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名字听起来是真的很耳熟,所以葵真的努力想了想禅院直哉是谁。
“不行,想不起来。”她自言自语。
0620:「……」
演的吧?这绝对是演的吧?才多久你就忘记人家是谁吗?这到底是什么记性啊!
葵:“你是不是在偷偷吐槽我?”
明白承认就会被对方抓住小尾巴追着举报的0620努力装死:「……」
“这也不能怪我啊,是这个名字的问题好不好?”葵抱怨,“听起来就像那种不重要的路人甲,我能觉得他的名字耳熟就很厉害了!”
玩家委屈,玩家不说。
这又不是那种要动脑子的剧情解谜类游戏,根本没必要记住这么多的垃圾信息再逐一过滤吧?
她过耳即忘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思考无关紧要的事情是很累的。”
葵继续振振有词,“这是对玩家宝贵的脑资源的一种浪费。”
0620:「……」
不,你根本就没有思考过吧?
这种工作除非她突然有兴趣想自己鼓捣一下,有哪次不是直接交给它的吗?
系统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任劳任怨地当着葵的外置大脑,将禅院直哉的相关情报提取出关键信息,送到她面前的游戏面板里。
葵瞄了几眼,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
伏黑甚尔和她提过的,问她要不要自己帮忙解决的禅院家大少爷,居然这么快就主动送货上门了吗?
葵在心里默默地给了他一个五星好评。
这是什么?禅院家嫡子吗?
不!葵在心里铿锵有力地回答——这是帮助她在京都地图提前扩张的优质韭菜,是她未来统一禅院家的第一块踏脚石!
虽然这一次来做调查任务的咒术师全都是重要角色出乎她的意料,让葵很有一种大丰收的喜悦,但比起她毫无印象的冥冥和庵歌姬,她还是对禅院直哉更加好奇。
作为御三家其一的禅院家的继承人候选,全身浸淫其中并野心勃勃,想要登上至高点的人……他对禅院家的了解绝对比伏黑甚尔更深。
至于伏黑甚尔提醒过她的,他对她这个身份某种偏执的感情?
先不说这种情感到底是封建少爷爱上我还是单纯的私占欲,就算是前者,那又和玩家有什么关系?
葵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怎样的人——苍白,倔强?这两个形容词都太过单薄了,真正和禅院葵相处过的人,绝对能一眼就认出来她们的不同。
玩家很有自知之明:她可以动手把禅院直哉暴打到失忆,但想靠她的演技蒙混过关?
那纯纯是白日做梦。
0620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什么非要穿成这个样子?」
系统看着面前的玩家,很难讲明自己是什么心情。
哥特式的护甲将那头过分张扬艳丽,火焰色长发遮拢得严严实实,改良的红黑面甲覆盖住她苍白的脸。
她全身都包覆着冷黑色系的重型作战甲,钢铁坚硬的表面,折射出金属色的冷光,明明是中世纪的哥特设计,却充满了科技感的流光材质,就连腿部也附着沉重的腿甲……
她轻轻活动着手指,穿戴的手甲绑着黑色皮带,层叠出锋利的边缘,攻击性强得看一眼就像是会被其划开皮肉,狠狠撕裂。
如果只看外表,这是一种和力量完美结合的机械美学。
……但是这个画风完全不对吧!!!
0620暗暗吐槽,你是把自己穿成蝙蝠侠还是钢铁侠啊!
你是丧尸啊!你又不怕受伤,最重要的攻击方式就是贴脸输出,打出暴击伤害,需要极高的敏捷,你把防御叠得这么高干什么!
葵一边费力地把另一件哥特式手甲往自己手上套,一边说:“我好不容易才把锻造炉做出来了,还辛辛苦苦地去抓红名咒术师,才肝到了这么一整套装备图纸!!!不穿难道要我压箱底吗?”
虽然葵感觉装备不合身,脑袋上也出现了【负重前行】的debuff,影响到了她的灵活性……
但没关系,等今天打完再把它丢进锻造炉里重新炼一下,多附着几个属性加成好了!
葵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别的不说,至少防御拉满真的很有安全感!
0620被她哽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些事情明明都是伏黑甚尔在帮你干吧。」
你就负责指挥他东跑西跑,最多再负责恐吓那几个倒霉的咒术师,想卡系统BUG,薅更多的额外奖励!
葵莫名其妙:“他是我的下属,不帮我干想帮谁干?”
