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高桥老师去找大江洋子了。夏油杰接了杯水放在床头,问她:“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

“很不好,屁股痛。”见晴很直白,“水先放那里吧,暂时不想喝,谢谢。”

“我有次从楼梯上摔下来,连脚都扭了,在家里休养了一个多月,你这次说不定等消肿后就好了。”夏油杰分享自己的经历,试图安慰她。

“我倒宁愿没那么快好。我越严重,大江洋子挨得骂越多。”

“挨骂是肯定的了。”夏油杰说:“大江同学平时那么骄傲,结果一听高桥老师说叫家长马上就要哭了。”

夏油杰转入竹亭小学不到两个月,对大部分同学都仅仅是脸熟,属于见面可以打招呼,但是还没发展出除见晴以外的其他友谊。

“她很怕她妈妈的。”见晴跟她解释,“等家长会你看到她妈妈就能理解了,她妈妈长的很凶。”

夏油杰脑补了一下很凶的长相是什么样子。

夏油杰:“我一直没有问你,你跟大江同学之前有什么矛盾吗?”

见晴:“其实我也好奇这件事。”

她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对大江洋子最初的印象就是有天她突然走过来问:“你家里是不是开医院的?是不是叫青木医院?”

在见晴点头后,她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图片说:“这上面说你们医院给病人开错药了,等人死后把他们扔下楼,是真的吗?”

见晴一脸茫然,她又说:“我还听说你们用病人做实验,”她猜测,“是不是像电视里的那样把人的血都抽光?”

“这上面说病人家属在医院投了炸弹把楼都炸掉了。”

“当然不是!”见晴反驳她。

但是她给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医院的事发生时她才四岁,不会有人专门把这件事解释给四岁的孩子听。她只知道那段时间爷爷很少回家,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千顺阿姨每次都把她带到房间里。

等后来知道真相时已经没有人想听了。

回忆了这些事见晴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了,她说:“我反正不记得有得罪过她。”

夏油杰说,“说不定是你自己都没注意的很小的事,她心眼超小的。”夏油杰用手指比了一个看不出来的距离。

见晴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有的时候会在想自己不会是生活在某个电视剧里吧,大江洋子就是里面不需要逻辑只负责欺负人的NPC,有一天真正的主角会从天而降执行正义把她赶走。”

“这么说倒也是。”夏油杰沉思,“她还有两个跟班在随时随地配合她。啊有点像马尔福和跟班克拉布和高尔。”

“但我根本不是哈利波特我只是个路人啊。”见晴哀叹一声,“主角赶紧出场救救我这个无辜的路人吧。”

见晴侧躺在病床上,头发散下来铺满枕头,她姿容端丽,有双像夜色一样静谧的眼睛,夏油杰默默想着,这怎么也不可能是路人吧。

“等会儿去医院检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估计赶不上今晚的名侦探柯南了,我真的好想知道长门家的女婿和儿子是怎么死的。”

夏油杰同样在追这个动画片,他问:“要我晚上打电话告诉你吗?”

“不要!拒绝!禁止!”青木见晴拒绝三连,“反对剧透,我要自己看。”

“好吧,要我给你录下来吗?”

见晴想了想,说:“我妈妈这周出差,爸爸不一定回来,爷爷估计在研究所里,千顺阿姨要跟我一起去医院,那就麻烦你啦。”

夏油杰答应下来,感叹到:“你家里人都好忙啊。”

“我已经习惯了,平时很少见到他们,家里都是千顺阿姨陪我的。”

夏油杰有些同情她。他的家庭构成非常传统,爸爸工作,妈妈是家庭主妇,他想象不到明明有家人住却由保姆陪伴长大是什么感觉。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青木见晴。

夏油杰随父亲工作变动从横滨搬到东京,经过细致的考察,父母决定将家安在离公司较近的文京区。

房子确认好后就是夏油杰的上学问题了。夏油杰在横滨就读公立小学,文京区公立小学林立,上学完全不是问题。不过他父母是对教育非常重视的人,深信投资房子不如投资孩子,他在横滨时每天放学后也要去读各类私塾补课,倒不如直接就读私立,且私立校可以免去在大学前的升学烦恼,唯一的缺点就是入学门槛较高。

