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贺兰樾回府

无独有偶,就在崔时音等人从景府返程时,一辆马车载着主仆几人缓缓行驶在去贺兰府的路上。

“三公子,马上就要回府上了。”安福朝车内一年轻俊秀男子笑道。“要不是随州发大水,估计会更快。”

要安福说,自己与公子离开洛城已经有近一年了,洛城还是以前的样子。

街道还是之前的街道,但是街道旁的闲人和乞丐却越来越多了,来往的行人中多有与中原人不同的异族身影。

年轻男子闻言将手中的缠丝金凤发钗收起,放回匣中,随后掀开车帘。

这是通往永春坊的必经之路,如今不过一年的时间,铺面是越来越多了。

忽然,年轻男子无意间瞥见路边的一家店铺。

“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年轻男子下车迈进一家花铺,里头正在整理打包花卉的薛店家见到来人,立马放下手中的剪刀,惊喜道:“三公子,回来了!”

原来年轻男子正是在万峰书院师从大儒修学的贺兰樾。

贺兰樾见到满屋子的花花草草,和熟悉的人,心情激越,问道:“薛店家,可还有牡丹?帮我包一大束。”

一大束的牡丹价格可不菲,花铺开门做生意,有生意做自然高兴不已。但贺兰樾是自家主子的小叔子,也算熟人,好歹要劝劝。

“三公子,牡丹是有,但一大束的话却是没这么多,且价格也昂贵,不如先拿一些,我在拿其他的花装饰一下,也是极美的。”

贺兰樾犹豫片刻,“嫂嫂她最爱什么花?”

薛店家一听便知意,“花铺里每日会送新鲜的花卉到府中去,恰好今日有新开的缠枝牡丹,主子前几日还念叨着呢,三公子不若送此花。”

贺兰樾自是欣然点头。

在二人交谈之际,三辆精致的马车从店铺前驶过直奔贺兰府中去。

何氏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清艳女子,忍不住问道:“大嫂,阿嫣这幅模样回去,我们该怎么跟母亲交代呀。”

片刻,见崔时音始终如菩萨般闭目不语,何氏想着她可真会装样子,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憋着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反正贺兰夫人讨厌崔时音更甚于自己,有崔时音在,再怎么着大的惩罚不会落自己身上。

崔时音何尝不知道贺兰嫣母女的性子,心中猜测贺兰嫣回去定会将受伤的锅推到她身上,贺兰夫人见爱女受伤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贺兰嫣一下马车就遮着脸一路往主院去。

“夫人?”碧桃担忧的看向她离去的背影。

崔时音淡然处之,“我们回院子。”

看着崔时音坐上轿子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落在后头的何氏满脸羡慕。

她也想直接走人,但奈何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走吧,去主院。”

崔时音在院子里不过休息了片刻,主院那边便派人请她过去一趟。

许是因为前次桂嬷嬷的教训,这次来的人客气了许多。

但再怎么客气,也让崔时音心生乏累。此类情况自贺兰亭去世后,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了,无休止的敲打和麻烦使人厌烦。

“你们是怎么照看姑娘的?才不过一个上午,人就成这个样子了!”贺兰夫人用手拍了拍桌子,指着底下跪着的服侍贺兰嫣的丫鬟大骂,眼神却不断瞥向崔时音这边。

丫鬟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以前贺兰夫人动怒时,就曾把几个下人发卖了。

崔时音坐在一旁,置若罔闻。

何氏顶着贺兰夫人愤怒的眼神,慌忙上前下跪,哭诉道:“母亲息怒!”

“你们真是好嫂子,我让你们带姑娘去赴宴,你们自己看看这脸成什么样子了,马上就要给她议亲了,这幅模样怎能见人!”贺兰夫人怒道。

贺兰嫣想起在景府时,那些看戏的夫人异样的眼光,悲从中来。

见状,何氏急忙解释,“在景府时,恰巧遇见林夫人。想起前不久相公跟我说要与林夫人打好关系,好为他在官场上铺路。我这才一直跟林夫人闲聊,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安全。”

听到何氏的解释,贺兰夫人的气消了些。偏头发现崔时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僵着脸质问道:“老大家的,她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主君向来在我跟前夸你办事周全,我才放心让你带着她们去。如今倒好将自己弄成这样也就罢了,还不看顾着嫣儿。”

话里话外在指责崔时音不尽责。

“妹妹非三岁稚儿,我相信她有口能言,有眼能看,有路可走。况且高家表妹一直与她在一处,母亲也该松手让她自己走路了。”崔时音淡淡回道。

话被噎了回来,贺兰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下首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都纷纷低着头,假装听不见。

