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苏卿玉给苏袅袅找来了舞姬,教授她舞蹈,苏袅袅也认真学了。在苏府,姑娘们都有学跳舞,唯独她不能学,其他人都有学上,唯独她不能上。

这些年过去,她也不是那么在乎,她娘可以教她跳舞,也会手把手教她写字念诗,比那些先生教的还好。

舞姬走了,苏袅袅回忆着娘的教导,蹁跹起舞,心里却在琢磨着谢允的事。

今天听院里丫鬟说,谢允这几日频频与祈绾仪见面,两人聊的甚欢……

娘说过,话本子里写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张生是无法与丞相之女莺莺相爱,高门公子也绝不可能抛弃名声娶一个妓女为妻,苏袅袅深有感悟。

就如同谢允,根本不会因为自己的小伎俩动情,他脑子清楚的很,自己不过如同他的猫儿狗儿一般,他只偶尔洒点怜悯心给她而已。

“哇,袅袅姐跳舞好美,能不能教教我。”

苏袅袅回神,循声看去,见到扎着双环髻的小姑娘正一脸羡慕欣喜的看着自己。

“蘅儿来了。”苏袅袅冲小姑娘莞尔一笑。

谢蘅也嘿嘿一笑,奔过来抱住她的胳膊:“袅袅姐刚才跳的舞好好看呀,比教我的乐女跳的还好,像燕子般轻盈。”

“好啊,你什么时候想来学我可以教你。”苏袅袅看着谢蘅,内心豁然开朗,她是不可能去直面谢允,要他一起参加玄月雅集的,但是谢蘅可以啊。

谢蘅将苏袅袅的手放到自己脸边,来回轻蹭,声音软糯道:“那我给伯母说,往后我就让袅袅姐教我跳舞,我好喜欢袅袅姐啊,袅袅姐要是一直留在这里,在我身边就好了。”

苏袅袅垂目看着小姑娘,她此刻半合着眼,一副依恋姿态,如同幼鸟依偎母鸟。这小姑娘虽然身份尊贵,却内心很孤独吧,林氏再带着她,也不是她真正的母亲,父亲又常不在家,谢蘅也会渴求一份完全属于她的母爱。

虽然不知她为何偏偏看中自己,苏袅袅也愿意给她温暖,她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背。

谢蘅轻轻哼哼着,半睡半醒的。

苏袅袅没忘记自己的初衷,她停下手,清柔开口:“你有空来就是,不过月末几天就不要过来了,月末我要出趟门。”

谢蘅伸手将她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背后,让她继续拍,两只淡淡的眉皱在一起,“你要去哪儿,我要跟你一块去。”

苏袅袅继续轻抚她的背,“那儿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在京城,来去可能三五日。”

谢蘅大眼睛瞬间兴奋起来:“去京城,那定然要去我父亲住的宅子歇脚,到时父亲见了你,肯定会喜欢你的,我还要给父亲写封信。”

苏袅袅:“……”

没想到竟然是利益交换。

但可以确定一点的事,她那位做阁臣的爹绝不可能喜欢自己一个商贾庶女。

苏袅袅一副难作的表情,她还得专心拨撩谢允,哪有闲心情应付她的阁臣爹,“这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我爹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怎么还配不上你了!”谢蘅还急了,从她怀里出来,一本正经站在她面前。

这小红娘……

苏袅袅差点没笑出来。

哪是她爹配不上自己,是自己配不上她爹,她自不会跟小姑娘讲这些。

她为难道:“只可惜你大哥哥不去,我有些担忧。”

“大哥哥?你看上我大哥哥了?”谢蘅又急,“不行,我不许!”

苏袅袅眼皮微跳,这小姑娘还挺敏感,一语命中。

“不是这样,想必你也听说之前我长姐……欺负我的事,多亏表兄为我撑腰,如今我要与长姐独去,不知她要如何待我,我很担心。”苏袅袅眼神黯淡,很是伤情。

谢蘅小小年纪,却已经明白其中关系,“大哥哥不去送你们么,大哥哥若不去,苏卿玉肯定又要欺负你,我放心不下。”

谢蘅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我去找大哥哥谈谈,反正大哥哥也每日去翰林院的,送你们过去,顺便参加一下玄月雅集也没什么。”

苏袅袅唇角微微扬起。

谢蘅小大人般又道:“顺便让大哥哥把我的信交给我爹,让我爹与你相看。”

苏袅袅:“……”

好一个相互利用!