幸运的是夏油爸爸的上司非常看好他,给他推荐了竹亭学园附属初级学校,并表示可以提供推荐信。

而夏油杰本人,夏油爸爸从不担心他会通不过学校的笔试面试,剩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学费和其他在校支出了。所幸夏油爸爸本人能力出众,新工作薪水翻倍,未来也有很大升职空间,家里就这一个孩子,供养他读下去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四年级开学一个月后,10岁的夏油杰插班进入竹亭小学高桥班。

高桥班是二十人班制,座位分布是四排五列。做完自我介绍后他去了高桥老师安排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这倒不是歧视插班生,而是在这个十岁小学生平均身高一米三出头的年纪,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五。

在他旁边的就是青木见晴了。

女生通常会比男生更早发育,大约到十二三岁时男生才会赶上来,而10岁的青木见晴,身高也快一米五了。

夏油杰走到座位的路上可谓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青木见晴只是在他走近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继续看书了,夏油杰默默坐下,脑海中却始终回荡着见晴抬头看他的那一眼。

这节课刚下课同学们就把他围住了,他们对其他地区的学校充满好奇,夏油杰很有礼貌,耐心回答每个人的问题,透过书桌旁的人群间隙,他余光看到青木见晴仍在看书。

夏油杰有点担心自己这边的喧嚣会吵到她。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夏油杰主动跟她问了好,然后得知了她的名字。还没继续聊下去又有同学来找夏油杰聊天。见晴默默拿出书来,并无参与对话的意思,而周围同学也无人主动跟她说话。

青木同学有些难以接近。夏油杰想。

夏油杰用了一个上午满足了同学们的好奇心,到了下午终于得以安静下来,见晴又从书包里拿出书看,夏油杰瞟了眼,应该是本漫画,他决定就此切入话题。

“青木同学。”夏油杰问:“请问你看的是什么漫画?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见晴把书封面展示给他看,上面是黑发穿水手服的少女和白发穿红色水干的犬耳少年。

“犬夜叉。”

夏油杰吃了一惊,倒不是他不知道这部漫画,而是因为犬夜叉是部少女漫,针对的受众群体是十几岁少女甚至成年人,目前只有漫画。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学生,还是以看动画片为主。现在流行的是精灵宝可梦,数码宝贝,四驱兄弟,精灵公主,航海王这些动画片,尤其是去年开播的数码宝贝大冒险,在小学生掀起狂潮,上午都还有同学跟他讨论最新剧情呢。

“这个漫画我听说过,不过还没有看。据说也要做成动画片了。”

“已经快做好了,今年10月16号开始首播。”见晴回答。

夏油杰笑了下:“看起来青木同学很喜欢这个漫画。”

“还不错吧。里面的半妖设定挺有意思的。”

“原来你喜欢看妖怪类型的动漫。”夏油杰找到了话题,他问:“宝魔猎人莱姆,你看过吗?还有降魔勇士,也是这个类型。”

借由讨论喜欢的动漫,夏油杰和青木见晴开始了最初的交往。

青木见晴是个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的女孩子,她不主动与人交谈,也很少有人找她聊天。参加集体活动的时候也是任由老师分配同伴,夏油杰观察两天后开始主动要求跟她组队,两人一起去参与动物喂养,组成英文模拟家庭,连植物田都分配到了一起。

熟悉之后夏油杰发现她并不是一开始以为的性格冷淡,相反她相当健谈,即使是夏油杰分享的她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她也会有自己的观点。

按说这样的女孩子即使不是班级明星人物,也会很受欢迎,但是青木见晴却没有朋友,她跟大部分同学都维持一个认识但不熟的关系,只是有一个叫大江洋子的女孩会偶尔对她阴阳怪气。

夏油杰天生富有正义感,他制止了大江洋子几次,反而因此被记恨上了,不过他倒不在意,据他观察大江只会口头吠吠,并没有发生更严重的霸凌行为。

见晴面对大江洋子的挑衅基本都是偶尔回应大部分沉默的态度。夏油杰猜测两人之前有过矛盾,他很贴心的没有询问。

见晴有种与班级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感觉。夏油杰偶尔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大概早熟的孩子都是一样吧。

现在知道了见晴的家庭情况,他隐隐知道她身上挥之不去的孤独感的来源了。

据说童年时期没有父母陪伴的孩童会更容易感到孤独不安,不善于与人交往,人际关系紧张,如果不能得到代偿,很容易养成极端性格。

夏油妈妈精通育儿理论知识,耳濡目染之下夏油杰也了解了这些。

想到见晴在学校受了伤,父母却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保姆可以陪着,但是保姆又能做多少呢?保姆终究代替不了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