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同样通往山下的土路上。
一阵阵沉闷齐整的步伐声中,突然有人停下了步子,而后响起女孩的抱怨声。
“洲哥,我们可以慢点走吗?”
安淼跟在靳尧洲身后,步子不停歇的从早上走了大中午,终于忍不住道。
靳尧洲掐停计时器,停下步子,沉默着回过头来。
“累?”
“当然累啊,我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安淼已经扶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地滑坐下去。
她早上特地换了一条漂亮碎花连衣裙,精心设计的侧马尾编发,此时都因为汗水湿黏黏粘在身上,丝毫没了设想中淑女温婉的模样。
别说靳尧洲一眼都没看她的穿搭,他这一路连说话都不超过五句,说的也都是“嗯”“走”“朝左”这样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话。
安淼开始还会主动跟他搭话、问他情况,后来嗓子都要干冒烟儿了,悻悻闭嘴。
哪怕是她这样伶牙俐齿的杂志主编也撬不动靳尧洲的嘴。
他上恋综肯定不是来谈恋爱的!!
思及至此,安淼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昨晚就投给沈听迟了……虽然他看上去捉摸不透、若即若离,但以他的教养和性格,总不至于让她累成这样。
茂密树林里传来不知是什么品种鸟的叫声,几只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靳尧洲自远方收回视线,提醒道:“路上耽误太久,拿不到第一名。”
“这是恋爱节目,名次又不是最要紧的。”安淼嘟囔。
她抬眼看靳尧洲,见他半蹲在距离自己一米远的高处,他被阳光照射的侧脸轮廓分明,脸上驼峰鼻性感硬挺,脸颊有细密的薄汗,线条紧实的臀胯将他的工装裤撑得微绷。
安淼看得有一瞬心神荡漾。
说实话,靳尧洲有一种不符合当下主流审美的帅——硬朗又粗糙的熟男,野性十足。
安淼用纸巾擦干了汗,正要站起来时,蓦地想起昨天泥地里,靳尧洲扛起池鹿的那一幕,她扶着树,“啊”了一声。
靳尧洲跟着站起来,听到动静侧眸看她。
安淼低头掩下眼底的心虚,小声道:“可能是坐麻了,脚突然抽筋……”其实抽筋没几秒就缓过来了,但她又补充道,“感觉一时半会走不了路了。”
靳尧州皱眉看着她踮起的脚。
安淼刚扬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就见他又退回去,话语简短,“那就先不走路了。”
安淼笑容一僵,“?”
就这?
“那……那你抱着我走路不是更快吗?”她直言不讳道。
靳尧洲:“……”
沉默几秒,他转身道:“你歇着,我正好去找点解渴的野果子。”
靳尧洲抬手轻松掰断了面前手腕粗细的枯树枝,三两下清出一条狭窄的路来。他记得刚才上来时,不远处有几棵莲雾树,果子多汁很能解渴。
男人高大的身影随着迅捷的步伐很快消失在镜头里。
这算是含蓄的拒绝了。
安淼紧咬牙根,明明也没多疼,但她还是气得忍不住想跺脚。
【哈哈哈哈我笑得在宿舍捶床,靳尧洲真的好直男,被撩了一路是油盐不进的】
【真怀疑他拿了什么荒野求生剧本,眼里只有拿冠军】
【也分人吧,昨天他照顾人明明就照顾的很好】
【对哦,他昨天是主动提出背池鹿的!!又给嗑到了靳风玉鹿细节糖嘿嘿】
【有人注意到靳尧洲是用手掰树吗……感觉他哪哪都贼有劲儿,还不是健身出来的肌肉,是野外锻炼过的腱子肉,体力一定很好吧】
【我怀疑楼上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节目组真是下了血本,沿路都布设了摄像机,但要是有嘉宾像靳尧洲这样临时开路去找东西,镜头岂不是就跟丢了?】
【不至于,大部分都是集体活动,再说了还有航拍呢,池鹿组现在不就是?】
此时,节目组生怕漏拍了什么刺激的细节,让高速运转的无人机就悬在池鹿头顶。
黑洞洞的镜头对着她,身后仿佛是无数双八卦的眼睛。
池鹿唇角轻牵,将伸出去的手落在某人手掌上。
“……”
黎厌没好气地呵了一声,手缩回来插回兜里。
沈听迟感受到掌心柔软的触感,眸子闪过意外,但立刻将那只手紧握住,他淡声道:“小心脚下。”
池鹿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扶着石块慢慢跳下来。
跃下的瞬间,对方的另一只手轻扶了下她肩膀,帮助她稳住身形。
池鹿弯眸道:“谢谢啦……沈老师果然跟业内夸的一样,对谁都这么绅士。”
女孩的那只手细腻凉滑,但立刻从他手中抽出。听到池鹿后半句似在避嫌的话,沈听迟薄唇微抿,“不用客气。”
“这条石阶应该就是通往山谷水源的路,我们早点过去,下午可能会下雨。”
“嗯好,听你安排。”
黎厌双手插兜,懒散散地迈开长腿跟在他们后面。
帽檐下,他的视线一直跟随池鹿和沈听迟。
看到她因为腿短,每下一级台阶都像是蹦下去的,裙摆也跟着鼓起又落下,黎厌扯唇想笑……小矮子。
褪去了高中时期悬殊的家境身份,他发现池鹿并没有想象中不可一世的倨傲。
原来这矮子喜欢沈听迟那一挂的?
也对,假惺惺就该配笑面虎。
是他缺席的昨天喜欢上的,还是早就喜欢了,奔着沈听迟才来上的节目?
他可不想看到池鹿追爱成功,黎厌心想着,步子不由跟紧了些。
还没到山谷,耳边就传来了清泉叮咚的水声。
但在看到山泉前,一道更早的声音传了过来,“鹿鹿!!”
林佩瑶惊讶得跳起来,拽了下盛书禹衣角,“你看,那不是池鹿和沈听迟黎厌他们吗?!”
盛书禹闻言放下水杯,一抬头,林子的石阶上先后走下来三个人,沈听迟和黎厌一前一后,而池鹿则被夹在中间。
她还是早上那条罩衫蓝裙,裙摆和袖口被树枝刮蹭的灰痕,此时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显得那张脸越发白皙清丽。
倒和他印象里矫揉造作的样子差别很大。
盛书禹镜片后的长眸在她脸上停留数秒,才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