算了,无谓,她爹不可能看上自己的。

苏袅袅对她眨眨眼睛,道:“此事你知我知……”

谢蘅:“ 天知地知!”

谢蘅果真去找了谢允。

她差了一顶软轿,去了外院,直接杀去了大哥哥的外书房。

柏影看着气势汹汹的三小姐,也没敢拦,还替她掀开竹帘,并报道:“世子,三小姐来了。”

谢允闻声,笔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谢蘅背着两只手、神色颇为严肃的走了进来。

“世子。”

谢允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将笔搁置在笔架上,转过身子来,也学着她的模样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三小姐莅临寒舍,所谓何事。”

谢蘅左右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要踢一下裙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谢允忍笑:“三小姐请说,允一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不用。”谢蘅挥手,“不用你肝脑涂地,你要参加玄月雅集。”

谢允疑惑:“为何?”

“我听闻,玄月雅集会招来天底下最会做饭的人,做一些点心果子之类,我想吃。”

“不过一些常见的点心罢了,你都吃过的,你若想吃,我给你买些来。”

“不,我就要吃雅集上现做的。”

谢允不慌不忙道:“我给你买来的也是现做的,比从京城带回来还要鲜。”

他已经察觉到蘅儿此行似带着某种任务来的,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对玄月雅集感兴趣,定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什么,他也不挑破她,等着她说。

谢蘅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语言也乱了:“那不一样,玄月雅集的就是不一样……再说了,我还想让你给我父亲带封信,顺便照顾一下袅袅姐……也不光是为了吃点心的,我又不馋……大哥哥你去好不好,求你了。”

谢蘅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跑到谢允跟前,摇着他的大袖摆,可怜巴巴的恳求。

谢允若无其事的瞥了她一眼,手掌按在案几尖锐的角,以防她碰头,又问:“我随时都可以帮你给小叔带信。你说照顾苏小姐,又是何意?”

谢蘅如同耷拉了耳朵的小狐狸,就知道大哥哥不是那么好糊弄,还是坦白从宽吧:“好吧,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照顾袅袅姐,我怕她去玄月雅集,离开府上,会被她那个恶毒心肠的长姐欺负,所以才骗大哥哥说要吃点心,我说谎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知道大哥哥很忙,对不起……”

苏袅袅要去玄月雅集,还真有点意外,以她那个能躲就躲,羞于见人的性子,竟会参加这种集会,只怕是跟她那个长姐有关吧。

上次他只是拒绝让她做荷包,小表妹竟然就不再见他一面……

谢允微眯眼睛,伸出大掌盖在谢蘅发顶:“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可以说谎,你只是永远不必在家人面前说谎,蘅儿,我会去,不会让你的袅袅姐受欺负。”

谢蘅要是有副兔子的长耳朵,现在已经支棱起来了,她眼中星光点点,甚是欢喜,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他:“大哥哥,这是给我爹的信,我袅袅姐就交给你了。”

“是她给你说的这些吗?”谢允收了信,无意似的问道。

“谁?”

“苏袅袅。”

“当然不是,我只是从袅袅姐那里知道她要跟苏卿玉参加玄月雅集,那苏卿玉多坏啊,跟管灵一样坏,我是极其不喜欢她的,之前她欺负袅袅姐,如今若是她们两人独处,不知袅袅要被欺负多惨。”

“蘅儿放心。”他想苏袅袅也不是那样的性子。

“我就知道大哥哥最好啦!我听说玄月雅集不少佳人,大哥哥也要努力给我找个嫂嫂回来,别让伯母挂心。”

“贫嘴。”

谢蘅见达成目的,吐吐舌头就跑了。

谢允将蘅儿的信放到一边,书农从外面进来,给他端来热茶,询问:“奇了怪了,世子怎么会参加玄月雅集,您不是不喜这些俗事。”

那边墨农也打帘探头进来,嬉笑道:“你没发现么,是世子听了苏家十三小姐要去,才想去的,我看世子凡心已动。”

谢允抬眼瞥了他一眼,目光冷的足以杀人,墨农打了个激灵,赶紧闭嘴做自己的事去了。

谢允继续写字,只心绪有些不宁。

只是个可怜的女孩罢了。

他弃笔起身,决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