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和姜深都互相以为对方在高中时期有过暧昧对象,不过因为只在学校撞见过走得近,没有在小区看见带人回家,所以一直处于猜测的阶段。
时隔这么几年,真相猝不及防地在这时解开,我俩都有点小尴尬。
我能不能自恋地想想,他至少是有关注我,才会提运动会的事?毕竟姜深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八卦的性格。
李阿姨把他的高中同学都送走后,我看到她有些微红的眼眶,看到这些和儿子同班的学生,一定会勾起她的回忆。
我等李阿姨收拾好情绪进入楼道,这才一个人走出去,我扭头看后面,“你不跟着你妈妈回家吗。”
“我妈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今天是因为看到同学,有些伤感罢了。”
“你说得还挺冷漠的。”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没法接触爸妈,跟在你这里倒是能打发时间。再说,如果爸妈在培养感情,我杵在家里也挺碍事。”
姜深说得有理有据,我想反驳也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不过只有我能看见他,他要是想找个人解闷,确实只能找我。
不对,姜深从我身旁飘过去,我着急地一手拍他后背,手掌从他整个背部穿过,我捞了一手的阴冷。
“姜深,虽然碰不到你,但你其实也能让家人知道你的鬼魂还在。你能用你的阿飘能力影响这边,你拿笔或者手机、键盘都能输入信息。”
我笃定地说出口,之前地吹风,还有捡笔之类的,都证明他有能力介入阳间,只不过他本身触碰不到而已。
面对我这次的追问,姜深知道我在意,他就耐心回答。
“我先前不是说过吗,家里人会重新要弟弟妹妹,我不再影响他们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因为牵挂我,或者担心我不好想,他俩放弃了二胎计划,爸妈就没有活着的孩子了。”
果然还是这个原因,他不想再影响父母,与其拖拖拉拉,不如干脆果断。
“那我呢,你为什么影响我,你明明说不能太依赖阿飘。”
脱口而出的话不仅惊到了他,也让我自己想咬掉舌头。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暴露出我的矛盾和害怕。
我一方面窃喜着只有我能看见他,这让他多数时间只能选择我。一方面又为以后感到畏惧,他迟早会离开的吧。
在别人都一点点遗忘他的时候,我却在不断地接触,加深对他的了解和喜欢,让曾经压抑的感情释放。
只有我会越来越舍不得他,鉴于我不会让自己的心思暴露,所以一无所觉的姜深只有被我埋怨的份,他一脸茫然且无辜。
“你要是嫌我烦,我不天天来找你,行么,梁从容。”姜深的语调压低,变得有些失落。
我别扭地转开视线,含糊地说:“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嫌我缠着你么?”
“……我没说!”
“哦,那,究竟是要怎样?”
“你还要辅导我学习的,六级过不了就是你的锅。搞不好你还要辅导我考研。”
一着急就乱讲话,我对于学习不是那种积极的性子,这会儿居然拿出考研来忽悠他。
姜深忍住笑意,他看穿了我的窘迫,只是点点头。
我皱着眉头,低声骂他一句笨蛋,姜深听到了,他不还口,于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依旧跟在我身边。
姜深出现以后,这个七月开始过得很快,好像开了三倍速。
站在电子秤上看到自己59KG,对比六月份时的体重,在经历了伤心和锻炼以后,竟然稳稳瘦了4KG。
算是夏天的一个好消息吧。
我在为自己的瘦身沾沾自喜,姜深已经打开英语教材念起来,一遍英文一遍中文,还要求我复述,并且能做到翻译。
我从电子秤上下来,抱怨道:“我在庆祝自己的体重,你在做什么。”
“你可以继续称重,我念给你听磨耳朵也是一样的。”
“……”带着一种不甘心,我扯着自己的衣角,“你不觉得我看上去瘦了点?下巴都尖了。”
“胖瘦都差不多,我不怎么在意。”
“……”
对我不是那种感觉,所以无所谓是吧。心底不屑地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坐到书桌前拿起草稿纸和笔。
依旧做不到把他念的句子全都写下来,进步很缓慢,但并不是没有,能写几句是几句。
就像姜深说的,学习是持之以恒的事情,现在一点一滴地积累,以后一定会形成自己的海洋。
学霸忽悠人就是好听点,让我这个安于现状的懒懒也象征性地卷一卷。
学了个把小时英语,梁晟晟敲门说做好晚饭了。
弟弟现在处于暑假期间,当然也要做饭,这是从他小学三年级后就开始培养的技能。
用妈妈的话来讲,就算以后这小子找不到老婆,至少自己还能生活,不至于离了家人,自己都不能做饭吃。
等到爸妈回来一起吃晚饭,姜深飘在我头顶,他好奇地问:“你们家谁的厨艺最好?”
