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后,寨主身披红甲披风,换防回来。
“客人在何处?”
苏灯心站起身,好奇望过去。寨主相貌堂堂,人也年轻,只是眼神很是疲惫沧桑,长在这副身躯上,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我是此处的城主叶焚。不知客人名姓,从何处来,去往何处?”
原来这小破地方不是个寨,而是个城?!
半点瞧不出来,但人家既然都自称城主了,那她也这么称呼吧。
嗯,看样子,是键人物来了,接下来就要触发关键情节,让她推真相了吧?
苏灯心进入状态,回答:“城主好。我姓苏,从北边过来,路过此地迷了方向又被那些怨鬼缠上,现下也不知能往何处去。”
这番回答如何?听起来用词能跟这故事的风格合上了。
苏灯心自己很是满意。
城主看向睡在草编叠板上的两人,他扫过岁遮,目光移动至千里,微微一滞。
“蝶毒。”他问苏灯心,“你无事吧?”
“没事,昨晚那群怨鬼,是我朋友解决的,我没沾上毒。”
其实是她辟邪。
凤凰百病不侵,防御强悍。
“这地方,为什么会有怨鬼?”苏灯心问他,“我看你们都穿着盔甲,是在跟谁打仗?那些怨鬼吗?”
“说来话长。”城主走出小屋,示意她跟上。
“我祖上和客人差不多,是捉妖驱魔的道士。”
苏灯心一整个怔住。
听听这是什么话!捉妖驱魔!
这么看,岁遮的推断有可能是真的。这书想来并不是虚构的志怪本,而是数千年前,某地古人类的地方志。
古人类纪元末期,妖魔数量逐渐增长,吞噬人类的栖息地,导致人妖魔近五百年的大冲突,也促使人类里诞生了许多能杀妖魔的职业,道士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灯心想,这本地方志里,他们三个要扮演的是路过此地,有些武艺的人类,不然城主也不会这般自然地对她说捉妖驱魔。
“老祖宗的道法高深,镇压封印了许多妖魔,后来老祖宗来到此地,爱上了一个姑娘,就在此处落脚建城。”
苏灯心很是八卦地问:“然后呢?”
城主跨过一条小溪,望着城外的天空,表情惆怅。
“到了姑娘生产那日,曾经被我老祖宗镇压的妖魔挣脱了封印,附身在了刚出生的女婴身上,老祖宗怜惜小女,想到教化为上,试图用善心慈爱感化妖魔,养大了她。”
苏灯心饶有兴趣道:“然后发现她不领情,还是很坏?”
城主叹了口气。
“她说这座城,是在她的苦难和骨血上建造起来的罪孽之城,城中的人都该死。一夜之间,她杀了近乎半城的人,老祖宗无奈,只好含泪将她亲手斩杀剑下。”
“但没死?”苏灯心道。
城主点头:“身虽死,但那个妖魔并未死,她只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为非作歹。但她在逃走之前,下了诅咒,诅咒了我们这一脉。”
“什么诅咒?”
“若是生女儿,必然会为她杀光此地所有活人,为她报仇。”
苏灯心沉默片刻,好奇怪的诅咒。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苏灯心问道。
城主面露难色。
“自那以后,这一脉一直未诞生过女儿。”
苏灯心默默吐槽,怎么可能,你们也要尊重一下生物繁衍的科学吧!你们古人类的繁衍,就是男女五五开啊!
“直到我父亲这一脉,他与我母亲心肠太软,”城主的手在腰处比划了个高度,说道,“我有个妹妹。”
城主带她登上了最高处的哨岗,指着远处山丘上的一座破败的血色高塔。
“父亲说,这百年来我们这一脉从未诞下过女孩是假的。真相是,生下女儿后,就将她封印到高塔下,掐断那妖魔复生的途径。他当年亲眼见祖父带走了他那刚出生的妹妹,将她抛下高塔。所以……”
苏灯心想,那倒是你们活该。
城主苦笑道:“轮到父亲时,他不忍心这么做,妹妹平安长大。上个月初七,是她十五岁的生辰。”
“然后被附身了?”
城主合上眼,面容凄凄,轻轻点了头。
“她那日,从城中奔出,去了高塔,谁也拦不住。再回来时,她杀了方圆百里的百姓,用蝶毒将他们做成怨鬼,围住了我们。”城主说道,“她要屠尽整座城,包括我。”
城主望着那座塔,眯起双眼。
“抱歉,连累了你们。但她会再次攻来……或许就是今晚。”他疲惫道,“她把我们困在此处,已经,玩腻了。”
“怨鬼身上是你们说的蝶毒,而且怨鬼都怕火……”苏灯心手指托着下巴,推测道,“所以这个妖,是个蝶妖?”
