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岳展开始了他们的计划。他们选了一个天气晴好的时候,岳展早上就跟家人说要去岳家庄附近的凤凰山游玩,一直到太阳快下山还没回家,
“娘,弟弟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说不定在村口就能碰上他。”
“这浑小子,没一天让我省心的!”
“你去,见了揪着他的耳朵给我揪回来,病刚好又跟过去一样出去疯玩,他跟我保证不到水边去了,是,他确实做到了,可他天天去山上撒欢,可别野到大山深处,那里也有危险啊。”
“娘,你放心我一准把他揪回来。”说着就往外走去找弟弟。
岳双儿根据记号一路走到他们提前约定汇合的地方,见岳展跟沈朗已经在等她了。
“弟弟,这样骗爹娘能行吗?”
“咱们这不是骗,咱们只是将你们相遇的过程重新演给他们看看而已,怎么能叫骗呢?”
好像也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即便没有岳忠禄,也会有李忠禄,王忠禄,只要他是走走科举路子的书生,你喜欢的这一款很难打动他们!”
岳双儿知道弟弟说的对,他爹娘肯定看不上沈朗的,不说他是个猎户,就是他孤儿的身份也断断不能让她嫁给他,更何况对方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连带着还有一个断了联系,有仇必报的太监叔叔。
见他俩站着不动,他问道,“你们不会后悔了吧?”
“不后悔”两人异口同声道。
“只是,爹娘会不会生你的气,毕竟这个事情要因你而起。”岳双儿担心的说。
“我皮糙肉厚,能扛揍,不用担心我。我只盼着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多谢展弟!”沈朗抱拳谢道。
“你不用谢我,真感谢我成全你们,你就对我大姐好点。”
“那肯定,我以后一定会对双儿如珠如宝的!”他保证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好了,咱们就此分开,你们今晚保重。”
“保重!!”
直到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岳展才慢悠悠的往家走。
月挂柳梢头,岳展才悠悠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他娘在院门口焦急的巴望着,见他回来气着说道,“你还知道回家呀?你不看看多晚了,你这个臭小子,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吗?”
她一边把他迎进来,一面训斥,待往外看,发现长女没有跟进来,
问道,“你大姐呢?”
“我刚回来,我怎么知道我大姐在哪儿啊?”
“她见你没回来去找你了呀!怎么,你们没有遇到吗?”
“没有啊!”
他虽然擅长睁眼说瞎话,但看到他娘焦急的样子,内心也着实不忍心,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不住了爹娘,为了姐姐长久的幸福我只能硬下心肠了。
“坏了,坏了,当家的,你赶紧的去找找人,双儿还没回来啊!”
林氏见人没回来也是着急。
岳知语赶忙叫人拿了火把随自己上山找人。
整整一夜过去,人还是没找到。岳知语一宿没睡,头发乱糟糟的,一夜之间竟然多了些许白发,来帮忙找人的人见他这样也是唏嘘不已,这岳知语家里是遭了诅咒还是咋地,科举不中也就罢了,孩子还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先是长子离家出走掉到江里去了,倒是最后证明是假消息,原来自己投奔舅舅做生意去了,但有个离家出走的儿子也是够闹心的。
后来次子掉到水泡子里差点淹死。
到现在长女上山找弟弟人不见了。
这一家子可真真是够倒霉的了。
感慨完了还要继续找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正在众人找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有呼喊声,那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喊救命。
众人连忙寻着声音找去。
只见一个深不见底坑洞下正是昨日消失的岳双儿,但是多了一个人,竟是村东头的猎户沈朗。众人赶紧将带的绳子都打结凑出一根长绳,抛下去,这绳子刚刚够长,这得多深啊,至少十几米的深坑,让下面的人系好绳子,上面的人合力才将人一个一个拉上来。
等上来一看岳双儿还好,身上看着没什么伤口,那沈朗伤的可不轻,身上好多划痕,胳膊大腿血淋淋的,嘴角还挂着血渍。
众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昨晚岳双儿上山找弟弟,结果迷了路,碰到正在打猎的猎户沈朗,沈朗送她下山时,她一个不小心踩到深坑了,这也不能怪她,这深坑又细又长,坑口被一丛从茂密的野草遮掩着,白天都看不出来下面是深坑,更不用说傍晚视野不佳的时候。
而她一摔下去那沈朗就拉住了她,但是电石火花间沈朗脚下的地也开始松动,他也往下栽去。不过他是条汉子就是往下栽也把岳双儿抛到自己上面,自己给她当了人肉垫子,所以他才会摔成这样。
若不是摔成这样,凭他的身手或许不用等到众人来寻就能将人救出去了。
岳知语看到全须全尾的女儿,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老父亲抱着女儿就开始掉泪。人没找到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找到人就一下绷不住了。
都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也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讨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这怎么也说不清了啊,男未婚女未嫁,男的又英雄救美,岂不是一段良缘?
