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恩带着泣音说拉斯听不懂的话,哭腔与身体触碰引发的细颤混杂在一起,如同割碎的极光般引人心神发颤。难以想象,她此前还日复一日地如同守墓人般寂静地在魔之山脉深处。
虚度每一天的光阴。
眼泪流干后,她突然抱住了压在身上这具雄性躯体的脖颈,然后向着自己的方向围拢。随后狠狠地咬住她所能触及的最柔软的地方,那是结结实实的咬下去,就犹若最单纯的报复一般。
拉斯唇上传来刺痛,虽然这点痛意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却足以夺走他此刻的所有注意力。铁锈般的血腥气立刻在口中弥散开来,她的亦或是他的,还掺杂着几分冷冽的腥甜。
愤怒状态之下的拉斯只想杀光映入眼帘的一切生物,憎恶所有能动的东西。但却在这份血腥愉悦的浇灌下,好像终于找到了新的获得抚慰的出口,于是立刻便侵略性十足的反击。
接下来在两人的唇齿间展开的,是一场彻底变质的,犹如撕咬的野兽般的纠缠。
拉斯身上散发出只有无数次徘徊于血与死之间才能凝铸而出的残戾,就像是野生猛兽身上的天然恶意。但这种没有平静暗涌的直接暴力,反而让潼恩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舒适感。
她的一只手在气力的较量中显然的败下阵来,发麻发软,滑落至他的背脊。入手的肌肉线条极为完美,但潼恩对此并无意识,她只能感受到疤痕交错的粗糙触感。
哥布林是以自己身为哥布林为傲的种族,可这只却选择进化成了巨魔。还有那个称号……
潼恩突然不想这样咬他了,或者说她的报复心理骤然便减轻了一瞬。并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她觉得大抵什么样的肉身之苦,对这个鬼人来说都像是用头发丝轻掻一样。
——就像她自己。
其实由于物抗上先天的短板,潼恩是很怕疼的。只是她不在乎,她需要那种惩罚般的疼痛。
但是他的话又让她意识到,她绝不能享受这种“惩罚”。可她还能怎么做呢?
有些东西,或许隐藏得太深,深到连她自己都无知无感。又或许太过真实、太过露骨,时不时在死寂的心湖荡起一片涟漪。
她是如此的矛盾。即使麻痹自己、封闭自己的感情也要固执的生活下去,那种对“生存”的执念简直与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某只蜘蛛雷同而又相似。但她却又时刻都在绝望的轻生,为了一点应行之事,就恨不得透支自己的全部。
幼时便决定了复仇者的宿命,但论起人生却不过刚刚起步的雪魅,真的不知道。
对于某种直觉,真正来自心灵的声音,这一次她不再想麻木地装作不知道了。而它们都给了潼恩一个相同的答案——
就在这个扰乱她内心的鬼人身上。
似乎,不能再继续置之不理了。
所以这一次从雪魅口中吐出的,是要将人五脏六腑都染上寒意,感官都迟缓的吐息。也将燃烧理智的怒火,再度冰息。
而不远处,一只白色的蜘蛛将这一切都目不转睛的收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