“你分明与景公子在一处!”贺兰嫣高声道。

“那妹妹与谁在一处呢?”崔时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反问一句。

“我……”贺兰嫣哑口无言,对上崔时音平静的眼神,强行说道:“我自是一个人迷路了。”

“好了!亭儿才过世多久,你就急不可耐想找下家了?!”贺兰夫人见自家女儿被人牵着鼻子走,忙打断道。

又是一样的说辞,好似贺兰亭去世后,崔时音便一下子成了漂萍只能附着男人。

贺兰亭在世时,也没见贺兰夫人有多少关心,如今他不在了,贺兰夫人倒是特别在意他遗孀的举止,一有风吹草动便处处挑拣。

崔时音抬眸望了她一眼,待要回话,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

“母亲慎言!”

只见门口匆匆走来一清俊年轻男子,身着文士服,一条青色的腰带将腰束紧,显得人愈加清瘦修长,似院中向上生长的青竹。

贺兰樾长大了。

“樾儿!”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儿出现在面前,贺兰夫人心中的思念化为热泪,含在眼眶中。

“母亲!大嫂!”

贺兰樾抬眼便见到侧坐在母亲下首的她,脸色苍白,人也消瘦了。

“樾儿,你回来怎么不早与家里说。害得母亲我日夜为你担心。”不待贺兰樾上前,贺兰夫人就主动将人拉到身前,上下仔细打量。

“瘦了,也憔悴了。不是说随州发了大水吗?你这个节骨眼上还赶回来作甚。”

贺兰樾看着眼前细声细语关切自己的女人,实在想不到方才口出尖酸刻薄的人是她。

“母亲,你方才……”

贺兰樾待要说话,就被热切的贺兰夫人打断。

“去给三公子备好爱吃的酸奶饽饽过来。”

见他欲言又止,贺兰夫人温声道:“怎么了?”

贺兰樾看着崔时音憔悴的模样,待要再开口,贺兰嫣在旁道:“三哥一回来,就跟见不着我似的,只与母亲和大嫂打招呼。”

“这孩子,你哥才刚进门。”贺兰夫人嗔怪道。

贺兰樾抿唇,疑惑的看向贺兰嫣被轻纱遮住的脸,“妹妹的脸怎么了?”

“她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不小心被马蜂蜇了。”贺兰夫人笑着回道。“此事怪你大嫂她们没照顾好她,撇下她一个人瞎跑。”

“这与大嫂她们何干,母亲前头说得话有失公道,小妹她不是稚儿,难不成还要人时时刻刻跟着不成。”贺兰樾皱眉道。

何氏在下方暗地里叫好,她自嫁进来就听说过这位小叔子品行端正,为人和善,向来与崔时音这房走得比较近,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你回来就跟母亲说这些?不向着自家人,反而替外人说话。”

旁人叫好,贺兰夫人却不能接受来自亲儿子的批评,尤其是他不站自己这一边。

“我就知道三哥偏心!”贺兰嫣也生气。

“大嫂不是外人!”贺兰樾正色回道。

“她姓崔,早晚要另嫁,如何不是外人?”见他还在维护着崔时音,贺兰夫人又气又恨。

“母亲非要如此想吗?大嫂嫁进来操劳家事,并无半分不妥呀。”贺兰樾看着母亲愤怒嫌恶神色,觉得自己很无力,明明大嫂已经做的这么好了,母亲怎么还容不下她。

“三哥也被迷了心了!”贺兰嫣最见不得别人帮崔时音说话,如今看自家亲三哥向着她说话,不忿道。

“此乃公理!我看是你迷了心,是非都辨不清了。”

这句话更是戳到贺兰夫人肺管子上了,说贺兰嫣是非不明岂不是在指责自己教养无方。

“好!你在随州跟着你师父就学得了忤逆长辈吗?”贺兰夫人口不择言。

“母亲!忤逆长辈可不是小罪,要是传到外头去三弟的名声就毁了!慎言!”

崔时音眼见贺兰樾为了她跟自己的亲人争执起来,心里不是不感触。但她在贺兰夫人眼里哪里都不对,若是开口,两人定会愈加争执起来。但她看贺兰夫人明显被刺激到了,竟说出这番话,忙出声打断。

贺兰樾听到崔时音出声维护他,微苦的心中泛起一丝甜意,随即看着被气的胸前起伏不定的贺兰夫人,轻声道:“儿子不是忤逆母亲,而是看到母亲和妹妹犯了错执迷不悟而痛心”

贺兰夫人闻言更气了,看着眼前的逆子是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