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望秋阁

贺少执站至人后,目送着白将军一行人。边关祸起,他其实心里有数,只他不知会如此突然,而且选在了今日。

紫衣的司翡站在人前,众人目光庄重,她与众人无异,只她还有一层感伤,可除了贺少执无人捕捉到。他撇开眼,先行一步离开。其后众人也才回神,宴席以此告结。

司翡回身时看见白诺已脸颊上的泪痕,那在灯光下清晰易见,她很少见她哭,她不爱哭。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她也只能看着,因为这一世她们还是陌生人。

“公主,我们回去吧。”竹清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便也劝司翡走。

司翡点头。可下一瞬,她的手被拉住,回头,她对上了白诺已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认识?”

司翡心下一动。

何止是认识呢?

“白小姐,许是与我有眼缘,我也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取下帕子,递给白诺已,示意她将眼泪擦干。

司翡无力阻止白玉归将军的死局,她内心有愧,是以也不敢触及白诺已的眼神,于是乎,并没有与她话聊,赠与帕子后便转身走了。

人刚到府上,墨声就来了消息,说是上次送信的人被扣住了,到现在还没放回来。没想到,许久未见那十人,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

“付名现在就在望秋阁,我去逮他。”眼见墨声就要行动,司翡连忙拦住,“他有没有说什么放人的条件?”

“有······”明显有后话,但墨声迟疑了,“他让你亲自去见他。”

墨声知司翡有意保留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去见,索性也就不想多费口舌了,把人抓起来更省力气些。可明显司翡不这么想,“派剩下九人中的一个去,挑个有文采一点的······”话未完,司翡想了想,还是应该自己去挑。

于是时隔多日,司翡又是踏足了那个庭院。

这次远没了上次的安静,取而代之的是惊天动地的吵闹声,还没进门司翡就知房内会是怎样一番混乱场面。

“我们杀过去,将玄笛救出来。”房内一人高呼,颇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气魄,只司翡的眉头还是下意识的皱了一下,随后她破门。房内的九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眼见的,其中一个高呼的站在了桌子上,其下八人和他同仇敌忾,好像很是赞同他的提议,司翡看的两眼一黑。什么时候他们的思想竟是与墨声同频了?

对此,司翡看了墨声一眼,但墨声好似很无辜的耸肩,示意他没有挑唆他们去干这事。

“六公主,我们心意已绝,你别劝我们了,玄笛这事我们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是,我们要救他。”

司翡叹气,“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事。”她找了个凳子坐下,“你们不能如此冒然的过去,我会想办法救他的。”九人明显对此有异议,司翡深知,索性放下话来,“怎么,你们是觉得我一堂堂公主,连一个人都救不回来了?”

他们低下头,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嘀咕一声:“我们是救人心切,我们没那个意思······”

闻言,司翡气笑了。

明明就有好吗?

司翡的视线从那九人身上扫过,其后目光锁定,指着其中一个身穿蓝色衣袍的。

“你。”

众人将目光汇聚在那人身上,那人很是惊恐的护住自己的胸前,惊嚷一声,“你想干嘛?”

司翡无语,打消了他多余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道:“你看着像念过书的,和我走。”说完,又怕他心里存疑,便又补充一句,“是去救玄笛的,你别想多了。”

她示意旁人退下,她有事要与他说。

“记住,从入了望秋阁起,你就是写书人,他问什么,你看着答,只要不暴露公主府的身份,其他任你胡诌。”

那人点头,但又立马问:“那我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付名不会起疑吗?”

“放心,我有办法让他相信。”

后日夜里。

望秋阁的灯笼红的晃眼,屹立四十年的茶楼,要说它能占据京都那么大的一块地盘,没点本事那可不行,所以这里早已不是一个品茶的地方那么简单了,暗地里做的买卖可是不少。

它是什么时候被贺少执“连根拔起”的呢?

司翡早忘了。

那唤作温弦的人有些忐忑,骗这个地界的人,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司翡将他的胆颤看在眼里,“你尽管发挥你所能,剩下的有我兜着。”

很显然,司翡的这句话给了他十足的信心,他点头进去,留司翡,竹清和墨声三人于楼外。

司翡她不是不进去,只是时机未到,她不信付名会真的与她对峙,怕不是也找了个人替他。若是那样,事情就变的好玩起来了······

司翡的眼神深了深,她见望秋阁顶楼的灯亮起。

难道今日是来了什么贵客吗?

