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乔清瑶习惯性盯着师尊的衣摆，躬身行礼。
“你的生辰将要到了，可想要怎么过？”头顶，师尊的声音传来。
乔清瑶自小流浪，本是不记得自己的生辰的，也从来没有过生辰道的习惯，还是来了仙界之后，师尊特意为她起卦算出了日子，又一年一年不厌其烦的为她庆祝。
不过她幼时因过惯了被驱赶的日子，从来不敢真的要什么，所以从来只敢回一句“但凭师尊安排”。
后来虽知道了师尊并不会轻易抛弃她，但是因她在无妄峰也从没短缺过什么，所以想不出什么特别想要的，便还是习惯了只说一句“但凭师尊安排”。
总之，只要是师尊给的，什么她都是喜欢的。
“但凭师尊安排。”在乔清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本能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后，乔清瑶有些后悔，眼前的师尊只是她幻想，或许在梦里，她是可以稍稍放肆一点的吧。
这么想着，乔清瑶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师尊。
她极少会直视师尊，心中将这样的行为视为一种冒犯。
“怎么了？”沈修慈道。
他的双眸漆黑，就像是一片深海，让人看不见底，可被他注视着的人，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清晰的倒映着，任何人任何心思，都仿佛在他面前一览无遗，无处隐藏。
乔清瑶摇头，勇气只维持了两秒，就又飞快的垂下头去，悄悄红了脸。
沈修慈道：“还有一件事，我近来要去一趟凡间办事，此行大概一个月。”
“去凡间……”乔清瑶皱眉重复道，猛的想起了什么。
在她重生这个时间节点的大概三个月前，梦中的这个场景曾发生过。
那一次，如今天一样，师尊问过她的生辰愿望后，便提出要去凡间一趟，可一个月后，师尊再回来时，却身受重伤。
那是她第一次见师尊受伤，漆黑的夜色中，师尊的身影摇摇欲坠，身上的竹香被鲜血的腥味裹挟，她被吓了一条，急忙想要去扶师尊，却被呵斥不许靠近。
她不放心的在殿外守了一夜，结果却不知为何，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房间的床上。
无妄峰只有她和师尊，她猜测应该是师尊将她安置回房间的，那时明明师尊重伤，她却还让他操心，她为此愧疚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后来，师尊一连闭关三天三夜才终于将伤养好。
原来梦境竟是让她回到了这次。
或许只要她这次助师尊脱险，不再受伤，就能破除这个秘境。
乔清瑶微微抬眸，道：“师尊，我想和你一起去。”
沈修慈皱眉，道：“不可，太危险了。”
若是从前，乔清瑶被的师尊拒绝后，绝不会再提这件事，可现在是在梦境中。
“师尊，真的不可以吗？”乔清瑶道：“可是这次的生日，我想去凡间过。”
一段沉默过后，沈修慈道：“罢了，只是你去了人界后，必须得时刻跟紧我，不可轻举妄动。”
乔清瑶眼眸一亮，抬头看向师尊，唇角轻轻弯起，道：“是，弟子谨记。”
沈修慈带乔清瑶来到人界一繁华闹市。
乔清瑶阔别这里多年，骤然看到那些糖葫芦油饼铺,一时来了兴致，目光盯着看了许久都没有离开。
沈修慈道：“喜欢？我带你去买。”
乔清瑶连连点头，可两人身上皆穿着仙界服饰，一眼看过去，与这人来人往的集市中众人相比十分与众不同，才一出现就引得周围人纷纷侧面。
乔清瑶顿住脚步，说道：“师尊，要不然我们还是换一套人界服饰吧，不然行事太醒目了。”
沈修慈眸中划过一抹犹豫，乔清瑶猜到他要拒绝，连忙道：“我知道师尊身上的三清法衣不能不穿，但是，只是偶尔脱下一次，应该是可以的吧。”
沈修慈抿唇，神色摇摆起来，没有立即答应，但也没拒绝。
乔清瑶故技重施，放轻声音哀求道：“就当是为了给徒儿过次生日，我已经太久没去集市上玩过了，师尊，求您了。”
再一次，沈修慈答应了。
乔清瑶拉着沈修慈去到了一间成衣铺，她习惯穿青色，进去之后，便又为自己挑了一套青色的衣衫，眼看师尊拿出一件黑色长袍，乔清瑶立马小碎步跑过去，道：“师尊，再试试别的颜色吧。”
师尊的眼前只有黑白二色，他常穿的也只有黑白二色，乔清瑶心中十分想试试，将黑白的师尊染上其他色彩。
反正是在梦中，在梦中，冒犯一点点也是没关系的。
乔清瑶目光飞快的打量了一圈殿内服饰，拿起一旁竹青色的衣衫，道：“师尊，试试这个吧，好不好？”
师尊气质如竹，穿这样的颜色，定然很好看。
沈修慈并看不出颜色，被乔清瑶发亮的目光注视着，他没有迟疑，接过点头。
看见师尊换上竹青色衣衫出来后，乔清瑶一瞬间屏住呼吸，忍不住看了又看，就连成衣店的掌柜都忍不住说道：“这位大人穿着这件竹青衣衫，可真是衬得如仙人一般。”
乔清瑶心想，何须衣衫来衬，她的师尊本就是仙人。
掌柜话音落下，又目光一转，看向乔清瑶，道：“两位身着这同样的青色，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呢。
尽管是在梦里，这样的玩笑也太过了。
乔清瑶面色一红，解释道：“休要胡说，这是我师尊。”
她只是觉得师尊应该很适合青色，并非有意要为师尊挑选与她一样的衣饰，更不敢引起这种误会。
掌柜得知自己说错话，连连道：“是小人无知，冒犯了，两位请别见怪。”
“师尊，弟子无意冒犯，这就去换下来。”乔清瑶道。
沈修慈道：“不必了，就这样吧。”
他站在乔清瑶前，遮挡住掌柜看她的视线，付了钱后带着乔清瑶离开。
两人离开店铺时，迎面吹来一道微风，让两人青色的衣摆纠缠在一起，仿佛融合成了一体。
“师尊，您看得见，听得见，嗅得到了吗？”乔清瑶忍不住问。
沈修慈点头，有些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却见那只垂落着的纤瘦小手，忽而抬起，拉住他的衣袖。
乔清瑶笑着道：“太好啦师尊，我们快去玩吧，葱油饼鸡丝面、烤鸡烧鹅我们吃个够，我还要带您去听东市听曲儿，西市看戏……”
乔清瑶觉得，人界是六界中有最意思的地方，好吃好玩的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怎可如此沉溺声色……”沈修慈觉得不妥。
“哎呀师尊！”乔清瑶将借口越用越顺口，她道，“就当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嘛。”
反正是在她的梦中，那么，她希望梦中的师尊能快乐、自由，摆脱枷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乔清瑶目光兴奋的扫视着集市，有些纠结该先带师尊去吃些什么，玩些什么。
目光却在经过一处时顿住。
她唇角的笑僵住，怔怔的看着那里。
师尊上一世留下的遗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