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所有人吃完饭都回房间洗漱休息了，一楼厨房只剩鹿池把余留的菜放在保温箱，可以确保另外两人回来能吃上热饭热菜。
楼砚因为脚摔了还没好利索，吃完饭也没上楼，只是安静地窝在沙发里，好似与那片黑暗融在一起。
鹿池走出厨房去开了客厅灯，径自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头，这才注意到楼砚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拿起贴在耳边，好像在等谁的语音消息。
楼砚听到落座的声音，似有所觉偏过头去，神色有些担忧，“小远还没回来。”
“秋鸣去接了。”鹿池重新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鹿池知道楼砚担心什么，平时最早回来的是贺柠远，今天却一反常态，再加上余秋鸣接了一个电话，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便急匆匆出门了，可能是遇到事了。
他来这个公寓没几天，却能感觉这儿有一种大家庭的温暖氛围感，每个人身上好像都藏着与众不同的故事。
余秋鸣和这些人不像房东和租客的关系，更像是生活了很久的亲人。
鹿池刚打开门，院子里传来狗叫声。
余秋鸣带着一身脏污的贺柠远回来了，门外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漆黑的夜空上，弯月如钩。
鹿池下意识看向沙发上坐了很久的楼砚，又回头面向一身校服染着血污的少年，以及一脸神思不属的余秋鸣，思绪万千。
最后还是心细如发的贺柠远出声了，笑得格外灿烂道：“哥哥们，我回来了，肚子好饿，有给我剩饭吗？”
鹿池连忙道：“有的，保温锅里还有很多饭，菜也是热的，我去盛给你们。”
听到声音，楼砚立刻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即便看不见，还是正确地朝向门边，声音急切地问：“小远，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就是学校今天有活动晚了一点叫表哥来接我……现在好饿啊！”贺柠远咳了一下，“楼砚哥哥，你快去休息吧，现在挺晚的。”
贺柠远不太会撒谎，但也没露出破绽，不过楼砚有些将信将疑。
余秋鸣这时也开口了，“阿砚去睡吧，我和小远用完餐也要上楼休息了。”
楼砚这才听话地上楼，直到盲杖的声音止歇二楼的房间里。
客厅剩下三人，鹿池沉默的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先吃了再说吧。”
“谢谢鹿哥哥！”贺柠远朝他展颜一笑，哪怕一身狼狈，也盖不住少年温暖阳光的特质。
鹿池把眼底的情绪藏好，在少年经过身旁准备洗手时，顺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人没事就好，吃完我们再聊……哥哥为你抱不平。”
贺柠远愣了一下，笑着说好。
余秋鸣还有些神外天外，见到网恋对象的事可以放一边，目前最重要的是表弟被欺负的事情。
余秋鸣属于老好人脾气，但身边的人出事了，第一个急的也只会是他，除了要找到那几个不良青年，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育和惩罚，现在最重要的是贺柠远以后上学放学的出行安全。
鹿池等他们吃完饭后，这才从余秋鸣三言两语里了解了事情经过。
余秋鸣：“已经报案了，后续交给警察调查。”
鹿池：“抢劫和故意伤人，就够他们去牢里蹲了，只要那段路有监控，要找到那几个混混不是难事。”
余秋鸣：“小远，发生这种事咱们不可以闷声吃亏，社会败类不得到应有的惩罚，总还会有下个受害者。”
贺柠远一直都让余秋鸣很放心，因为小孩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懂事，可也总怕麻烦他，真遇到事也会瞻前顾后，最终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
“我知道了。”贺柠远局促地放下筷子，小声道：“表哥，我想住校了。”
余秋鸣怔了怔，很快拒绝道：“不行，之前你在老家上学被高年级的霸凌，现在转这边学校我不放心才让你走读，而且你在家里学习不比在学校里差，我们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鹿池：“这段时间我很闲，你把车借我，我去接送吧。”
余秋鸣正色回答：“池哥，你别忘了自己还怀着宝宝，可不兴开车，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我自己接送，真有什么事再麻烦其他人好了，实在不行还能雇个司机，又不是没钱。”
最后，他们商定下来后，收拾好家务去各自的房间洗漱休息。
贺柠远身上淤青太多了，简单擦洗之后换了柔软的睡衣，乖乖坐在软椅里。
