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这媳妇生的俊!”
“唉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有啥祸不祸的,只要大郎争气,就是福。”
“谁说不是哩”
······
“嘻嘻,大嫂好看。”
“大嫂好白,脸白手也白。”
“啊醒了醒了。”
“嘿嘿没醒,骗你们的”
······
谢烨只感觉耳边一直有人说话,不是嘻嘻哈哈就是嘀嘀咕咕,偶尔还有呵斥声。
只是她无论心里多么着急,多么想醒来,就是睁不开眼,只能任由睡意打败神志,彻底陷入昏睡。
“啊嗷—呜~呜~呜······”
凄厉的惨叫声入耳,陡然睁眼,入目黑漆漆一片,谢烨左右四看,甚至伸手,可眼前依然黑乎乎,心内大惊,她是瞎了吗?
想到昏迷前是跟柏苍在山里,连忙叫道:“柏苍柏苍······”
不远处传来悉索声,继而一道光亮递进来。
弱弱的童声响起:“大嫂,你醒了,大哥去挖草药了。”
借着光亮谢烨勉强看清是个孩童,她挣扎着坐起身道:“你大哥叫柏苍?”
孩童点点头,道:“我去找姐姐。”说罢转身跑了。
帘子被放下的一瞬,屋内又陷入黑暗。
谢烨无语:这门帘遮光效果,真是不错!
摸索着想下床,率先摸到墙壁,顺着墙壁摸到扎手的······
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不止光亮进来,冷风也进来,谢烨这才看清,竹帘遮着窗户,外面下着毛毛细雨。
呜呜咽咽的哭声更明显,她想从窗户探头看看,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大嫂快躺好,冒风还没好可不能再着凉。”
低矮的石院墙外跑进来一女孩子,一手挎篮子,一手压着草帽,边跑边喊。
带着水气的风还是有些冷,谢烨缩着脖子放下竹帘。
其他的暂且不说,感冒不能再加重了,也不知柏苍那些药多少钱。
想到银钱,谢烨一惊,摸上衣服,这才发现身上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
“大嫂,你感觉咋样?先吃饭。”
门帘再次被掀开,女孩子端着木盘叽叽喳喳进来,也是这时谢烨才发现,她竟然比谢悦还矮,疑惑道:“你是?”
“大嫂,我是柏翠,你以后叫我三妹就好。”柏翠将木盘放在炕边,回身挂门帘,边说道家里人口,“大嫂你一直不醒,大哥担心药不够,带着二哥去挖草药了,家里现在就我和小弟,就是刚才跑出去那小子······”
谢烨心下明了,这是柏苍家,不过这柏苍是怎么说的,她咋就一夜之间成了他媳妇了?
“你大哥······”她吞吞吐吐道:“让你们喊我大嫂?”
柏翠半挂门帘,又点起油灯,转头来笑道:“可不是,你跟大哥成亲的席都办了,乡亲们都说好。”
谢烨瞪大眼睛,“办、办席······”靠,原来他那晚说的办席不是她入乡随俗宴请大家的席,可是······
“我都昏迷了,怎么跟你哥成亲?”
柏翠将木盘放到挨着炕的柜子上,摇头晃脑道:“成亲仪式什么的我不懂,不过席确实好吃,大哥还专门买了一头猪,席面油水可足了,咱们岭上的人都说你跟大哥的成亲席面好。”
谢烨垂眸,木盘里两碗菜,一碗粥,还有两个馒头,“我吃不下这多。”
“没事儿,大嫂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有大哥呢。”说完柏翠拍着脑门懊恼:“看我这记性,大嫂,你要如厕不,我扶你去。”
见她眼睛亮晶晶没有恶意,谢烨放下心思点头,下炕的同时摸着身上衣服问道:“你帮我换的衣服?”
