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去给姨母请安可以,但是不准你见表兄,一会他过来了,你就躲到那棵树后面去,听到没?”

无人的旁道,苏卿玉把苏袅袅叫到跟前,恶狠狠警告。

苏袅袅点了点头。

苏卿玉仍不放心:“你记住,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促成我跟表兄的婚事,你胆敢坏我好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请长姐放心。”

苏袅袅乖巧的回应。

“别用你副狐媚子样看我。”苏卿玉低斥一声,往前走去。

今日苏卿玉特意早起,想在这条去给姨妈请安的必经之路上偶遇谢允。

“来了来了,大小姐,谢世子来了。”

苏卿玉的丫鬟从后面月门处跑过来,小声汇报。

苏卿玉连说几个“快”字,几个丫鬟立马行动起来,有人上前给她整理头发衣装,还有一人用力推搡着苏袅袅去旁边的树林里去,树林尽是些百岁老松,能将苏袅袅藏住。

翠汀也被藏在另一棵树后,见自家小姐波澜不惊的模样,推搡坏了她的发髻,她鬓边掉下几根青丝,清透的雪肌,楚楚的水眸,可怜娇柔的扶着树,翠汀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她的小姐呦

谢允踏入月门,就见到了苏卿玉一行,他扫了一圈,没见到苏袅袅。

“表兄晨安。”苏卿玉向谢允行了个女儿礼,偷偷的瞧了他一眼,见谢允今日身着一墨绿色缂丝氅衣,深色衣物更衬得他唇红齿白,神清骨秀,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息,老天竟生得个这般尊贵又雅致的男人。

苏卿玉只觉得脸上如烧,赶紧撤回目光,不敢再看。

“表妹。”谢允清淡回应一句,没想多言,正要告辞,苏卿玉的话却先他一步。

“表兄刚从姨妈那儿回来么?”

“嗯。”

“表兄起的真早。”苏卿玉不自觉露出倾慕之色,都是天才了,都做上官了,还要这么早起,好厉害……

谢允实在不知这也能被恭维,他应付的有些疲惫,目光散漫巡游,忽的目中闪过一抹莲青色。

苏袅袅低头看着地面,脚尖在地上无声的划来划去,带动裙摆也晃来晃去。

“大表兄今日可有空,能否带我逛逛府上?英国公府好大啊,我怕迷路。”苏卿玉满怀期待的望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表兄这会好像心不在焉的。

谢允想起苏士惟临行之托,又记起那日苏袅袅撞入他怀里时,茫然又无神的黑瞳……恐怕树后之人便是苏袅袅,至于原因……谢允淡睇脸红的苏卿玉。

“我还要去翰林院,告辞。”谢允有些冷淡的说了一句,直接迈步离开。

苏卿玉呆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何表兄的态度突然转冷,刚才不还挺温柔的吗……

但蠢的脑子也很快想到一件事,表兄那么忙,这种小事不该麻烦他。

“出来吧。”苏卿玉没好气的对着树林喊了一声,先行离开。

苏袅袅随即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袖中的一方藕粉的手绢从她袖中滑落,留在了那棵树后的地上。

翠汀这会子只心疼她,搀扶她出来,也没注意那方手绢。

她们走后,月门之外进来一人,大步流星的走到树林中,又到一棵树后,一张藕粉的手绢映入他的眼帘。

是苏袅袅的手绢。

谢允沉思。

他若捡了还给她,又如何解释他知道这是她的手绢,若是不捡,被别的什么男人捡了,恐怕会有辱表妹名声。

正犹豫之时,背后传来一声“兄长”,谢允微惊,快速俯身捡起地上的手绢,拢在手中,若无其事的转身,负了一只手在背后,看着一脸惊讶的庶弟。

“兄长是在……”

谢跖疑惑,纳闷刚才兄长弯着身子捡了个什么东西。

“昨日柳先生给我说你上课不认真听,书也没有背好,身为谢家人,可以不聪明,但绝不可以不认真,今晚你去我书房,我亲自检查背诵。”

谢允说罢离去,只留谢跖灰心丧气,可也只能毕恭毕敬的向着兄长离去的方向行礼,至于刚才兄长捡了什么,他早就不想关心,他爱捡什么捡什么,关他屁事。

他就不该多说话,谢跖只好灰溜溜的回自己院里,赶紧恶补,他不怕柳先生,但却极怕这位严谨的嫡兄,嫡兄考问学问可比柳先生严格多了,还会拓展,每每答不上来,手板子打的比柳先生还疼。

明明也就比他大三岁,对待他像对待自己儿子,谢跖不忿的想。

苏卿玉、苏袅袅来林夫人这儿时,管灵已经在了。

苏卿玉一见到她就来气,她在苏家是独霸王的存在,没人敢惹她,可管灵不是苏家人,她只能克制的忍耐。

管灵嘴巴巧,见她们一进来,便让丫鬟再拿两个杯子来,熟络的像是这里的主人。

“姨妈,原来只有我跟大哥哥来跟您请安,现在两位表姑娘也要天天来,姨妈可睡不得懒觉了。”

“贫嘴丫头。”林夫人笑骂管灵一句,让苏家两位姑娘坐下。

“若日后大哥哥娶了妻,您的儿媳妇也要来,姨妈就更忙的寅时就要起来梳妆。”

林夫人听得露出欣慰笑容,若她儿真娶了妻,她日日寅时梳妆也愿意。

“你们无需天天来我这里请安,我没那么多规矩,你们半个月来一次就好,只自己好好玩才是。”林氏可不是要她们来讨好她的,但包括管灵在内,这三个姑娘每日都按时请安。

姑娘家到底矜持,她只能主动创造相处机会了。

林氏提道:“再不久就是花神节,现下人多,我们府上也办个赏花宴,到时候让允儿也来捧捧场,你们觉得如何?”

三人自是没有意见,苏卿玉与管灵两人的心思早就飞出花下堂,想着要在花神节送世子什么礼物。

离开花下堂时,苏卿玉满怀心事,也没心思搭理苏袅袅。

苏袅袅走得慢,路过之前那片树林时,她站停,吩咐翠汀:“你帮我瞧瞧那棵树后可有我的手绢?我的手绢不知掉哪了。”

翠汀闻言进去细细查探,一会出来道:“我仔细找了,周边也看了,没见到小姐的手绢。”

苏袅袅“唔”了一声,“可能我今日就是忘带了吧。”

翠汀不疑有他。

苏袅袅唇角微微扬起。

她早上在离开树林时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一抹墨绿影子,正是谢允。

他果然看到了。

他若没别的心思,万不会专门等他们走了,又折返回来去看,还捡走了她的手绢。

他有意自己,苏袅袅得出结论。

饶是温润如玉,不食人间烟火神仙似的郎君,也逃不过红尘俗物。

她自知自己稍有几分姿色,她也善于用这副皮囊博取男人的同情,帮自己做事。

她娘在她十二岁那年就说过:男人总是既想要勾魂摄魄的,又要干净的跟一朵莲花似的美人,我们袅袅偏偏二者兼得,日后若嫁的人家里里护得住你还行,若护不住……

娘的话没有后半句,当时她不理解,现在大抵能明白,就像她若真的嫁给了陈员外,她大概会被他玩弄致死,即便是有幸逃脱,也不过几番沦为男人手里的玩物。

谢允就是一个足够好的选择。

谢允君子性情、豪门清贵,她能做妾也自有一方天地。

本以为谢允这个高枝难攀的很,没想到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