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被这些大小不一的眼睛盯住,一时间头皮发麻,她沉默,她犹豫,她把即将踏过去的脚慢慢收回来,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卫轶见她不动声色的回来,拿不准发生了什么,云行如实说明:“门口有异者埋伏咱们。”
水面升的缓慢,但仍在渐渐升高,按照这个速度进到这里的人类很难活过第一天,除非他们有什么手段能临时进化出鳃。
她伸出两只手:“第一个办法,咱们抓紧跑路,再换个房间看看有没有涨水;第二个办法,你休息一下,待会儿咱跑过去把它硬杀了,然后再看还涨不涨水。”
“怎么说,”她晃晃手指,询问他的想法,“你想选哪个?”
卫轶坐着,眉毛微蹙:“你做计划向来这么粗糙吗。”
云行摊手:“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打啊,没办法出个攻略给你,你领会意思就行。”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又挠了挠胳膊坐在他旁边,好像能把鸡皮疙瘩挠下来似的。
卫轶瞥她一眼:“你是火灵和木灵。”
云行:“嗯,但我木灵挺弱的。”
卫轶垂眸,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青苔:“我来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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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青苔微微摇摆,蹭过水灵异者纯白的脚,它的皮肤上有一只只眼睛时不时睁开,左右转动一圈再阖起。
待多数眼睛闭上时,云行伸手比了个手势,卫轶点头,迅速钻过墙上的裂缝。
他行动的很快,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手上攥着匕首,在异者有所反应前先冲到了它的面前。
云行咋舌,心中又感慨了一下他两小时复原的体质实在牛逼,发情期也能哐哐打怪,赶忙跟上,配合他的动作。
两人前后向它逼近,水下那层厚厚的青苔跟随着水流漂动,悄无声息缠上它的脚面。
异者依旧像上次一样没什么动作,它站在水中,水面翻涌,卫轶刚划伤它的前胸,便被脚下水流推回。
脚下传来尖锐而细密的疼痛,卫轶知道这是攻击的前兆,他立刻后撤,紧接着水刃便从水面涌出,不待接近他身边便触碰到火焰,发出“嗤嗤”声响。
水刃密集的像群聚的沙丁鱼,云行额角冒汗,火灵护起二人,他们不会被水刃伤到,却也难以继续前进。
卫轶退回,转到她的身后,把手中匕首直接丢给她,手掌贴上她的肩膀,云行便猛然感到一股力量涌入身体。
与鱼亚带她体验时的感受十分相似,但这次的力量纯净又顺从,仿佛原本就属于她。
力量涌入的感受永远美妙,她感到有些愉快,飘荡在空气中的火势暴涨,烤的水面滚出小小的水泡。
好爽。她感觉自己相当无敌,正欲与面前诡异的水灵再战三百回合,却被卫轶攀上了肩膀,不等她反应,紧接着就被扇了下脑袋。
云行:“?”
卫轶动作麻利极了,见她还有些愣怔,又扇她脑袋一下:“用木灵,封闭空间用这么大的火,你要死。”
云行:“咱们的作战计划有你骑在我头上这一项吗?”
卫轶:“那你骑我?”
云行:“可以。”
卫轶又抬手要打她,被云行一缩脖子躲过去。
他倒是不重,云行收起异能,背着他躲避涌来的水刃并不多费太多力气,然而水刃太密集,没了火墙的保护,两人身上很快被切出一道道伤口,又在卫轶的异能下迅速恢复原样。
云行痛的眼皮直跳,青苔覆上异者水中双脚与小腿,紧紧的自下而上攀上它的身体,有锋利的水刀划过去,却无法完全清除这些在木灵的供养下变得坚韧的植物。
云行此刻也不追求精密操控、与环境融为一体之类的感受了,她无暇花费太多的心力操控木灵,双臂护在身前,向那水刃漩涡的中心移动。
一层层的青苔自水底自墙面伸出,在空中被斩断又重新繁殖成片,它们爬上异者的身体,一层层裹住它的体表。
云行呲牙,青苔逐渐覆盖住异者的全身,缠成一个深绿的茧,水流也因为被水中疯长的植物阻碍而流速渐缓,她抬起手指,茧被植物从水中推起,“轰”的一下燃起满身的火焰。
依然有水刃从四方袭来,卫轶骑在她的肩上,生灵的力量不停漫灌进她的身体,让他觉得稍有些力不从心,所幸随着火焰越烧越旺,水面逐渐平息。
待水面重新安静下来,那异者身上墨绿的茧也快被烧干净,它一半身体被烧融,烛泪一样流下来,云行和卫轶远远看着,确认无事后,卫轶拍拍她,示意云行把自己放下。
“咳,那什么,稍等下。”
云行还记得白影是b级的异者,想起自己的任务,便要去看看有没有晶核。
她咳了一声,怕没了他的帮助要是再有意外自己要出问题,就抓住他的脚踝不让他下去,架着他缓步往异者的方向去。
卫轶意外的没再表达异议,只扯了扯她的头发。
他们靠近,异者一半未烧融的身体留在水中,它一动不动,与没被烧融之前给人的感觉没什么太大不同。
云行蹲下身,扒拉了一下它的身体,随口问道:“你觉得晶核在哪?”
“大脑、胸口,”他回答,“一般是这两个地方,你要晶核做什么?”
云行听话的先去掀起异者头盖骨,手指在里边搅了搅,仔细摸了会儿,竟真被她抓出一颗蓝绿色的剔透晶核来。
“有人要这个,”她抓着晶核在水里涮了几下,“一枚金币换一个,怎么样,这次算咱们合作,我的可以分你一半。”
卫轶表情未变,哦了一声,从她身上滑下来,但仍不声不响贴着她的脊背,声音轻轻的,让云行莫名又有点发毛:“赏金好高的任务,你果然是猎人,上次见面你还是野人呢。”
云行推他的脑袋:“你别往我后脖子吹气。”
她不知为何被卫轶说的略有点尴尬,“啧”了一声,向前挪了挪:“上次不是往我身上种了‘种子’吗,难道还搞不清我说的是真是假?”
她说这话,倒让卫轶明显一愣:“你知道?”
云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回抛着自己手中的晶核:“你要不要?但现在只给三分之一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