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我们将中也办公室里崭新的米色真皮沙发弄得一塌糊涂。

我第九十件巫女和服也脏得一塌糊涂。

“知道了。我和诗音马上就来。”他冷声答道,沙哑的嗓音还浸染着未褪去的情欲。

我依偎在他怀里,轻轻舔了舔他的唇:“裙子被你弄脏了呢,中也·大人。”

他的指腹抚过我刚刚沾染被泪水濡湿的睫毛,低头嘬吻那处已经烙下印记的吻痕:“那就穿我的。”

我有些委委屈屈地鼓起脸颊:“可是我想洗澡诶。”

这个时候的中也总是温柔至极,对我就像对待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宝宝。

他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湿纸巾,垂眼细细地替我将蜿蜒出一道痕迹的温热液体擦拭干净。

我纤细的小腿被他桎梏在掌心里,无法逃离地再一次感受到他炙热掌心的温度紧贴我的肌肤。

他的吻这一次落在我褪去白袜的细腻脚踝,因为许久不见光而过分苍白的脚背,和颤栗着绷紧的趾尖。

我蓦地想要将腿收回去,却被中也抓着脚踝无法抽离。

“快点了啦,我——”

他半跪着一边替我擦拭着痕迹,一边温柔地又啄吻着泛红的肌肤。

“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快吧。今天才两次而已。”

他眉梢微挑,眼神有种耐人寻味的倦懒,漂亮得无懈可击的五官此刻也柔和了下来,微微汗湿的发从颈侧流泻而下,在暧昧的空气里迎上彼此目光的那一刻,我们又差点擦枪走火了。

——“中也大人,太宰大人喊属下上来为您清理办公室?”

又是一道陌生的基层成员的声音。应该是清理部的员工。

不愧是你太宰治,换着花样催人。

“马上就好哦。”我语调甜甜的对门口说。

“诗、诗音大人……?!”门口那人颤颤巍巍地出声。

中也掀起眼睫瞥了我一眼,低声笑了。

他和太宰都知道,我心情越不好,声音越甜。

这点太宰和我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心情越不好,笑容越天真无邪。

当然——

当他心情真的差到最低谷,面无表情的时候,无论他对面的人是谁,都要倒大霉了。

我一直觉得对于太宰的敌人而言,死亡不可怕,生不如死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这次新人的宣誓会,你也一起来。”

中也温柔地低头替我系上领口最后一颗扣子,吻也一道落在了我的颈侧。

我缱绻的赖在我上司的怀里,为他把散落的侧马尾再一次扎好。

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那位清理部的员工不知为何还在簌簌发抖。

我们在临走之前推开了窗户。想要散一散空气里还弥漫着新鲜的情事的气息。

但是……毕竟弄脏了沙发。

我和这位新上任的干部大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擦肩而过时我对着胆战心惊的清洁工甜腻笑着轻声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明白吧?每一位加入Port Mafia的成员都必须谨遵的‘沉默戒律’,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如果有什么不该传出去的传言被散播出去了……女巫就要用掉毒药了哦~”

他惊慌失措地鞠躬,再三保证:“诗音大人放心,属下可、可以是瞎子,缄口不言的哑巴,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以为中也会阻止我落下威胁的狠话,没有想到他只是双手淡漠揣在西服的口袋里,冷眼睥睨那个在我们面前埋首瑟瑟发抖的清洁工。

“我以为心疼下属的中也大人会对我刚才的行为表达不满诶?”电梯里我笑着问他。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蒂燃着猩红的光,映着他眼底的篝火:“前提是不逾越我的底线。”

“我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一地的纯良之人,诗音。”他漫不经心压了压帽檐,漂亮锋利的眉眼掩在晦暗深沉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我笑着踏出了电梯。

是啊,我们——是mafia啊。

就算是被称之为“港口黑手党最后良心”的中也大人,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滥好人,不然也不会比我早先一步提拔为干部了呢。

我愈发好奇,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中也究竟会怎样对待他的敌人呢。

毕竟是太宰身侧与之比肩的,被称作□□最凶恶组合“双黑”的另一人呢。

我更好奇,如果他看见了我喋血而无人性的那一面,又会是什么反应。

当我在他面前全盘推翻了娇憨天真的形象,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

我总觉得今天我忘了一件什么事情。但是半天想不起来。算了,等发生了再说吧。

我的性格一贯是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通常我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极少有的感情和波澜起伏,都是太宰和中也带给我的。

我和中也一前一后地走进宣誓会即将举办的大堂。

宣誓会,其实就是新人的入会仪式。

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仪式,也代表着新人另一段人生篇章的伊始——宣誓将一身骨血效忠于组织,直到生命尽头。宣誓,港口黑手党,和黑手党的同伴们,将高于一切,高于血肉至亲,等同于最后的家人。

太宰玩着游戏机漫不经心抬眼,在看见我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我的大衣后眼神倏然幽冷了下来,唇角原先优雅戏谑的微笑也一同淡了。

我揉着酸疼的腰,欢快的落座在太宰身侧,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两位干部大人的中间。

“新人呢?”中也随之落座在我身侧,松懒靠着椅背,单手搭在扶手椅侧,燃了一半的烟从指间弥散着烟雾。

太宰若有所思瞥了一眼我肩头这件男款西服,唇角带起一抹淡如雾的笑:“还有半小时才到吧~”

“毕竟要给新人留下好印象嘛,”太宰弯着眉眼笑:“没有不小心搅扰到什么事情吧?”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再告诉自己,这是干部大人,我是准干部,这是在总部,我不能动手,冷静,诗音冷静。

我没吭声,同为干部的我上司毫无顾忌。

他偏过头,越过我看向太宰,眉梢挑起,恶狠狠捻灭了烟蒂:“混蛋青花鱼。故意的吧?”

