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一听要嫁妆,别人还没咋,小文氏率先炸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谢烨破口大骂:“个白眼狼,在家白吃白住多少年,还想要嫁妆,找你那早死的爹娘要去。”

谢烨不理她,直接看向谢老头。

这个家,谢老头是当家人,小文氏,不过是文氏的一条狗罢了!

阴恻恻道:“你也这么觉得?”

不等谢老头回答,她冲到大块头身旁抽出人腰间的斧头,直奔东间。

“干啥干啥?你要干啥?”谢怀义咋呼呼喊道:“快快,娘还在里面······”

正堂的人惊叫着挤作一团,可除了谢怀仁、何氏跟进东间,别的人尽是光动嘴。

柏苍迟疑后进东屋,看着乱砍一气的人,犹豫一瞬站在门口没动。

别管是高脚柜还是矮几,谢烨对着一顿劈,“找我爹娘要是吧,行,我就找我爹娘要。”

谢老头文氏屋里的家具都是谢怀民从北疆回来后新打的,甚至,谢怀民夫妻两去世后,谢老头做主收了两人的银钱。

今儿不给她嫁妆也成,谢怀民夫妻两留的东西一样也别想留。

文氏瘫在炕上,虽口不能言,但耳力还在,早就被要嫁妆的谢叶气的发抖,现在见人又在屋里乱砍,又气既惊,眼泪口水齐流,啊啊呜呜。

担心侄女砍人,谢怀仁忙着将瘫在炕上的老娘抱出屋,何氏上前劝说:“停手,叶儿你先停手,有话好好说。”

谢烨不理会,甩开拦她的人直接跳上炕,对着一排炕柜乱劈。

待劈得七零八零,站在炕上歇气,望着门帘处冷冷道:“二伯娘不是要我找我爹娘要嫁妆么,我爹娘掏钱置办的家用,我也不带走,砍了当柴烧吧,就当是我嫁妆了。”

说完斧头指着方才拽她的大块头,警告道:“我自己的家事,你最好别插手!”

敢再拦她,她就把院子的板车劈了让他背着袋子回山里去!

今儿就跟这些烂人彻底做个了断,谁也别想阻止她发疯!

在李家待了四天,老谢家无人过问,原来是等着拦住这傻大头把她作价卖了呢,哼,原身的这膀子力气干了这么多年活,也该泄泄火了!

谢烨站在炕上喘气歇息。

“叶儿叶儿,有话你好好说。”何氏在地上急得团团转,满脸愁容。

小文氏掀帘子进来,尖声道:“你个窝里横的啊—”

跟进屋的谢怀礼甩她一巴掌,斥道:“少火上浇油,滚出去。”

小文氏捂着脸瞪向门外,“谢怀义,你个软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见窝里斗开始,谢烨心下爽极了,跳下炕挥舞着斧头道:“让让,你们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别挡我路。”

她忙着呢,厨房大半东西还等着她去砸呢!

对上谢怀礼恨不能吃人嚼骨头的眼神,谢烨毫不怯弱,甚至还眼神挑衅:你敢动手试试!

谢怀义进屋,将哭唧唧骂咧咧的小文氏扯出去,谢老头的声音才响起。

“二两银子的嫁妆,要是看不上,你就把这个家都砸了吧!”

谢烨冷笑,挥舞着斧头隔开谢怀礼,出了东屋砸正堂,

正堂没多少东西,劈砍完桌椅便直冲大门后。

门后的两个大缸值钱,是家里压酸菜的,现在还有半缸菜呢,她就不信一斧头下去,这玩意不碎!

她正准备挥斧头,腿被人抱住,何氏哭着扑在地上抱住她,“叶儿,那是压菜的,贵得很,别砸,你要气不过去砸我们屋吧。”

谢烨很想将人踹开,抬抬脚的事儿,可是,她又何苦为难一个本就活得艰难的妇人!

看向面无表情的谢老头,竖起巴掌,“五两,不然我就放火烧屋子。”

谢叶爹娘早死,这么些年早就没家了,老谢家其他人也不配拥有家!

“爹,给她。”谢怀礼怒道:“给了一了百了,难道真要看着她把屋子烧了不成!”

谢老头一脸灰败,“银钱在你娘那儿。”

谢怀礼咬牙,沉默半响回去自家厢房。

谢烨用斧头在大缸前比划,好似在找方向如何下手才能更省力。

谢怀礼再进上房正堂时,扔来三块碎银。

“走,快走,日后这个家跟你再没关系。”

碎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后静静躺下,谢烨将斧头扛肩上笑看屋里其他人。

明明没分家,且谢老头文氏明令禁止私藏,现在四房却能拿出五两,还是碎银,可见平日里没少私藏,甚至为了便利,将铜板专门兑成碎银!

