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浅川纱织费力地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纯白色的天花板，忍无可忍地唤醒了寄生在她脑海中的祂。
“你这个骗人的混蛋，不是说我不会被咒灵杀死吗？可是我差点就死了！”
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人用重物击碎过，经脉寸断后又被续了起来。连呼吸都觉得痛。
“你这不是没死？换做是普通人承受咒灵的攻击早就已经死了。”
“正因为我们之间的契约，你才可以活下来。”
脑海里传来祂冷冰冰的声音。
所以濒死状态不算死亡对吧！只要有一口气都能算活着？
浅川纱织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欺诈。
或许就不应该答应进入这个游戏的。
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进入游戏也不过是延缓生命吧，完不成任务还不是要死。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浅川纱织生出自暴自弃的念头。
“为什么要选我？你们这个游戏根本就不会有人通关吧。”
她一个普通高中生被强迫着玩这种要命的游戏，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换成是谁不破防啊。
说好了不会被咒灵杀死，结果就是吊着她一口气不死就行。
这破游戏一点福利都没有。干脆现在就死好了。
浅川纱织越想越委屈，加上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辛辛苦苦做任务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还不如答应那个咒灵留在它的幻境里好了。
“好痛。”浅川纱织低声呢喃，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已帮你屏蔽痛觉。”祂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浅川纱织身上的疼痛也随之一并消失。
哼，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祂吗？
根本不可能，她才不是会被这种小恩小惠收买的人。
除非以后被攻击的时候都会屏蔽痛觉。
至少要这样才行，谁让她被祂坑得这样惨。
浅川纱织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可以。”
过了很久，祂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样，却把浅川纱织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别突然出声，很吓人的知道吗？”浅川纱织摸了摸自己因为惊吓而扑通狂跳的心脏，抱怨道。
祂没有再回答。
浅川纱织也不在意。
她盯着天花板，眼前的白色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咒灵幻境里的时候。
纯净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白色，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逐步吞噬着属于她的个人意志。
只有成为失去灵魂的傀儡，才能和幻境永存。
“如果我答应留下来，会死对吗？”她冷不丁地开口询问，并没有得到答复。
好在她也没有期待能得到祂的解答。
直觉告诉她，纵使是她脑海里自称身为世界意志的家伙，也无法掌控这个世界所有的规则。
倘若她当时没有发现不对劲该怎么办？仔细回想起来还当真令人感到后怕。
浅川纱织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拒绝咒灵留下来的请求时的情景。
精心建构的虚幻世界在她说出拒绝的话语的那一刻骤然崩塌。
“夏油杰”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数不清的裂缝爬上他的脸，如龟裂的面具碎裂开来，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猩红的双眼紧盯着浅川纱织，嘴角裂开到了后脑勺，骇人的面孔上是癫狂到了极致的神色。
暴怒中带着错愕。
似乎不敢相信一个普通人竟然能识破它的幻境。
之后浅川纱织便承受了来自咒灵疯狂的攻击。
若非夏油杰挡住了咒灵的攻击并及时救下了她，她会比现在伤得更厉害。
夏油杰他还好吗？
意识彻底回笼之后，她开始担心起夏油杰的安危。
毕竟她的攻略任务还没有完成，攻略对象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夏油君！”浅川纱织挣扎着想要起身。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在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随着她的动作，扯落了一旁的输液瓶，砸在地上发出了响动。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也随之被打开了。
走进来一位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白色的头发十分显眼，让人想要忘记都难。
浅川纱织曾经和夏油杰在路上偶遇过他。
在更早的时候，进入游戏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少年的名字。
五条悟。
“呀！不错不错，你醒得比我想象中还要早！”
“恭喜你从暴走的咒灵手下活了下来，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真是不容易，甚至可以被称作是奇迹了。”
“要知道普通人被咒灵攻击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比中彩票还要低，你活着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当然了这还得多亏了我，及时赶到救了你。”
五条悟叉着腰哈哈大笑，看着十分兴奋的样子。
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浅川纱织甚至可以想象他墨镜下得意的眼神。
真是一个自大的家伙。还有这欠揍的语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普通人？奇迹？咒术师们说话都如此傲慢吗？
如果换做是夏油杰的话，肯定不会说出这种类似于冷嘲热讽的话。
浅川纱织莫名有些不爽。
所以哪怕知道是五条悟救了自己，她也没办法对他和颜悦色。
如果有好感度计数器，那么浅川纱织对眼前白毛的好感度一定是负值。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她居然用那种带着嫌弃的眼神看他？
她难道不应该很崇拜的看着他，然后说“感谢你救了我，你真是太厉害了。”之类的话吗？
五条少爷简直要气炸了，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中还未出现过如此没有眼色的人。
“浅川纱织，你知道你自己差点死掉吗？”五条悟用一种夸张的语气，继续自说自话，“你在学校里遇到的可是特级咒灵，超级厉害的那种，用集束炸弹地毯式攻击也未必能打败的那种。”
“它杀掉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好吧。”
“是我及时赶到救下了你。”
“你对你的救命恩人不应该表达一下感谢吗？”
五条悟有些不爽，和以往被他救下的人相比，浅川纱织的反应太过冷淡了。
“哦，谢谢。”浅川纱织不甚在意地说，她算是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一个幼稚又自大的小鬼。
不过就算他不救，她也不会被咒灵杀死的。
只是他太吵了，如果一句感激都话能让他闭嘴的话，再好不过了。
得到了感谢的话语，五条悟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仿佛胸口堵了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一圈打在了棉花上，怪令人不爽的。
而且她真的太冷静了，普通人从没接触过咒灵和咒术师，第一次见到总会被吓到失神，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在遭受咒灵攻击后很快就恢复过来，甚至没有留下什么受伤的痕迹，这在咒术师身上都很少见。
这很奇怪。
可是六眼得到的数据却告诉他，浅川纱织就是一个普通人。
藏在墨镜下的苍蓝色眼眸微微眯起。
“你有看见夏油杰吗？就是和我一起的同伴。”
既然五条悟说是他救了自己，那么也就证明夏油杰被打败了。
从她醒了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夏油杰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浅川纱织莫名地有些担心。
“和你一起的那个咒术师？”五条悟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着镜框往下推了下，露出藏在墨镜下的苍蓝色眼睛。
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像是万古不化的冰川从上空俯瞰的颜色。
“咒灵操术，千年难得一见的能力，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浅川纱织脑中警铃大作。
紧接着就听见 五条悟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夏油杰他死了。”
什么？！
不可能！
骗人的吧！！！
夏油杰他怎么会死？！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浅川纱织的理智瞬间崩溃，她仿佛炮弹一样冲向五条悟，却发现自己无法靠近他。
“你骗人！你骗人，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情绪崩溃到不管不顾地拿着身边的东西砸像五条悟。
这个带来夏油杰“死讯”的人，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成了她悲伤与怨恨发泄的出口。
心脏有些钝痛，后知后觉的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
夏油杰死了，她的攻略目标死了！
如此突然，没有预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的任务就这样失败了吗？
浅川纱织心如死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放声大哭。
她或许是在为夏油杰的死亡难过，又或许是在发泄长期以来因为任务而背负的巨大的心理压力。
此时此刻，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为什么在哭。
只是觉得有些恍惚，那个说了要保护她的人，却没有好好保护自己。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