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她的头顶上横七竖八地立着几簇不听话的头发，明明连动作都没有变化，她还是像刚才那样缩在被子里。
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主人原谅的小狗。
“真的吗？”小乔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洛克的脸，她在确认他没有在说谎骗人，虽然她知道夏洛克从不说谎骗人。
夏洛克看上去和平常一样，一样的冷淡，但小乔似乎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一些柔软情绪的痕迹来。
“是的，女士。”他很快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小乔也跟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显然十分地不淑女，也不够得体，小乔露出了超过八颗牙齿。
她看上去开心地过了头。
为什么？
就因为他没有生气？
夏洛克靠在沙发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很快，小乔突然意识到自己笑得很傻，父母对她的姿态要求很严格，他们严厉地要求小乔成为一个淑女。
而淑女是不应该露出这样不雅观的笑容的。
小乔往被子里缩了缩，她脸皮薄，立刻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正在一阵阵发热。
在小乔的印象中，没有人会笑得这样傻，福尔摩斯一家人不经常露出笑容，除了老福尔摩斯夫妇，但他们的笑容也总是淡淡的。
詹姆斯很爱笑，可詹姆斯的也不会像她现在这样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样温柔得不可思议。
被子的遮挡下，小乔嘴角上翘起的那道弯弯的弧度逐渐消失，她咬牙忍住鼻尖的酸涩，几乎要把剩下的半个脑袋都缩回被子里去，她又想和早上一样，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去才好。
随后，小乔又想起夏洛克在这里，她又把半颗脑袋重新探出来，憋着气将眼眶里浮动的泪水一点一点逼下去。
詹姆斯.莫里亚蒂不是她记忆中的詹姆斯.莫里亚蒂，他的温柔……他的所有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他实际上可能是一个和温柔完全不搭边的人。
说不定他的真名并不是詹姆斯.莫里亚蒂，她只是他戏耍的其中一个可怜虫而已。
她的詹姆斯再也不会出现了。
小乔的心颤抖一下，带来细微但持久的疼痛。
可立刻的，她又开始希冀，这或许是个巨大的可怕阴谋，詹姆斯或许是无辜的。
这样的想法像是罂.粟的种子。
是一种失控的罪恶。
“我说的亲我一口。”夏洛克缓慢地开口，他的目光从她露出的微红的眼睛移开，最后停留在她头顶岔开的几簇头发来。
这几簇顽皮的头发像一根根天线一样矗立着，令她看上去乱糟糟的。
“我想要的，不是早上的那种。”夏洛克慢慢的，需要停留好长一段时间才继续接着说下去，他双手合十抵住下颚，瘦削锋利的脸颊处鼓起一下，又迅速凹陷下去。
小乔猜测他刚刚或许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这个行为很不好，发泄压力不应该用疼痛的方式。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她从被子里探出身来，想要阻止夏洛克这种堪比自虐的坏习惯。
“通常情况下，大家说的亲吻，是指用嘴唇接触其他人的身体，因此，鉴于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定，我想这是我表达的错误。”
夏洛克极其官方地向小乔科普着亲吻的含义，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表情，破天荒地泄露出一丝微妙的疑惑来。
小乔坐在床边，脚掌刚踩上微硬的地毯，她停下动作，茫然不解地抬头看向夏洛克，她并不怀疑夏洛克所说的关于亲吻的含义。
她只是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所以，我想表达的是两个人的嘴唇互相接触，也就是大家最常说的接吻。”灰蓝色的眼眸紧盯着她，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这种灰蓝变成深蓝，更像是被冰冻的湖泊。
小乔彻底愣住了，她紧张地抓着手下的床单，但这个动作完全无法缓解她的紧张。
松开手里深蓝色的棉质布料后，小乔讲自己的手指团成一个拳头。
她的指甲前几天刚剪，指甲被修剪成圆润平滑的弧度，小乔有些用力，但尚在夏洛克的忍受范围之内，只是手掌心被指甲抵住的地方泛着偏红的血色。
确定她并不会伤到自己后，夏洛克淡淡地移开目光，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他想，他并不需要时刻表现得严厉。
小乔看着地上毛毯的花纹，她的声音很轻，慢慢地说着：“可这是恋人之间才可以做的，夏洛克。”
她攥紧手，更加用力的，指甲深深陷入手里。
小乔不明白夏洛克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困惑又惶窘。
沙发和床的距离足够近，夏洛克伸出手就能抓住小乔，他抓住她的手腕后，将她的手指展开，不许她掐自己。
皱了皱眉，夏洛克终于意识到小乔根本不适合温和的“教导”，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家伙，而这样温和的“教导”显然会宠坏她。
“我们可以成为恋人。”夏洛克抓着她的手，不再给予她可以伤害到自己的自由。
小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抬起头看向夏洛克。
一番无声的僵持，小乔败下阵来。
最后她颤动下眼睫，泄气般的盯着自己被控制住的手，她闷声闷气的反驳夏洛克：“我们不可以。”
他们怎么可以成为恋人呢？
小乔这样想着。
随着她的回答，夏洛克的神情阴沉下来，他身体前倾，几乎本能地露出讥讽地笑：“因为你那个满嘴谎言，没有一句真话的教授男友？”
“你在为他守节吗，乔，为一个无恶不作的犯罪咨询师。”说完之后，夏洛克冷嗤一声，他的脸色很差，近乎憎恶地看着她。
夏洛克.福尔摩斯从未做错过任何决定，自然也不会后悔任何事，但是有人出错了。
她犯的错误让他是如此的……愤怒。
……
他会亲手纠正这个错误的。
夏洛克一错不错地盯着小乔，他的手指在她细瘦的腕骨上用力磨擦一下，像是捕获之前的某种准备。
小乔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好像呼吸不过来似的喘息着，但夏洛克离她太近了，她滚烫的呼吸近乎冒犯地沾染在他身上，而他依然是那副平静冷漠的样子。
夏洛克.福尔摩斯永远不会像她这样失态。
小乔咬住嘴唇，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她轻轻地摇着头，幅度非常小。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她正在忘记詹姆斯.莫里亚蒂，她昨天才知道……她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小乔眨一下眼，泪水无声地落下。
她想夏洛克说的或许是对的，她是个可怕的人，她不久前还试图寻找詹姆斯.莫里亚蒂是无辜的证据。
“不可饶恕。”
夏洛克叹息一声，声音低低的，他用手指抵住她的牙齿，指腹是她唇瓣潮湿温暖的触感，然后是她顺着鼻侧淌下的泪水。
她连泪水都是温暖的。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的话，这么在乎我会不会生气。”夏洛克冷静从容地低声说着，声音透出一种诡异的温柔。
他轻轻擦去小乔不断流出的，象征着软弱的泪水：“你明明不需要在意我的话，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意呢？”
“你明明不需要哭泣的，乔。”
夏洛克掐住小乔的下巴，低头亲上她微微上翘的唇角。
“你讨厌我吗，乔？”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小乔，里面的坚冰正在消融，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