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萧喜喜对谢逢主仆俩的对话一无所知。这天下午,她再次穿上了那件她娘一针一线给她缝出来的大红嫁衣。
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卢芷宁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你当真不是跟葛青松赌气才一时冲动……”
“当然不是,他才没那么重要呢。”
马上就要跟谢逢成亲,萧喜喜这会儿心情特别好。她美滋滋地对着铜镜,主动往脸上抹了点胭脂,看了看,嫌不够红,又抹了点,“我现在跟你说你不信,等一会儿拜堂的时候看见我那新夫君的模样,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想嫁他了。”
卢芷宁迟疑了一下。
昨日她爹回家时,她倒是听他提了一句,喜喜带了个神仙公子回家。
可一个男人,长得再好也不至于叫人失去理智啊——反正卢芷宁是无法理解的。因为她平日里看人,只看对方骨骼生的好不好,适不适合扎针,肤色健不健康,从不注意脸蛋的美丑。
想来这丫头只是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多少还是受了前头那桩婚事的刺激,有些不平的。要不然她就算喜欢那人,也不会这般着急地要跟他成亲。
想到这,卢芷宁没再追问,只是看向萧喜喜的脖子:“那你这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没事,就是练武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萧喜喜含糊过去后,继续在脸上涂涂抹抹,“好像还是不够红,我再抹点,还有这眉毛,好像也该画一画……”
见倒霉表妹一改前日的抗拒,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抹成了大花脸,卢芷宁抽了下嘴角:“还是我来吧,你住手,不许再往上抹了。”
她拿来打湿的帕子擦干净萧喜喜的脸,重新给她上了个明艳得体的妆。
上完后萧喜喜不太满意:“怎么感觉这么素净呢?我想再浓一点,那样好看。”
想起这丫头从小就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裳,只是如今在寨子里条件有限,才只能改穿粗布麻衣,卢芷宁哭笑不得,一把拍开她还想去拿胭脂的手:“这样已经很好看了。”
“可是……”
“没有可是。”卢芷宁说着把她插了满头的绢花珠钗也都拿了下来。
萧喜喜捂着头哇呀想跑:“别摘别摘,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地从我娘屋里翻出来的——”
卢芷宁把她拎回来按住:“你想不想让你的新郎觉得你好看?”
萧喜喜:“……想。”
“那就老实坐好。”
卢芷宁拆了表妹日常梳的麻花辫,替她盘了个简单但好看的发髻,又往她发间插了两朵朱红色海棠绢花,端详了一下她说:“就这样可以了。”
萧喜喜还想再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一点,可想想谢逢是个读书人,还有他那身清清冷冷,跟霜雪一样的气质,还是忍住了。
“萧喜喜,你疯了吧!你真打算跟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成亲啊???”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庞月娇也跑来了。看见身穿嫁衣,盛装打扮的萧喜喜,她简直是不敢置信。
萧喜喜却是一看见她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是啊,快叫声姑奶奶来听听。还有,接下来三个月,记得天天来给我洗衣做饭啊。”
庞月娇:“……”
庞月娇才不想就这么认输,她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说:“谁知道新郎会不会又跑了,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再说我听说今天这人是被你抢回来做压寨夫君的,连迎亲的环节都省了,这算什么成亲?”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当心我把你打出去。”萧喜喜不高兴地翻她白眼,“还有,别想着耍赖啊,就算没有迎亲的环节,只要拜了天地,那就是成亲了。你要是敢耍赖,我就满寨子嚷嚷,让大家都知道你这人输不起。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去山下抢个压寨夫君回来,不过就算你现在马上去,那也是晚了,你还是得叫我姑奶奶。”
庞月娇:“……”
庞月娇不甘心:“你先顺利把这亲成了再跟我说这话吧!”