太宰一派天真地迎上中也的眼神:“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好心催一催中也不要迟到哦,现在可是连敌对帮派都知道“重力操纵使总是迟到”的名声了呢。”

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悠悠撕开一袋树袋熊夹心饼干,递给我。

“吃吗?”他歪头看向我,摇曳的烛火模糊了他如描如画的眉眼。

我一低头就看见了他受伤的手指,昨天被玻璃割破的掌心伤口又崩裂了,殷红黏稠的血沾湿了笑容滑稽的小熊饼干。

“上次迟到明明是为了等你这个家伙打完超级马里奥吧?!”中也手指微微一用力,坚硬的白橡木桌子的一角像白巧克力似的,就这样碎成齑粉。

太宰没有接话,因为我正没好气地替他处理伤口——没有纱布,也没有消毒酒精,我便向我们之前相处时的无数次那样,握住他的手,舌尖一点点地舔干净他掌心和指间的血。

这个秘密,是只有“双黑”才知道的——我,即是最佳疗伤药。

我讨厌血。肮脏的,污秽的血。但是我并不讨厌太宰的血。

他的血和他的气息一样,有一种冰冷清甜的味道掩藏在血液本质的铁锈味之下。

像融化的薄荷糖。

太宰的眼梢扬起愉悦餍足的弧度。令人心颤的冷酷和惊心动魄的冶丽完美糅合。

所以才有无数无知少女前仆后继的对他一见钟情。他眼睫微垂,唇角一勾,绽出一点天真笑意,就算站在尸山血海深处,都有诱惑倾天泻地。

他轻轻抵着我的头,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替我将胡乱重新簪上的发绾好,摆正歪斜插在发鬓间的扇子流苏发饰。

说起来,我一直不大擅长打理我的头发。

我的兄长黑泽阵(虽然在黑手党世界里更广为人知的称号是琴酒)向来是没有耐心帮我教我梳头的。

在遇见太宰以前,我总是披散着头发,或者随便绾个马尾。

太宰是第一个帮我簪头发的人。红叶姐姐是第二个。

中也看见我和太宰惯常的相处姿态后脸色蓦地冷却。

他眼神深冷:“你们两个,过分了。”

我舔掉唇角的血,看向我的上司:“可是太宰受伤了诶。”

太宰气定神闲继续拨弄着我的流苏发饰:“听见了吗蛞蝓~我受伤了,诗音在帮我疗伤哦。”

中也“啪的”把打火机从桌面甩到一角,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等新人宣誓会结束了,我们把上次没比完的那一轮,打完吧。”

“……你们不会又要去赛车吧。”

我瞥了一眼我左手边的太宰干部,又瞥了一眼右手边的中也干部。

在他们数不清的赌约中,最常见的一项‘比赛’就是赛车了。

我怀疑他们两个背着我又定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约定。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双黑”开车的共同点是——两个人几乎不会踩刹车。

每次坐他俩副驾驶我都要确定自己的人寿保险还是生效的。

中也就算了,毕竟‘重力’是他的主场,不踩刹车也不会出事,就像他永远不会被风吹飞的帽子。

但是太宰……

我有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这家伙每次飙车都是在‘自寻死路’。

“好啊。”太宰轻快的答应了,低头看向我:“诗音要一起来吗?”

我没等中也出声拒绝,已然应下来了:“你们两个输了可别在我面前哭。”不知道的约定我当然也要加入当个知情人啦。万一我又是赌约兑现的‘奖品’呢?

刚想开口拒绝我加入的中也眄了我一眼,挑着眉梢嘲弄地笑:“哈。输给你吗,诗音,你确定?驾照有吗?”

太宰极有默契的和他搭档一起嘲笑我:“我允许诗音坐我的副驾驶和我一组哦。总觉得诗音会分不清刹车和油门,开着开着不小心打开了雨刷器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中也赞同地颔首:“可能诗音连车子怎么打火都不知道,然后会哭着下车来求我和你吧太宰。”

……为什么总是在这个时候该死的配合默契啊混蛋们!

“太宰大人,中也大人,诗音大人,新人到门口了。”一个我没见过的黑西服男全程躬身埋首,站在门口恭敬地打断了我们的话,尾音略微发颤,似乎生怕自己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而触怒我们。

“让他进来吧。”太宰漫不经心道。

我放在兜里一侧的手机此时开始嗡嗡震动。

——我突然想起来了,被我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我前几天练习占卜术的时候,分别为我的几个好友做了占卜。

其实从小到大,我的占卜术几乎从未出错。

但是那一天,我怀疑我罕见的失手了。

为中也占卜的时候,我还信心满满——他的代表牌还是那张势不可挡的“战车”牌。

可是为太宰占卜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我居然抽出来了一张完全和他毫无关系的“权杖国王”——代表着绝对王权,力量,与裁决权柄,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权杖国王’。

这几乎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因为从我认识太宰开始,他的阿卡纳从未变过,永远都会抽出来那一张“魔术师”。

怀疑失手的我那一天决定为织田作,做一次占卜。

——这一次,居然掉出来了两张牌。

一张‘命运之轮’,一张“死神”。

这我是真的不懂了。

不死心的我最后拿我新认识的好友做了测试。

然后我差点把自己这副量身定做的还没捂热的塔罗牌一把火给烧了。

——好家伙,一整个好家伙。

我的两位“生死之交”游戏战友悟和杰,直接让我连续抽出来了两张同样不祥的牌。

一张“倒吊人”。

另一张,又是“死神”。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事情的我,终于还是给我的兄长琴酒发了消息,问问他的建议。

——这不,兄长大人的电话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