鹿池拿着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不忘问：“疼不疼？”
“还行，能忍。”贺柠远老实回答。
鹿池放轻了动作，“以前是不是过得很苦？”
“有点苦。”贺柠远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开口补充，“不过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我过得很开心，表哥表姐对我很好，其他哥哥姐姐也是。”
看着少年明媚的笑意，鹿鸣心想，要不然怎么说懂事的小孩最招人疼呢。
“明天周末了，不急着写作业，好好休息两天再去上学。”鹿池把创可贴撕开，贴在消完毒且破了口的地方后，循循善诱，“你才高一不用那么拼，平时玩不玩游戏？”
贺柠远眼珠一转，清澈地盯着他，“玩，三楼有电竞房，表哥怕我沉迷，只允许我每周末玩两个小时。”
鹿池挑眉，“现在困吗？”
贺柠远神采奕奕，“不困。”
“走，我陪你玩会儿。”
三楼的娱乐设施不少，鹿池甚至参观了一下健身房、麻将室和小电影院，看得人目不转睛，最后用钥匙转开电竞房的门，又是眼前一亮。
电竞房里放着三台电脑和两台游戏机，里面的装修也很炫，简而言之很有打游戏的氛围感。
“想玩什么？”鹿池靠在电竞椅上，等待屏幕开机。
“哥哥玩《幻仙盟》吗？”
“玩的，不过已经很久没上线了。”
鹿池几乎不玩游戏，骤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还很讶异，正是前段时间很焦虑时下载的一款仙侠游戏，没时间玩的时候，鹤鸢还帮他做过日常任务。
鹿池登上游戏后，立刻冒出很多奖励和礼包，这才惊觉鹤鸢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氪金了不少东西，还有几个绝版活动的套装和道具。
贺柠远凑过去看了一眼，眼里难掩羡慕，“天呐，哥，你的装备都好不错。”
鹿池点进去看了几个没有绑定可赠予的道具，大方道：“加个好友，我送你多余的装备。”
贺柠远惊喜地咧开嘴笑，兴高采烈坐回自己的位置，准备加好友……他刚打开《幻仙盟》的好友列表，立刻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贺柠远移动鼠标点开一看，昵称是云端鹤，应该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医生，稍微思考一下便通过了，看了一下对方是离线状态就退出去了。
这款游戏，端游手游都是联通的，只是电脑端玩起来更有意思。
贺柠远的等级也不太高，因为学生能玩的时间不算多，不过已经过了新手村，可以领取各种任务进行相应的副本剧情，甚至还能接任务打灵兽寻仙草。
鹿池操控着自己的成男剑修角色，带着贺柠远的正太音修去接任务。
鹿池学习能力强，玩游戏很快进入状态，越熟悉越得心应手，前面都是贺柠远指导，后面都是他自己用技术征服过去，甚至运气很好地收服一只稀有灵宠。
贺柠远叹为观止，“哥，你好能打，我没想到还能卡技能时效打断灵兽的爆发，我看论坛很多玩家坚持到这个地方就暴毙了，真的很厉害了！”
“没有你辅助，我也不一定能过。”鹿池谦虚地回道。
贺柠远的武器是笛子，目前只解锁了迷惑控制技能，后面等级上来可以解锁攻击技能，现在很脆皮，但是鹿池的剑修就很强，初始技能就是攻击，后面等级上来后还有很多花里胡哨的剑招特效，装酷特别有一手。
但是游戏的选择性太多，剑修并不算热门，哪怕初始技能厉害，可也有鸡肋的地方，打斗时要么残血胜要么死，不像其他技能还有回血的副技能，哪怕吃商店的丹药，恢复也不算快。
“哥，我觉得你这个录屏传到粉站，一定能活。”
鹿池移动鼠标的动作微顿，反问：“粉站是什么？”
“就是一个视频平台，有很多游戏UP主，能够上传游戏视频、进行直播和分享游戏攻略……”
鹿池直白问：“能赚钱吗？”
贺柠远懵了一下，点点头，“能、能啊。”
鹿池有个短视频账号，专门用来记录生活，现在也许可以用来做游戏，等流量起来还能开个直播，再去注册游戏陪玩还能赚点钱，如果空闲的话还能弄个代打。
他思忖了一秒，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生孩子不能东跑西跑，不能干体力活，做游戏直播还能赚赚奶粉钱也挺好的。
在鹿池发呆的时候，贺柠远听到了组队申请，是那个医生姐姐发来的。
贺柠远还记得医生姐姐玩游戏是为了追人，虽然玩得很菜，但是教一下能很快就上手了。
“鹿哥，我有个朋友现在上线了，能让她和我们一起组队玩吗？”
“可以。”鹿池心不在焉地回答。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玩家昵称时，突然一个激灵，正襟危坐地盯着游戏里的角色。
头顶“云端鹤”的女医修，长发及腰，一身白衣，左手腕上带着银针套，可发射银针作为武器，也可救人。
让鹿池恍惚的是那个名字，和鹤鸢的微聊昵称太像了。
贺柠远的朋友，应该也是十几岁的学生。
总归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