望秋阁有不个成文的规定,只有十顶十的贵客来临,才可至高楼,点顶灯,今日夜还未深就早早点上顶灯,看来那人的来头不小啊。

会是谁呢?

“我们进去吧。”司翡三人戴上面具。

以真容进阁的人可不多,所以阁中对于戴面具进阁的已是见怪不怪了。

阁高十二层,越能上高楼的身份越尊贵,至于她这样的,上高阁应该不难,但她今日只是乔装成了一个普通人,所以坐在底层就好。

付名与她约在了六楼,温弦已经到了约定的阁间中,只那无人,所以他差点慌了阵脚。不过,好在很快就有人进来了,显然司翡猜对了,那人脸上无疤,他不是付名。

见状,温弦也明了了为何司翡可让他随意的说,因为付名本人也没有来。

所以,这虚假的对峙,正真的操纵者在何处观望?

·····

竹清给司翡倒了碗茶,只她还没喝,茶就洒了。一群人无端的打斗起来,祸及了司翡这桌,墨声的手已经把在剑鞘上,是司翡制止了他。

她丝毫不怀疑的判定这是冲着他们来的,至于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司翡还没有定数,所以按兵不动是为最好。

她给自己重新倒了碗茶,茶面冒出热气,若可以司翡有一瞬想将这热茶泼在那些无礼的人脸上,但她忍住了。她知道楼上有人在看着这里。

八楼围栏上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玄色,低头观望楼底的混乱。这时有人上来给他传递讯息。

“江爷,按你吩咐的,闹起来了。”

那人闻言点头,挥手叫他退下。

司翡早就注意到了楼上那不善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她抬头望上看,随后面具下的唇角弯了弯。

呦,老朋友。

江寒洲,江小侯爷,京都“臭名远扬”的二世祖,不过司翡却是挺喜欢他的,至少这人不装,本事也是真有本事,当初可是帮助贺少执权倾朝野的得力干将。

司翡起身,像是要往楼上走,可下一秒,就有一个茶盏向她飞来。

司翡反手一接便已截住,动作之快连竹清都没反应过来。

江寒洲在楼上看见这一幕,眉头挑了挑,除去觉得这人身手快外,还有些纳闷,他总觉得她这身手他好似在哪见过。

思绪被打断,他听到脚步声便回头了。

“贺大哥。”他见贺少执来,一脸的兴奋,“事都谈妥了?”

贺少执点头,他刚刚见他看什么东西看的入迷,便问他在看什么。

江寒洲摸摸头答道:“没什么,就是底下有人打起来了,我看着好玩。”说及此处,他忽然想起什么,往楼下又是一看。

“怎么了?”

“啊,没什么······”他笑的有些心虚。

为什么,他觉得刚刚那人的身手,与贺少执的有些像,是错觉吗?

······

司翡觉得江寒洲可能是过的有点太舒服了,皮需要用刀刮一刮才知道收敛。她将杯子放稳在桌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刚刚将杯子扔过来的人。

那人被司翡瞧着有些不自在,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她收回眼,转身朝楼上走去。

“贺大哥,我去会会那人。”江寒洲见那人气势不凡,自他们进阁,他就安排了人去探底,现下看了自己也想上前招惹一番,贺少执知拦不住他,便也默许了。

江寒洲十分轻巧的下至四楼拦住了司翡的去路。

司翡本想无视他,但他硬是往上凑,所以她眸色一转,迎着他上前。江寒洲先是闻到一股女子香,随后脚上传来剧烈的痛感。

“啊!”

司翡闻声后退一步,“不好意思,但好狗步挡道。”她说的轻巧,其后欲意绕过他,只这江小侯爷可不是个可以容忍被别人欺负的,下意识的就要动手拉住司翡。

可墨声还是快他一步,先握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他可是使了十足的劲,江寒洲觉得自己的手快断了。

“怎么了?”

贺少执闻声从高阁上下来,他褪去了早时的貂裘,昏黄的灯光下,他衣角上的暗竹纹金丝纹路熠熠生辉,他眼眸微敛,无声的打量着剑拔弩张的几人。他好看的面庞浮上温润的笑意,“不知,所为何事?”

墨声松手。江寒洲一得自由就往贺少执身后跑,他觉得势便有恃无恐起来,直指对面三人,“他们两个先动得手。”

江寒洲知贺少执是帮理不帮亲的主,便恶人先告状了。

司翡不知会在这碰上贺少执,不过他原是那么早就和江寒洲“勾搭”上了,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可知你对面是安和公主。”

什么?

江寒洲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那戴着面具的女子。

她,她竟是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