哦,不对啊,女方前段时间不是刚订下婚约了吗?那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婚约也黄了吧。
压力给到了岳忠禄这边。
岳忠禄当初定下这家纯粹是奔着林氏的嫁妆去的,因为他家长子没了,若是次子也意外没有了,那家产就全是他的。
岳忠禄看着是个好小伙子,但内心有他的阴暗,从小他哥就比他聪明,比他努力,成就比他高,所以全家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他哥身上,他哥也不负众望,成了他家的门脸,而他呢只会在他哥的光环下苟活,他再怎么努力家人也看不到,所有人眼里只有他哥。所有的资源人脉也只会帮他哥打点。
他订下岳双儿就是想着若是没这个讨人厌的小舅子,这一家只剩下四个女儿,他又是大女婿又是同族,以后这家所有的家产跟资源都会是自己的,科举真的是抛费银子,只有有银子助力才会有好前程。
现在一切有了新变化,他以为死了的大舅兄原来还活着,在做着上不来台面的小生意。他这未来小舅子还是个命硬的,没死成,那活着的小舅子也是个减分项,他可打听了这小子不学无术,调皮捣蛋,在学堂里成绩次次倒数。但是他大哥已经不读书了,依着未来岳父对科举的看中,即便他倒数也会一直供他上学,那这可是个无底洞。
他们家这一支甚是愚钝,是出了名的头脑不灵光,他也会想,这要是娶了他家姑娘自己生的儿子万一继承了岳家的这一天赋神通可怎么办?
他后来万分后悔自己跟这家结亲,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根本是无利可图,又没有理由悔婚,原以为没办法了,你看看,机会这不是来了吗?知道这个消息他真是太兴奋了。
更高兴的是他可是听说了本县刚换了新县令,这新县令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待字闺中,若是,若是自己能够把握机会岂不是一飞冲天?而很快就是乞巧节了,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机会。
他立刻找到父亲,希望爹出面帮他退亲,
“禄儿啊,人家刚出事,我们接着上门退亲恐怕不太好吧,同村要戳我们脊梁骨的!”
“爹,您是为了您的脸面,您就不为儿子的幸福想想吗?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这要是娶进门,你让儿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可是,可是…咱庄子里也没有这样退亲的先例。再说我见过那女娃,是个识大体的。”
“这要是哥哥遇到这个事,不用哥哥开口,您肯定马上就去退亲了。轮到我身上您就当缩头乌龟了。哥哥的脸面就是脸面,我的脸面就不是了?我看你们偏心偏的都没边了。”
他爹被这样说也难受,虽然确实有些偏颇更加出息的大儿,但是自问对小儿也是倾尽所有。怎么小儿子总是有这么大的不满呢?
都是本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家里刚出了事自己就上门退亲,这以后不得被别人戳脊梁骨啊!这婚事真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看他爹不行动,只能再添一把火,
“爹,您要是不给我退亲,我以后也不科考了,反正成了婚也会随了那边,生出一窝蠢才。”这么一说他爹果然意动了。
“罢了,罢了,你执意要退亲我就去给你退亲,只是你莫要后悔。”
“笑话,我后悔?我后悔没能早点退婚!”
把他爹气个仰倒,费心巴拉的给他找了个这么家底丰厚的岳家,这家里还没有个能科举撑门面的,不得把全部身家都搭儿子身上助他鱼跃龙门?他两个儿子都考科举,这科举的抛费他可太知道了。他是真心为小儿经营啊!
到头来,反倒招了小儿子一堆埋怨,换谁谁不寒心。可小儿子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以后子孙承袭了那边的,岂不是直接断了科举之路。
这样想着,他就去备好礼,准备走一趟岳知语家。而岳知语家现在还不知道到要退亲的已经在路上了,家里已经在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