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明月楼也陷入沉睡。
鸽子咕咕飞过,给寂静的夜里增添了一丝神秘。
听着空中的声响,冷血迅速出手,双指捏住鸽子嘴,防止它再发出声响,另一只手迅速将其脚腕处绑好的信取下,借着月光飞速浏览后又将其绑好,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唯一亮着灯的二楼厢房的窗户被人打开,鸽子准确地落到窗框上,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它稳稳抓住,将鸽子脚处拴着的纸条取下,又很快将其放飞了。
烛光将那双手的主人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身影柔美曼妙,一看便知应当是个女子,或许还是个美人儿。女子将纸条阅读后丢进了蜡烛的烛芯里,火光盛了一瞬,将她的脸照亮,冷血借着这一瞬的明亮火光认出这是明月楼新来的杂役。紧接着女子抬手,剪掉烛花。
最后亮着灯的厢房也归于寂静。
冷血双足一点,瞬间便从树上飞出,融进了夜色里。
同样的夜晚,京城的大牢里也不得安宁。
狱卒早已悄无声息地晕倒在一旁,陆小凤和花满楼正同四个黑衣蒙面男子对峙。
“你们是谁?”陆小凤率先开口质问。
四个黑衣男子均不做声,互相对视一眼便迅速散开,将陆小凤花满楼包围,长刀铮得抽出,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发出微微嗡鸣。
紧接着寒光一闪,那刀便往陆小凤的面门砍去。陆小凤向左微一侧身,右手灵犀一指立出,轻松便将那刀尖捏住,令其动弹不得。同伴见黑衣人失利,也迅速提刀砍去。陆小凤右手往上一抬,带着刀尖稳稳对上迎面而来的另一把刀。
被这刀带着,黑衣人到了陆小凤身边不过一尺的距离。陆小凤右手不松,迅速转身,左肘反击,正中那黑衣人的背心,这一肘带着内力,打得那黑衣人血气上涌,喉咙溢出腥甜。
这边两人势弱,那边两个黑衣人也没从花满楼那儿落着好。
对很多人来说,黑暗有诸多不便,因为黑暗等于未知,未知带来恐惧。黑暗中判断敌人的身形需要费更多的功夫,黑暗中或许随时可能飞来暗器。
而对花满楼而言,黑暗是他的优势。
破风声传来,空气中带着冷兵器的凉意,长刀顷刻便要挺至面前,花满楼却没有正面迎上的意思。他右膝微曲,左肩略沉,侧身避开长刀后回手一挥,折扇带着十成十的力道准确击打上黑衣人的后腰,紧接着花满楼弯腰后撤,感受到另一把长刀横扫而来的紧风后再次回手,折扇在他掌心旋转后落入袖口,手掌却直直出去,拍向另一人的腹部,震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短暂的交手后,陆小凤和花满楼再次背靠背而立。
“花兄好身手!”黑暗中,陆小凤朗声笑道。
“承让。”
这等情形下,二人还有心思互相调侃,这惹得那四个黑衣人更加愤怒。只听其中一人说了句陆小凤花满楼等人从未听过的语言,余下三人便应声而动。四人长刀同出同收,分别攻击不同的方位,带着不同的力道,陆小凤一看便知他们这是极为默契地结阵攻击,倒是比刚刚难缠一些。
刀起刀落间迅速便交手十几招,感受着风中的呼吸和微不可察踏错一步的脚步声,花满楼冷静道:“攻他下盘。”
陆小凤自是信任花满楼,闻声而动,右足一点欺身逼近,左脚立刻蹬出,将其中一个黑衣人硬生生蹬得不得不半跪在地上。花满楼则趁机后退,折扇啪一下打在对面人的手腕,右脚一踢,石子直冲冲对着对面人膝盖而去,隐隐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三下五除二,那四个黑衣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倒在地上不住□□。
陆小凤笑眯眯地拍拍花满楼的肩:“合作愉快。”
花满楼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看着俩人站在躺倒在地的黑衣人中间,似乎忘记了牢房里还有个五哥在挣扎,花清无奈道:“你们的兄弟情能不能等会再倾吐……”
待到花满楼陆小凤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身上,花清催促道:“他刚刚说的话,是金鹏王朝的语言,你们看看这些黑衣人手腕处有没有大鹏的图腾。”
“图腾是金鹏王朝侍卫的印记,用来标记自己人的。”回想起老翁带着炫耀和惋惜展示自己手腕处那个因为皮肤衰老松弛而变得模糊不清的大鹏,花清长叹一声。
提到正事儿,陆小凤和花满楼均收起刚刚的漫不经心。
“有。”随手捡起地上的长刀划破黑衣人的衣袖,看着手腕处雄伟展翅的大鹏,陆小凤点头道。
“竟然真的同金鹏王朝牵扯到一起了……”花清喃喃,复又郑重对二人道:“此事,需要尽快告知诸葛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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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明月楼。
三楼有个临湖雅间是沈明月专门给她的朋友们准备的,眼下,某位朋友正坐在这里。
不同的时节,西湖有不同的美景。眼下刚刚立秋,吹起的秋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轻轻柔柔地拂在无情的脸上,仿佛情人间的呢喃。西湖边上柳树还未见萧条,随着微风摇曳生姿。
上官飞燕端着茶水轻轻推门进来,脚步轻轻动作也轻轻,生怕打扰他。
无情没有回头,只轻声问道:“最近明月楼可上些新菜品?”
