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抱了她一晚上,耐心陪着她,他自己也几乎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早上,他依旧早早去上班了,孟朝颜在饭桌上看到沈易安给她带回来的出差礼物——一对闪闪的澳白耳坠。
她想起七夕的澳白项链,更不高兴了。
沈易安依旧很忙,知道她心情不好,不回家的时候会让秘书捎点小礼物,偶尔写封很短的信,一两句合时宜的极有意境的话。
很无可挑剔了。
孟朝颜却感觉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在笼罩着她,窒息感一天比一天清晰。
休息了段时间,她回去上班,发现沈易安成了办公室禁忌。
苏栀搞了个不太人道的政策:谁敢谈到他,说的人和听到的人都要扣钱,用暗号扣钱翻倍。
孟朝颜旁边女同事叫妖妖,好心告诉她这个新政策。妖妖说完,惊恐地四处张望,紧紧捂嘴,“完球了颜颜,我俩都被扣一百块了。”
孟朝颜:“……”
孟朝颜桌上的玫瑰少了,那些追她的男生们大多数还是有分寸,这算她回来上班后比较欣慰的事。
但过了几天,她发现不对劲。
有个戴眼镜的高高男生经常点奶茶请大家喝,孟朝颜认得他,他是唯一每天还在坚持给她送花的追求者。奶茶大家都有,孟朝颜也喝了。几次下来,大家喝奶茶时总是意味深长谢谢孟朝颜。
孟朝颜很郁闷。
一周过去,她的郁闷到了极点。
星期五下午,又到了她害怕的奶茶时间,见她望着奶茶一动不动在发愁,妖妖好心跟她通风报信:“软件组在传,眼镜哥今天要跟你求爱了。他长得很帅,名牌大学毕业,跟他玩玩可以,早点走出来啊颜颜。但你不要太当真了,他家境挺一般的,配不上你。”
孟朝颜倍感无力,“走出哪里?我结婚了啊。”
“你不是失恋了吗?软件组都在传你失恋了,有鼻子有眼的。”妖妖清了清嗓,“你最近很低落啊,不是吗?”
孟朝颜叹了口气。
妖妖说了句“你做好心理准备”就不在多嘴了。
孟朝颜立即去软件组找人说清楚,拐弯处,她看到眼镜男生在打电话,对方没看到她,她静静等了会。
“我们公司这帮蠢货被几杯奶茶就收买了,吃人嘴软,今天晚上气氛一到,他们肯定把人推到我身上。”
孟朝颜震惊,一语不发折回工位,拿起奶茶再去软件组,那人已经回位置了,她把奶茶放他面前,“我有老公。”
眼镜男站起来,“颜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孟朝颜:“?”
眼镜男往前逼近一步,愤懑道,“你上班从不打电话发微信,你老公的影子全公司都没见过。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配追资本家的大小姐,所以用这么敷衍的理由来侮辱人?”
孟朝颜被逼得后退,“我没有,你心思不纯还血口喷人……”
软件组的同事们都帮男生打圆场。
“颜颜,他比较敏感,算了。”
“他是真的喜欢你,光买花都用掉一个月工资。”
“要不把你和老公的视频给他看看,让他彻底死心吧。他也挺痴情的,走不出来。”
孟朝颜眼底闪过一丝难堪。
她没有视频,即便有,现在全公司都认定沈易安和姜以宁的绯闻是真,她拿出来也是羞辱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朝颜掌心满是汗,眼镜男笃定地推了推镜框,正要摸孟朝颜的头求和,忽然有人公放视频,大家循声望去,视频被贴心地投放到办公室的大屏幕上。
“别人玩过了的又怎么样,她可是二手劳斯莱斯,家里每天开幻影来接她上下班。”
“我亲眼看见她七夕那晚,被甩了在街上哭。”
“打听过了,她没有兄妹,独生小公主,你懂的……而且家里人不在京市,更方便我下手。”
“……”
眼镜男刚刚接电话被人拍了下来,孟朝颜瞪大眼,难以置信握紧拳头,没想到她走之后的内容竟然比之前的还歹毒百倍。
鸦雀无声。
放视频那人懒洋洋拍拍手,“哦,原来是想吃绝户。”
孟朝颜扭头,傅祈年正舒展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眼镜男羞得脸青一块红一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像被众人用眼神揍了一顿,拖着腿落魄地往外走。
“马上到下班时间了吧,我劝你走快两步”,傅祁年瞟他一眼,继续玩手机,“我来测测你们楼的系统快还是你快。”
眼镜男呆若木鸡看着他。
傅祈年冷笑,“走啊,现在已经传到电梯的屏幕了,等你下去,视频正好传到一楼大厅的巨幕,有面子吧。”
眼镜男无能狂怒,“你侵犯我肖像权,我要告你。”
傅祈年敛了笑,“你说什么?”