“我和二婶帮你换的,给你擦了擦身子。”柏翠凑近了低低道:“大嫂,你好白,怎么才能养的这么白,我也想白点。”
“轰”一下,谢烨只觉热气冲头,磕巴道:“不,我是,我是天生的。”妈耶,她昏迷的时候被人看了个光光,说不定还上手摸了,这······
谢烨就想骂人,讨厌这种没边界感的操作!
这个柏苍,看着是个老实的,肚子里满是弯弯绕绕,跟她说话时含糊其辞就罢了,还趁人之危!
她当时是说跟着他,可没说就这样和他成亲。
小人,一点都不像面上显得那样老实。
谢烨以为柏翠扶着她去茅厕,结果人扶着她进了厨房,穿过厨房到了后面的屋子。
柏翠指着墙角全新的木桶道:“大嫂,这是大哥给你新做的尿桶,以后只给你用。”
······???!!!
谢烨原地裂开!
在柏翠诚挚的眼神中,干笑道:“就,就在这里?”
“嗯。”柏翠重重点头,“外面下雨,地滑不说还冷,大哥说你是读书人家闺女,用不惯我们的茅房,万一掉下去······”
谢烨闭眼,死掉的心又双叒死一次。
为啥呀,到底是为啥呀?
“大嫂快去,我帮你把门。”
柏翠很贴心,见她犹豫解释道:“大哥说隔一下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木板,等他编个席子再隔。”
看着柏翠出门关门,谢烨盯着门板看了几秒,环顾这间屋子。
应该是杂物间,与厨房相隔的墙根下堆着麻袋,另一面墙挂着蓑衣斗笠弓箭鞭子等物什,后墙窗户没贴窗纸,透过花格可以看见外面,旁边边堆了好些柴火,码得整整齐齐,右侧墙角处是木桶,另一侧则挂着一个草帘子。
屋内光线很是昏暗,谢烨收回目光咬了咬牙······
拽着裤子半蹲在木桶上时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柏翠是女孩子,没关系,不就是简陋的如厕环境吗,没事儿,总比给渣男当小妾或是被浸猪笼强。
雾草你大爷,死庄健,咒你断子绝孙叽叽站不起菊花溃烂······
越想越气,原主恋爱脑已经嘎了,只得将怒气撒在另一人头上,谢烨承认在心里骂的很脏。还不解气,起身提裤子后一脚踹在面前的墙上,尖痛自右脚尖散开,她呲牙咧嘴抱住右腿左脚原地蹦跶。
“大嫂,你好了没,我进来了。”
谢烨立马放下右腿,面无表情看着门的方向,“还没好。”
门被推开一个缝隙,柏翠的声音传来,“大嫂,你是不是害羞了?”见人站在地上,推开门笑道:“大嫂你撒谎。”
谢烨扭头,看着靠墙的柜子不理她。
柏翠也不在意,进来提了桶就走。
“哎你······”见人从墙根处的草帘后出去,谢烨跟了上去。
才发现是一个通往后院的门,后院一片泥泞,石头垒得台阶上全是泥,看样子是从鞋底铲下来的。
柏翠拎起桶倒在菜地,从茅厕旁的石锅里舀水冲了冲木桶才返回。
细雨濛濛中,身量不高的女孩一走一蹦跑来,发顶水珠毛茸茸,发梢的水珠摇摇欲坠,而后顺着脸颊滑落。
看着笑盈盈的柏翠,谢烨心里很不是滋味。
热心是真,朴实也是真,最坏的小心思也不过是为了留住她这个所谓的“大嫂”。
“你多大了?”
“十岁。”
谢烨摇头,“看着不像。”身高太矮,不像十岁的孩子。
柏翠嘟嘴,“二婶说过两年我就长高了。”见门帘晃动,立马换了神色,大声呵斥:“柏小青你想挨揍是不是?”
谢烨就见草帘剧烈晃动,来不及细看,柏翠已经掀帘冲了进去。
她望着墙根下的······桶,神色莫名。
清风掠山过岗,沙沙雨声骤然增大,谢烨摸了摸胳膊转身进门。
算了,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