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亿茶馆,今日包场。
上城区能够消磨时间的地方不少,酒吧、KTV都是首选。然而,富家少爷小姐却是第一次来茶馆搞派对。
这家茶馆除了广受好评的养生茶,糕点更是让人赞不绝口,挺受年轻人欢迎。
茶馆二楼的雅间,聚集了不少身着不菲的俊男美女,尤其靠门侧的红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正兴致勃勃地唠着嗑,声量不小,只是语气满是恶意。
“不是鹤鸢包场吗?怎么来的是这个乡巴佬。”
“楚少。”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皱着眉,出声道:“慎言。”
“宋三少,我说得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下城区的土包子,也不知道鹤家那位图什么,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楚郁戛然而止,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瞥向某一处。
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地看过去,视线落在角落里垂着眉眼安静品茶的男人身上。
被嘲讽的正主心无旁骛地捧着热茶,手上的茶盏飘出几缕飘渺的烟,腾空升起氤氲模糊他的眉眼,散开后才逐渐清晰了那张清俊的面容。
鹿池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但出色的长相和清冷的气质,衬得他比周围那些天之骄子还要俊,更似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给人的感觉,大概如他手上的那杯茶,身上仿佛都沉淀着茶香,醇厚得沁人心脾,加上对方浅淡的唇瓣上沾染了茶水,泛着潋滟的水光,透着难以忽视的惑人感,一举一动几近勾勒成画,妥妥的是个男狐狸精。
许是男人长得不俗,那些带着探究的视线,不乏夹杂着春心荡漾的目光。
当然,也有不少人倾慕鹤鸢的富家公子哥,如果不是女人结婚得早,这群暗恋鹤美人或者贪图鹤家利益的男人,此刻应该和开屏的公孔雀一样竞争……在鹤鸢结婚之后,他们才打消了念头,但依旧会嫉妒被她看上的男人,嫉妒他的好运。
鹤家在上城区当得上名门望族,鹤姓的含金量远超其他姓,有不少人打着攀亲附贵的主意,可惜现在连正主的影儿也没瞧见,有什么心思也要落空。
鹿池在角落里一直充当透明人,从毫无存在感到万众瞩目,依旧镇定自若,从内而外透着沉稳。
“啧。”楚郁看不爽男人装腔作势的模样,直言不讳,“乡巴佬真能装,不过,鹤鸢对他也不怎么样,甚至都没有一同出席。”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这种货色带出来都嫌丢人。”
“鹤鸢其实也挺装的,一丘之貉。”
楚郁突然戛然而止……因为鹿池站起身,椅子被他顶开,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众人察觉气氛不对劲,下意识让出空间看戏。
鹿池端着一杯热茶,面无表情走向聒噪个没停的楚郁,不做停顿地擦着肩而过时,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量,一字一句平静道,“你再提一句她的名字,这杯茶将会泼你身上,哦对了,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太懂规矩和涵养,可别因为我发疯沾的一身腥,最后大家都不好收场。”
鹿池比楚郁高,气场全开满是压迫感,震得后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楚郁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不可理喻地瞪着他。
可能鹿池那张妖艳的脸确实摄人心魄,也可能因为茶馆的灯光,楚郁再怒不可遏,最终也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在众多猜疑的目光下,偃旗息鼓地转身离开了。
小插曲一过,大家见没有戏可以看,也就散开来,重新组个小团体喝茶的喝茶,聊八卦的聊八卦……
鹿池淡淡地瞥了一眼坐远的楚郁,收起阴沉沉的神情,状若自然地坐回角落,继续当个安静的透明人。
那人说的也没错,鹿池确实装,表里不一极了。
鹤鸢在,他就是温顺纯良的丈夫,鹤鸢不在,他就是个阴暗批。
就在刚刚那些人讨论到鹤鸢时,鹿池就已经幻想着在茶里下点毒,那种可以毒哑人一小时的药,然后给他们灌进去……还他一个清净的品茶环境。
鹤鸢是他的底线,别人可以诋毁他自己,但不能说一句她的不好。
茶馆这次派对就是庆祝鹤鸢和鹿池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按理说和这些人无关,上流圈子的少爷小姐很会找乐子,什么热闹都爱凑一凑,于是才有这一出。
就在鹿池走神的空档,茶馆的嘈杂声忽然消失。
他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鹤鸢穿着白西装姗姗来迟,全程一句话没说,却夺得所有人的注目礼。
鹿池不再专注于茶水,视线灼热地粘在女人身上。
鹤鸢,鹤家的天之骄女,长得绝色,只是她的美艳,因为不近人情的气质而锐化了,如冰刃自带着寒气,透着见血封喉的锋利,再加上刻意的装束和深刻的五官,给人的整体观感更偏向酷。
短发、西装、白手套……总感觉手上再配一把武器,可以直接cos冷血杀手了。
鹤鸢敷衍了周围怀着各种目的来搭讪的人,四处张望了一圈,看到了想见的人,神色柔了一些,不做停留且目标明确地走向角落。
鹿池在鹤鸢出现的时候,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直到对方朝着自己走来,才慌乱地转开视线,塞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假装自己有事做。
鹤鸢最终站定男人面前,只留了背影隔绝那些意味不明的探究视线。
鹿池低着头盯着鹤鸢的白色短靴发呆,满脑子都是老婆穿白西装又飒又美的样子,一颗心小鹿乱撞地跳着。
“来得有点晚了,会不会无聊?要不……”鹤鸢话说一半,打量他的目光也跟着顿住了。
下一刻,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近乎旖旎地擦过男人唇角……后者迟钝了半拍,猛然抬起头,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瞬间,鹿池的脑袋是空白的,反应过来之后,原本浅淡的唇瓣已经被他无意识地咬出了血色,染上不清不明的靡艳感。
纯情又勾人,能够轻易挑起内心的邪火,让人欲壑难填,却不自知。
鹤鸢的瞳色渐深,一寸一寸扫过男人的眼睛、鼻梁、薄唇、喉结……仿佛对着一盘中意的佳肴,思索着哪个部位下口合适。
实际上,她确实想是尝一下他的滋味,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这里、沾上碎屑了。”鹤鸢不动声色地看向盘子上的甜品,“什么糕点这么好吃?”