「……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懂我在说什么。」
葵不听,葵冷酷地屏蔽了0620。
她穿好全身装备,顶着debuff,拉开川崎市地图,点了点那个代表禅院直哉的小红点,锁定了他的位置。
川崎市·武藏小杉。
禅院直哉脸色很臭地走在川崎市最热门的商圈里。
明明穿着传统的深色袴服,里面的白衬衫也扣得严严实实,他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系得一丝不苟,却染着金色的头发,打着叛逆的耳骨钉。
传统和新式碰撞出的潮感十足。
禅院家的嫡子,即使并未继承到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也有着足够的底气和发自骨子里的傲慢。
依照禅院直哉的身份,他自然没有必要接这种危险还没有任何好处的任务,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里教训一下自己那群自不量力又虎视眈眈的废物哥哥。
他会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只是他有点在意川崎市主人的名字,葵。
想到这里,禅院直哉的脸色又难看了一点,像是自己都觉得这种理由荒谬可笑。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葵」,这是和他幼年时就相伴的青梅,那个背着他独自逃走的叛徒,一模一样的名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她的讯息了。
逃出禅院家后,她可能早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不知道哪个地方……
每每想起这种可能性,他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像是在被蚂蚁啃噬一般的痛意。
禅院直哉将其理解为愤怒。
假如是这样也不错。
他在心里冷冷地,嘲弄地想,这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就应该是这种结局吗?
禅院直哉不觉得自己会对这个名字再有任何心理波动。
他想。这只是一段让他憎恶和反胃的过往。
——直到他听到了那位川崎市主人的名字。
当禅院直哉回过神时才发现,他主动申请加入了调查川崎市的任务。
这种令他感到难堪的失控让禅院直哉阴沉沉的脸色到现在为止就没有放晴的迹象。
叛徒,骗子,废物。
禅院家嫡子在心里用越发不堪的词语羞辱着对方,但更多的记忆却不由他控制地,在他的脑子里浮出来。
禅院直哉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葵时,是在他的生日。
他不顾她养父母小心翼翼的劝阻,在那间压抑的,昏暗的房室里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稚声稚气:“我想要这个,父亲。”
禅院家的直系嫡子,还没有觉醒术式,被寄予极大的期望,正是备受宠爱和关注的年纪,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所以,他如愿以偿得到了这个不能任性摔坏,还要仔细照顾的礼物——
小直哉把她当作自己的玩偶娃娃,在训练术式和上课的空隙里,对照顾她乐此不疲。
她不怎么动,也不会说话,只有那张脸在禅院家的居室里,漂亮得要让任何一件精美的器皿自惭形秽。
可她如此苍白,脆弱。
他的娃娃有着一双和禅院家不同的,黑漆漆的眼睛。那只幼嫩洁白的右耳上生着一颗深红的小痣。
他的娃娃漂亮,空洞,如果不是每天都在定期地睁眼和闭眼,禅院直哉会以为这其实不是活物。
每天都在长时间陷进沉睡里,每天都在呈现出痛苦的情状……他见过,是一副吃不进去任何食物的可怜模样。
小小的直哉对此有点怜惜,又很有优越感地想——她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他还有一个谁都没有告诉的秘密。
他的娃娃会在一个月里偶然的几天里真正“醒”过来。就像是午夜里复活的人偶。
那时的她不会理他,像是把这里当作了什么可以放松的地方,稍有点神智时,那双眼睛就会看着半空发呆,又慢慢闭上。
有时醒来后,也不会这么安静。她会不停地反胃,干呕,明明什么都没有吃,却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厌恶至极地吐出来,很久很久才能平复。
直哉再度肯定,她需要他。
所以她必须留在他身边。
禅院家的小少爷屈尊降贵地思考几秒,做出了一个轻慢的决定。再过三五年就跟父亲说,他想要她做他的侧室吧。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有一天,他的娃娃真的活过来了。
像是空空的馅饼里被重新填充上了馅料,她有了正常的神采和反应,如同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可是,这不是他的娃娃。
他震惊,恐惧,愤怒,厌恶……直哉难以接受她的“正常”。
就像是在说明那个时不时会醒过来的胡桃夹子木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直哉很快就因为任务失误被关了禁闭。
直到他出来后才知道,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娃娃说服了父亲,独自逃离了禅院家。
她无比自私地把他留在这里。
无法原谅。不可原谅。
……我恨你。
葵非常任性地将武藏小杉四分之一的区域关闭了营业——她看着NPC们露出不满的,苦恼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显示心情值下降了,再嘀嘀咕咕着离开了这片区域。
只有代表禅院直哉位置的那个小红点非常坚强地留在了原地。
玩家快乐地点击传送,正面贴脸。
“芜湖!!!”
葵以超近距离对禅院直哉进行了突袭!
她刚要趁其不备动手把他打晕,就被系统弹出来的提示【目标不可攻击】阻止了行动。
葵:“?”
她纳闷地看了对方一眼,再慢慢睁大眼睛——
葵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为什么是绿名啊?!!
绿名不能攻击,只能对话,这是连玩家自己都不能打破的规则。
葵:可恶!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停止攻击,看着面前又警惕又怪异地看着她的重要NPC——
“……”
玩家顶着负重debuff,艰难地后退几步。
她朝面前的绿名NPC友善地打了声招呼。
“嗨。”我割不了的韭菜。
【重要角色-禅院直哉对你的好感值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