眼镜男看他衣着不菲,克制了下语气,“我请你删掉,不然我马上找律师来固定证据。”
“搞那么麻烦干什么,放网上了,证据自己找去吧,”傅祁年冷嗤一声,“给你买了个热搜,省得找不到。”
眼镜男嘴唇发紫,“你……”
傅祈年啪地把手机扔桌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人,“惹疯了老子,老子给你买一年的热搜。”
“滚。”
孟朝颜和其他人一样,全程目瞪口呆,眼镜男走出门,大家才反应过来,蜂拥着跟出门,下楼看热闹。
办公室安静下来。
孟朝颜惊魂未定,挤出一个尴尬而礼貌的笑,“谢谢傅先生。”
傅祈年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坐下,抱着双臂趴在椅子靠背上,桃花眼似笑非笑望着她。
他视线缓慢地扫过她,每经过一寸,孟朝颜都感觉她的肌肤都着了火,她连忙找话题寒暄,“你是来接栀子的吗?”
傅祈年答非所问,“你老公呢?”
孟朝颜无措地拨了下发丝。
还好她没为难太久,苏栀从办公室冲出来,看看傅祈年,又看看孟朝颜,一脸发现惊天秘密的表情:“我错过了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有人听到苏栀喊,热情地拉上她去楼下看热闹,苏栀一脸不情愿被拐跑了。
傅祈年不疾不徐收起视线,跟在后面走出去,边走边回答孟朝颜问题,“家宴,我来接傅栀子。”
苏老板去家宴,但大家还是正常加班,行政部准备了晚饭,大家聚在茶水间的大桌上吃。
“颜颜,你老公好帅啊,护妻的时候气场两米八,酷毙了。”
“难怪苏总对你不一样,原来是小舅妈啊。”
“你怎么留下来加班啊。不过你老公肯定很爱你,看你的眼神能拉丝。”
“吃绝户那货居然散布你们掰了的谣言,太搞笑。”
孟朝颜差点呛死,站起来,“不不不,他不是,他真的不是我老公。”
周遭微妙一静,大家没再说什么,眼神纷纷交接,当着当事人的面无声地讨论豪门八卦——
“闹这么大还不来宣示主权,她老公一点都不在乎啊。”
“名义夫妇咯,各玩各的呗。”
“……”
夜色渐浓。
沈易安坐在车里,看标记过但还没来得及看的行业新闻,翻完最后一条,他看了下窗外。
车子正路过一排排灯火通明的办公楼,他微微蹙眉,“太太回家了吗?”
秘书从副驾扭头,“家里说还没有,太太刚打电话回家,说肚子饿想吃面,他们公司一般加班到晚上十点。”
沈易安眉头蹙得更深,“十点?”
秘书试探问,“她们公司就在附近,沈总要不要过去接太太?”
已经好几次,沈易安回家见不到她。想到这,他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秘书本不再抱希望了,却忽然听到他出声,平静的嗓音藏了分无奈。
“先回家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