“啧啧啧·····”她咋舌后捡起碎银吹了吹,笑成了花儿,“成,没关系就没关系,除了我爹娘的坟头,你们谢家我不挨半分。”

大摇大摆出正堂,察觉大块头没跟上,回头道:“咋,你不走还等着吃午饭?”

“我,我的袄子······”柏苍局促道。

谢烨一愣,想起装晕时扑面而来的汗味儿,脸色变青,没好气道:“早扔了,给你赔件新的。”

大块头拉着板车,谢烨扛着斧头,两人一前一后往村外走。

“叶儿,叶儿······”

身后传来呼喊声,谢烨回头,见是张氏,挥手道:“婶子,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回来看你。”

她要跟着大块头去山里了,倒不是就这么把自己嫁了,相比于一个人出去闯,倒不如去山里。

小说中,这个王朝安定没几年,她一个女孩子出去,人生安全都难以保障,更何况出去干什么,卖身当丫鬟?

没有人身自由不说,还命在旦夕!

大块头看眼神就不坏,跟着他先求个安定吧!

张氏一路跑着追上,扯住谢烨的衣服拍打她脊背,斥责道:“你咋主意这大呢,当我跟你叔是死人呐,啊?嫁人这么大的事儿,哪是你个女娃能做得主的,快跟我回去,要嫁人成亲也得走礼。”

前面拉车的柏苍听到责骂声停步,放下板车看过来。

谢烨笑着任由张氏拍打,不躲也不还手。

待张氏含着泪停手拉她往回走时,稳稳站着才道:“婶子,你回吧,我以后回来看你跟叔,娟儿出嫁的时候我也回来。”

张氏的眼泪没忍住,终究是涌出眼眶,又开始拍打谢烨,哽咽道:“你这孩子,咋就不听话呢,你说说你,在家住的好好的跑回去作甚······”说着说着,不由抱住人嚎啕大哭。

谢烨觉得眼眶酸酸的,抬手虚虚揽住抱她的妇人,笑道:“我没置气,反正以后都要嫁人,再说我这名声······”

“名声啥不名声的,都是那起子想不给聘礼娶你回去当牛做马的人瞎传的。”张氏怒道,松开人,回头看了看板车旁的大块头,故意大声道:“也成,只是日后受欺负了就回来,你叔和你承平哥给做主。”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塞谢烨手中,低低道:“婶子也没啥好东西,这个你拿着,嘴甜点身软些,大男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受气了也别自己一个人犟,求他带你回来,我跟你叔给你撑腰。”

这烂透顶的世界啊······谢烨抿唇抬头,压住泪意,笑道:“我知道了,我听婶子的。”

却是拒绝了帕子,握着里面硌手,应该是碎银。

寻常人家攒点钱不容易,再说她哪就需要被接济了,现在可是身揣巨款。

一般人家一年都攒不了二两银子,五两银子可不就是巨款么!

“拿着,刚还说听婶子话呢!”张氏拉下脸。

谢烨拗不过,打开帕子捡了一块小碎银,道:“那我拿这一块,婶子再推我就都不要了。”

“你这孩子······”张氏侧身抹眼睛。

进林子前,谢烨回头。

临近正午的阳光亮得刺眼,村口的人影孤零零,在漫长蜿蜒至远方的土路上宛如一只黑蚁。

她挥了挥手,潇洒转身。

抓马的穿越,破破烂烂的世界,终归是遇见了善良之人!

但愿日后,遇见的人都是这般淳朴善良!

跟着大块头走,是别无选择之下的最优解,可板车进入林子要上山时,谢烨心底升起淡淡的悔意。

原因无他,看着大块头一人拉着板车吭哧吭哧走山路,她于心不忍。

上手帮忙在后面推,走着走着,山路越发陡,她自己走都吃力还要帮忙推车。

“我,我说,能不能,歇歇?”

这都走了两三个小时了吧。

山路有些地方才解冻,湿乎乎,踩上去一脚的泥,谢烨脚上穿的是李娟儿的鞋,千层底的布鞋已经看不出原样,鞋底厚了三四厘米。

柏苍将板车斜横摆放,搬来两块石头堵在车轮下,拿出装干粮的布袋。

看着递到眼前的灰扑扑的饼子,谢烨接过道了声谢,咬着干吧的饼子四看。

这片林子应该属于外围,地上基本没干草干枯枝,应该是被人捡回去当柴火了。

“跟了我,你不后悔?”

谢烨转头看去,大块头捏着饼子也正在看她。

眼神对视,几秒后,谢烨率先转了视线,轻笑着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挥舞。

虽爬山的气还没喘匀,可不影响斧头破空的呼哧声。

“暂时先跟着你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