鹿池:“是红豆酥糕,你要吃吗?”
“不了,刚下手术台换了衣服赶过来,没什么食欲。”
鹿池沉默了一会儿,小声支吾道:“我以为你不来了。”
“如果我不来,也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坐在这儿了。”鹤鸢话题一转,漫不经心问:“没人欺负你吧?如果有,你帮你找回场子。”
“没有的。”鹿池摇头回复,温顺乖巧地挪了位置,示意她入座。
鹤鸢顺势挨着鹿池的座位坐下,散漫道:“还想吃什么可以多点一些,不过我没什么胃口,可能一会儿就要走了。”
“吃不下了,刚刚甜品吃了不少,我和你一起回……”
“堂姐!”
说话的两人停了下来,默契地转向同一个方向,只见一个长相甜美的高挑女生,穿着性感的裙子和细高跟鞋走来,裙摆舞动,脸上笑得明艳动人。
鹿池哂笑了一下,懂事道:“茶水喝多了,我先去一趟厕所,你去叙叙旧吧。”
之后,鹤鸢和刚回国的堂妹聊上了,鹿池站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去洗手池边洗了脸,然而抬起头的时候,旁边的池子水龙头忽然也开了。
鹿池侧过身,对上一道满是兴味的视线,是宋家的大少宋知南。
鹿池认得他,传闻宋知南追求过他的现任妻子,在他还没认识鹤鸢的时候。
宋知南放肆地打量他,嗤笑出声,“结婚一年了现在才把你带出来,我当什么金贵品种的金丝雀藏得这么深,就这点姿色不过如此。”
鹿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没搭理他。
现在鹤鸢来了,他不想惹是生非,如果有人不知好歹,非要主动招惹的话那就另说……
鹿池神色自若地轻甩手上的水珠,差不多了打算转身走人,然而被挡住了去路。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清高什么?”宋知许不依不挠地堵在门口,冷嗤,“离了鹤鸢,你什么也不是。”
鹿池停下来,终于舍得拿正眼去瞧他,冷笑地开口,“和你有关系吗?我怎么样也轮不到旁人评头论足,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很清醒,如果没有鹤鸢,他连踏进上城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见识纸醉金迷的上流圈子……
他不反感有钱人的生活,只是厌恶某些人丑陋的嘴脸,总有人喜欢拿他的出身说事,来展现自己的优越感,愚蠢又可笑。
宋知南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鹿池,你根本配不上她!”
“哦,我不配你配吗?”鹿池用古怪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阴阳怪气,“屁股不翘,胸肌也没有,脸也没我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年纪还比我大,她不会喜欢你这一款的。”
鹿池直接用肩膀撞开人,留下气炸了的宋大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走了几步抽空整理微微褶皱的衣角。
他很少有这样控制不准情绪的时候,更不会幼稚地恶语相加,只是刚刚找茬的人太讨厌了。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也就意味着协议婚姻一年的期限到了,很快鹤鸢就不属于他了,他人口中每一句“你配不上她”都化成刺向他心口的利刃,带着难以忽视的钝痛感。
婚姻会过期,更何况是协议结婚。
聚会结束后,鹤鸢坐在驾驶位,身体倾斜,轻捏着副驾驶上鹿池精致光滑的下巴,近距离看他的面容。
“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没。”
“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鹿池:“在想鹤医生以后会喜欢上什么人……”
他骤然回神,刚刚可能想的太投入,结果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瞬间,车子里的空气仿佛凝滞。
鹿池蔫儿吧啦地垂着头不敢看她,不安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子,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良久,鹿池听到了鹤鸢的回答。
她说:“我喜欢屁股翘的、有胸有腹肌,长得好看的,年龄小一点……”就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