“大约是吧。”城主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那个辟邪花汁,又是哪来的?”苏灯心好奇另一个设定。
城主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闪烁着奇异的光。
“你来。”
他带着苏灯心,来到了寨子中间,被士兵们围守起来的一小块花田。
三米见方的花田里,长着一片妖异的血红色花朵。
它红的刺目,和整片天地都不搭调,有几朵的花瓣上,慢慢沁出血珠般的汁液,滴落在下方的石碗中。
“这就是辟邪花。”城主道。
“还记得故事的开头吗?我的老祖宗爱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在为老祖宗生产女儿时,因妖魔作祟,断了气。但为了保护老祖宗和她的长子,她的血流出来,染红了一片土地,土地中诞生了一种花,辟邪花。辟邪花的花汁,恰巧可以解蝶毒。”
哦,原来故事里还有个长子。
苏灯心观察了辟邪花好久,问城主:“这就是取花汁的办法吗?”
“是,它会从花瓣中,沁出解毒的花汁。但每一朵花都有寿命,要十朵才能沁出一碗救命的花汁。”
“客人先休息吧。”故事讲完,城主退场了,“今天晚上,她或许就要来索命了。”
只剩苏灯心还站在花田旁,歪头看着那些花吐汁。
“小哥哥,我问你。”苏灯心扯了扯旁边士兵的衣袖,“这花汁,就是这种血的颜色吗?”
士兵点头道:“是,我们又叫它慈母泪。慈母不忍看到妖魔祸城,于是流出的是血泪。”
“……直接喝?”
“直接喝就可解毒。”
“有没有那种,比如,在解毒药汁里放上一滴两滴的用法?”
士兵摇头:“没听说过。”
“那也就是说,这花汁,它本就该是这个颜色,不可能变成黑色的苦的药汁,对吧?”
士兵点头,奇怪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苏灯心微笑:“好,谢谢小哥哥。”
她气定神闲走到士兵的视野范围外,拔腿狂奔。
所以,他们给千里喝的是什么!!
社团活动室内。
白及抓耳挠腮,焦虑地翻书,封南敲着论文,淡定道:“怕什么,你不信岁遮,你也要相信千里。”
白及说:“可是,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这本书……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称这种东西为书。
它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里一个字都没有,也没有封面。
书脊上没有图书馆的条码编号。
不知什么类型,不知道什么内容,不知道什么年代。
三无书册,无从下手研究。
封南说:“要不我拍下来,发给校长问问?”
他拍了张照,上传到了邮箱,点击发送,还不忘吐槽:“校内网就是慢。”
发送失败,附件无法加载。
封南:“还能这样?是魔灵不让外传吗?”
白及更慌了,小声骂魔灵,怎么能这样!
封南向后一倾,仰头倒看着一排排的书架,突发奇想:“要不直接问魔灵?”
白及愣成雕塑,思考了好久,小声道:“能问吗?”
“问问试试?”封南说,“谁来问?石头剪刀布?”
三二一,胜负决出。
封南吐槽:“白及,你运气是真的不行。”
“别说了,每次都是我输。”白及壮了壮胆,自言自语念叨,“我是社长,这是我应该的。”
他清了清嗓子,脚步丈量距离,找了个正中间的位置,轻声细语,礼貌询问:“你好魔灵,你在吗?我们想问你个问题,这次,我们社团的成员,他们进的故事,是什么类型的呢?”
没有反应。
“……”白及捂脸挫败,“我就知道不行!”
封南玩笑般道:“你还不如问它,心血来潮给了个空白本是为了什么。”
“是啊!连魔法妖术都不给,我们修复这个是为了什么?”
八楼所有的书震动了起来。
封南和白及默默扶住长桌,稳住桌上的空白本。
有几本书开了卷,朝他俩飞来,快速从他们眼前飞过,再回到原位,收进书架。
社团活动室里,安静如初。
白及:“封南……你看到了吧。”
两个人的眼睛瞪得溜圆,许久不眨动。
封南:“我看到的,也是你看到的,对吧。”
那些书从他们眼前飞速滑过时,他们眼睛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组合起来,是一句话。
——为了解答她提出的问题。
封南傻愣愣道:“这应该是魔灵在回答我,修复这个是为了什么吧。”
“这个她,是苏灯心吗?”白及问。
“显而易见,咱们社也就一个她。”封南点头。
白及:“……新、新生福利?”
不然魔灵怎么从来都没给他们量身定制过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魔灵:谢邀,我是星之魔女的魔灵,自然是要听我家小主人的安排。
苏灯心:我问你什么来着?我什么都没问你吧?
魔灵:不,你在第一个本出来后,提了个要求,要难度大的,刺激的。之后你又在这里,问我千里的妈妈到底什么情况。
我好不容易才从三百万本古籍里,给你挑出个能同时满足你两个要求的故事,我好能干!
(话说白及:你好魔灵的时候,我感觉魔灵好像个智能家电。小度小度,我在。小爱,我在。你好奔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