被问题难住的上官飞燕静默在原地,倒不是问题有多难,只是她口不能言,上前又觉得冒犯,一时有些踌躇。
久未收到答复的无情操纵轮椅缓缓转身,挑眉疑问地看向上官飞燕,温和笑道:“姑娘刚来明月楼吗?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尝尝沈掌柜最近的奇思妙想。”
但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上官飞燕,还令她更加无措,脸上也带了些不安焦急,但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纸笔,一时间眼底便盈上了点点泪光。
但美人就是美人,便是落泪也带有万种风情,不仅分毫未曾磨灭那份美丽,还增添了一丝楚楚可怜之态。美人瘦弱的肩膀撑不住那股悲伤,头微微低下,抿着唇轻轻眨眼,试图掩藏不想为外人道的脆弱,但水珠却滑过挺翘的鼻尖,无声无息地砸在地上。
那泪珠不仅砸在地上,也砸在无情心间,无情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无意唐突了美人。
“抱歉,”无情的眼睛里带着歉意,“我不知道姑娘口不能言。”
上官飞燕摇摇头,轻轻吸吸鼻子,纵使委屈,也带着小草一样的倔强。思考了一会儿,上官飞燕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做出什么决定一样坚定地上前,向无情福福身子行礼,带着歉疚地目光注视无情后,从茶壶中为无情斟上一杯,也为自己斟上一杯,手指蘸上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上官飞燕写得认真,慢慢地讲述着自己未经允许用客人茶水的冒犯和今日的菜品,落笔坚定有力,在桌上留下带有白毫银针淡雅香气的水渍。
字体是小楷,呈现出笔走蛇龙之势,看得出写字的主人于书法一道颇有心得,只是不知道是久不握笔导致笔锋转折处有些凝然滞涩,还是童子功不是这样的字体中途转练了小楷。
无情一边注视着上官飞燕的字迹,一边端起茶水轻呷一口,垂下的眉眼带着探究与思索,面上却不露声色地微笑称赞:“姑娘的小楷清新飘逸,颇有魏晋遗风。”
上官飞燕被他毫不吝啬的夸赞惹得双颊飞起红晕,拿起托盘微微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含羞带怯地看着无情,仿佛带着绵绵的情意。
无情略带深意地看她一眼,眼睛里流露出安抚之色,带着夏末余温的秋风吹起他的发丝,衬得他更加飘逸洒脱,一眼便为之倾倒。
暧昧的氛围即将萦绕开,雅间的门却被推开。沈明月依旧是那份朴素的打扮,端着盘子不拘小节地大步走来,嘴里振振有词:“这可是我让杨师傅新做的京城面点,你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不着痕迹地瞥一眼上官飞燕,无情失笑,还是沈明月这样落落大方的样子更让人舒服些。
玄色的盘子里,两只面粉制成的胖嘟嘟的雪白兔子相对而卧,筷子轻轻一敲,那兔子便悠悠一颤,长长的耳朵跟着摆动,仿佛警觉地听着风吹草动。
无情夸赞道:“杨师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玉兔捏的栩栩如生,让我都有些不舍入口。”
“内里更有乾坤,你快试试。”沈明月笑吟吟催促。
兔子连半个巴掌的大小都没有,无情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只,放进嘴里。面皮松软甜糯,随着内馅露出,红豆的清甜和茶叶的微苦混合在一起,唇齿间香气弥漫。
沈明月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求夸赞的小孩子一般,邀功道:“好吃吧?”
见无情点头,沈明月继续催促:“第二只是不同的口味,你再尝尝。”
刚用筷子夹起第二只,还未入口,雅间的门便又被推开,冷血匆匆赶来,在无情耳边耳语几句。紧接着,无情脸上的轻松温和逐渐被严肃凝重替代,之后,他对沈明月说:“不知道沈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注意到无情的郑重,沈明月自是明白他有要紧的事要说,于是转身对上官飞燕吩咐道:“你去楼下,看看阿风小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吧。”
上官飞燕再次向众人一福,向着门口袅袅走去。轻轻掩上门的同时,上官飞燕也掩上了眼底的不甘和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啊,我打斗的场面写得真好(一些臭不要脸的自卖自夸行为
但是打斗费了好多脑细胞……
愿世界和平,再无打斗(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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