差点就张嘴回答,我把视线给到爸爸,再往下排就是我、妈妈、梁晟晟。家里的厨艺这么排序,实际上单独把谁拿出去都能炒个不错的四菜一汤。
我喜欢吃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家里另外三位把这两道菜练得炉火纯青。
吃完以后,我一个人在厨房洗碗,戴着耳机扯谈,妈妈以为我在打电话,实际上我在和旁边的姜深聊天。
“我虽然厨艺不是很好,但糖醋排骨做得也不错。”姜深颇有些自夸嫌疑地讲。
李阿姨可是说过他不怎么下厨的,蒙谁呢。
我将盘子放到架子上沥干水,笑道:“你家里说你很少下厨,基本上都在学习,你吹吧。”
“至少也有拿手的,我要是还活着,怎么也给你露一手。”
“你不是可以用阿飘的力量影响阳间吗。”
“吹个风,操纵一点物体是简单,但你要我做灵活性更高地炒菜,也太为难阿飘了。”
“你说会不会有能碰到阳间的鬼魂?”
“师兄以前可以,但只剩半截以后就不行了。”
“……”
收拾好厨房,我拎着厨余垃圾下楼去找师兄散步。等到广场舞开始,我就在旁边观看。
师兄今天和阿姨叔叔们跳完后,就不拉我跳了,说起了一件新鲜事。
“隔两条街的小区里,有个钓鱼的大叔说在李溪河看到鬼了。”
绕着我飘两圈,师兄语调轻快地给我分享街坊八卦。它自己就是鬼,怎么每次都模仿人的口气。
“别的小区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我无趣地给自己的头发编辫子,随口一问。
姜深淡然道:“就和你一样,听这些小区的住户说的,你们一天天都只关心这些。”
我瞥过他,“是啊,不像你,一心只读圣贤书?”
看起来姜深都不关心这些街坊邻里的事情,好像挺冷淡的,可他却会拔刀相助,舍己救人。
反观我这样爱吃瓜的,搞不好那种时候早就跑没影了,最近跑步是越来越熟练了。
转念一想,我说道:“要不明天去那条河边看看?”
“好好好,我们去看看。我都知道是哪个河段,是晚上九十点看到的。”
“不行。”
师兄和姜深给出相反的回答,我质问道:“为什么不行?”
“如果真的还有孤魂在,有可能是溺亡的,你怎么保证对方都像我们这样无害。”
“确实哦。”我也不是胆大包天,只不过还是提了一嘴,“我是想着,见到的阿飘类型越多,是不是越能了解你们。”
“你了解阿飘做什么。”
“你不是变成这样了吗?”
“哦,关心我?”姜深懒洋洋的语调扬起,可他下一秒又板着脸说:“不行,你去河边,真有鬼的话,把你拖水里去,也不是不可能。”
师兄趴在我肩头,小声嘀咕:“这样不管的话,万一真有鬼害人,会有更多人被拖下水的,活着的人只会觉得是抽筋溺水、暗流水草害人。”
姜深:“……”
“要不找白道长驱邪?”我想起了自己带着的香囊。
姜深:“白道长都看不见你。”
“说不定白道长还能摇人,什么神婆、灵媒、驱魔师之类的。”
“又开始灵异小说是吧。”
“我觉得为了给你俩积阴德,防止更多人出事,也算给防溺水出一份力,我明天早上得去看看。”
本就是为了救人而离世,说到这份上,姜深还是有些犹豫。灵异事件是比较特殊的,或许也会有高人来处理,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超度师兄还在进行时,别的阿飘出现了,也是一个多了解鬼魂的窗口,我就是想多掌握一点信息。
也许也是吸引力法则,因为姜深在我身边出现,所以我开始陆续发现身边的灵异事件。
“姜深,我不会乱来的,你监督我。如果危险,我一定不会靠近,我就远远地看,行不行?”
“你怎么非要去?”
“你都能救人牺牲,我就是去河道看看而已,也没那么凶险。”
“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想让你去危险的地方,你得活到一百岁。”
这次是他语速过快,像是没掩藏住内心的情绪。
有种抓住他小尾巴的感觉,我盯着姜深的表情,他居然还给我透明度更低,仿佛要隐身了。
“关心我?”学着他的口气,我反问一句。
师兄还在我背上当空调,它察觉不出我和姜深之间的异样气氛,嚷嚷道:“就去看一眼吧,再说了,有我们两个在,难道两个鬼还打不过一个水鬼?”
“师兄,你有多厉害?”我又开始忍不住幻想一些小说。
“不知道,但我肯定比深深厉害。”
怕它不懂事瞎吹牛,我的目光又给到调整好表情的姜深,少年摆着冷脸,然后点点头。
我半信半疑:“有多厉害?”
师兄举起自己的小胖手,它对着路边的霓虹灯握起拳头,绕着灯芯飞的蛾们好似感应到危险,全都四散飞离。
路灯就像接触不良一样,开始疯狂闪烁,我站在灯下,想到了姜深去世那几天的情况。
小区的路灯和楼道的声控灯可能不是一个级别?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来解释这个怪异现象,下一秒,一整排的路灯都闪烁起来。
师兄还用充满童稚的声音说道:“再弄下去,就要坏掉了哦。”
“可以了,不要破坏设施,这对你也有损耗。”姜深提醒。
师兄放下手,路灯恢复正常,它还挂在我的背上,笑眯眯地讲:“你放心,就算我只有半截,水鬼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是挺放心的,就是某人不太乐意的样子。我和师兄一起看向姜深,英俊的少年抬头看着月亮,叹了一口气。
“行,明天正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