着茉白也和柳亲近起来。

好像所有的人都撞在了一起。果然爱网球的人是会互相吸引的吗。

大会刚结束不久,手冢国光遇见了真田,立刻引发了双方的熊熊战意。

距离最近的网球场是家网球俱乐部,两人决定借用那里的场地进行一场友好比赛,三局两胜制。

真田没参加兴趣班,网球就是他的兴趣。茉白倒是有个书法班。比赛开始前,真田虽然有些热血上头,但还记得时间。

见着幸村来观望,他难得放下接送妹妹上下学的大业,对幸村说道:“抱歉,精市,能不能拜托你……”

幸村显然也是记得这事儿的,轻易答应下来:“那我去接茉白,把她带过来吧。”

但说完也不忘再多补充一句:“说到书法班,看来茉白是真的很喜欢弦一郎哥哥呢。”他故意在“哥哥”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真田一脚差点滑倒,扶着帽子看向幸村,内心莫名有了种不详的预感。手冢也跟着看了过来。

幸村面不改色的对手冢解释:“他有个妹妹,因为过于崇拜弦一郎君,所以弦一郎君在她面前做过的事,她也会跟着学一遍呢。”

真田耳朵发红:“没必要在手冢君面前提这些无关内容。”

手冢面露了然,点了点头,但重点偏了:“所以,真田妹妹也打网球?”

“不,她不打。”真田扶了扶帽子,正经了表情。

“因为弦一郎君好像没在她面前打过球?”

幸村单手拖着下巴,回答的时候好像又在思考些什么。

不过他没把思虑说出口,只向两人道了别,向着茉白书法班的方向走去了。

幸村抵达的时候,茉白的书法班已经结束。小姑娘站在教室门口,乖乖等待着。

看见幸村,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明朗,满载快意的向幸村奔来。

每当她跑来时,幸村总以为她会给自己一个飞扑。

但这次,茉白依旧是在幸村面前一个急停,勉勉强强刹住了车。幸村看她不稳,又扶了她一把。

茉白才对幸村露出笑容:“今天是精市君?哥哥呢?”

“正在打球,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幸村答。

茉白点头,对这个回答没有感到意外。

与家人出门的时候,大家都怕小姑娘走丢,总会紧紧牵着她的手。茉白也因此养成了习惯,此时跟着幸村,也会自然而然的牵起他的手。

幸村亦习惯了茉白的举动,牵着她一路向前。

恰是在此时,天空稀稀疏疏落下雨来。

幸村望向天空,茉白也跟着抬头望去。几片阴云不知何时已覆盖了天空,遮住了大半的蔚蓝,只留下沉甸甸的灰色。

雨越来越大。

早上的时候,天气预报还压根不曾提过今天会下雨。幸村和茉白都没带伞,两人被困在了路边的屋檐下,只得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雨幕隔绝了世界。

「反正雨也不大,我们跑回去吧。」幸村却不能这样说。

毕竟是真田交代的任务,自然要把茉白好好的送回去。带着她一起淋了雨,天知道小姑娘会不会感冒发烧,染上什么疾病。

更何况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这么急着回去。

真田和手冢打起来大概就会忘了时间。除非赛局已经结束,不然不管是早到十分钟还是晚到十分钟,他们根本不会发现区别。

尽管如此,幸村内心仍生出了几分隐隐的焦躁。

他不喜欢这样徒劳无事的浪费时间。

茉白却是一无所察的。她拉着幸村的手问:

“哥哥会给我们送伞过来吗?”

“大概不会。”幸村并未将自己的焦躁表现出来,语气如常:“他在室内网球场。以弦一郎君的集中度,他甚至不会听见场馆外的雨声。”

“哦……”

茉白没有显出太多的遗憾,仍是像刚见到幸村来时那般的轻松惬意。她拉着幸村沿着屋檐走,好在这条隔绝了雨水的小道还有很长。

幸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而高兴,她甚至哼出了歌。

“你很喜欢下雨天?”幸村问道。

“不是啊。”茉白摇头回答。

幸村又不理解了,茉白的快乐究竟从何而来。

但若再想想,却又不止是这下雨天,自己每次见到她,她都笑着,散发出一种天真的快乐。

幸村看向她,仔细打量她的表情。茉白睁大眼睛看向幸村,以理所当然般的语气认真说道:“因为精市君在我身边嘛。”

“和精市君在一起,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茉白本就长得可爱。笑起来时更像那雨后初晴的天空,尽是明媚。

——原来她喜欢的不是下雨天。

幸村仍握着她的手。

——而是与她一同避雨的人啊。

焦躁被笑容中的暖意驱散了。

幸村无意识的琢磨着,像是在回味那句话留给他的余味。

她总是这样。

正如茉白亦对网球怀抱兴趣,却并没有打算与他们一同拿起网球拍的意思。她只是更喜欢打网球的那些人罢了。

因为被所有人爱着,所以也会对周围所有人回报以同样的爱意。

这就是真田茉白。

茉白说道:“最近哥哥和精市君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呢。”

幸村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夸奖,侧头看向她。

茉白说:“大家都会直接喊精市君的名字呢。”

幸村还是没能理解茉白说出这番话的意思,就见她突然笑了,带上几分狡黠的味道:“那我可以喊你‘阿市’吗?”

幸村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点头表示应允。但接着他也说道:“那我应该喊你‘小白’吗?”

“不要。听着像狗名。”

幸村忍不住笑了出来。

明明是阴暗的下雨天,却留下了奇妙的明朗回忆。

幸村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想道: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但是话说回来,我从刚才就想问了。”

“什么?”茉白回头。

“你这是打算去哪?”

“……嘎?去哥哥在的网球场啊。”

幸村指向了完全相反的另一端:“网球场在那边。”

茉白脸色涨红。这次变回了幸村引路,牵着她走向了道路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