她说完就跑出去,等着观礼了。
“你俩真是,一天不吵都不行。”一旁的卢芷宁见此,无奈摇头。
萧喜喜哼了声:“谁让她老来招我。”
“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没一会儿,从前做过喜婆的邻居大娘就腰系红绸,笑容满面地在门外喊道。
萧喜喜心下一喜,难得地生出些紧张来。她连忙拿起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小心盖在了自己头上:“你快帮我看看这样行不行。”
卢芷宁帮她调整了一下:“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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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喜喜被卢芷宁扶到堂屋,和谢逢拜了天地。
谢逢腿受伤不能自己行走,是萧远风将他从屋里背出,又扶着他与妹妹行礼的。
拜堂的时候,萧喜喜因为蒙着红盖头,看不见谢逢的脸,只能看见他身上穿着的大红喜服,和他握着红绸的手。
他的手宽大修长,白玉一般好看,萧喜喜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开满了快乐的小花。
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无不被谢逢的长相惊艳到,纷纷感叹萧喜喜好福气,也不觉得她是在跟葛青松赌气了——这个叫谢归元的,长得又好又读过书,虽然看着清清冷冷的不太好接近,可比起葛青松,还是出色太多了。
有了他,谁还在意那葛青松逃不逃婚,跟不跟人私奔啊!
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动了和萧喜喜一样下山看看的心思——她们也想要这般俊俏的夫君!
这其中就有庞月娇。她心里一直期盼萧喜喜的婚事再出笑话,可这一次,萧喜喜不仅顺利成亲了,嫁的夫君还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这可把她给酸坏了,礼都没观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萧喜喜不知道这一茬,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声,她心里快活极了,最后一拜结束,被送进洞房坐下的时候,忍不住就偷笑了一声。
嘿嘿,从今以后,她也是有夫君的人啦。
就是可惜,目前还只能拜堂不能洞房。
想着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萧喜喜暗暗发誓,自己定要在这三个月内拿下谢逢,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来来来,掀盖头咯!”
喜婆高兴的喊声落下后一会儿,萧喜喜感觉自己头上的盖头被人随意掀开了。她抬眼一看,眼睛蹭的就亮了。
他穿喜服的样子也太太太太好看了!
谢逢也没想到红盖头下,会是这样一张明媚浓丽得让人有目眩之感的脸——他之前一直没仔细看过萧喜喜,这会儿才真正看清她长什么样。
不过他只顿了一瞬,就漠然移开了视线。
“瞧瞧,这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多般配啊!”喜娘一边不要钱似的说着吉祥的话,一边给两人倒合卺酒。
谢逢正想敷衍过去,就见萧喜喜飞快地端起酒杯靠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大大方方地在众人的起哄下,喝下了这交杯酒。
“……”
“该你了。”
她离他很近,脸上笑容灿烂,眼眸晶亮逼人,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烫得他手背微微一麻。
谢逢很少与人靠得这样近,也很厌恶别人的触碰。萧喜喜的举动让他眼眸微冷,几乎是立即就抿了口酒,把胳膊抽了出去。
有看热闹的人就说:“新郎官这酒还没喝完呢!”
“他受了伤,要禁酒,能喝这一口已经很好了。”萧喜喜不在意地说完,笑眯眯地把人全赶了出去。
屋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俩。
萧喜喜坐回到床边,心满意足地盯着谢逢看。
谢逢:“……”
谢逢被她看得浑身不适,他冷着脸道:“你可以走了。”
这里是萧家的客房,冯云香特地打扫出来让谢逢暂住的。
“走去哪?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萧喜喜故意凑近他。
谢逢:“……出去。”
萧喜喜喜欢看他生气时不再冰冷的样子,但也怕再把他惹毛,他会真的厌恶上自己。她不再逗他,重新坐好冲他笑道:“现在出去会被人问的,我晚点再出去好不好?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我娘,这三个月内不会对你做什么,就肯定会做到的。”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谢逢脸色更冷了。
萧喜喜见此更老实了,只是想了想说:“这样干坐着有点没意思,这样,我们来聊天吧。聊一会儿,等外头人少了,我就走。”
谢逢没理她。
他只答应了冯云香会在人前配合她演戏,没答应人后也要顺着她。
萧喜喜见此也没生气,想了想说:“这样,我给你讲一个我以前听过的故事吧。”
她说完也不等谢逢回应,清了清嗓子,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个货郎,他的娘子怀孕才七个月,孩子就早产了。货郎很担心孩子会因为早产长不大,他的朋友就安慰他说,自己的爷爷也是七个月就出生的。可货郎听了还是很担心,他连连追问朋友:‘那你爷爷长大没?’”
本来没想听的谢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