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回府

一墙之隔的崔时音正吩咐碧桃等人尽快将东西收拾好,打算今日之内回到洛城。

待东西差不多规整完毕,碧桃犹豫片刻,开口问道:“夫人,青鸢她在外头。”

崔时音正坐在绣凳上将景桓送来的信全都小心包裹好,放置在信匣中。听见碧桃的话,面不改色道:“让她进来吧,我正好有话吩咐她。”

见崔时音话语温和,并无异常,碧桃暗自松了口气,出去唤人的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不消片刻,微红着双眼的青鸢便亦步亦趋的跟着碧桃进得门内。

崔时音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碧桃温声道:“你去看看要带回府送给各房的礼品准备好了没有,底下人不知详细,就怕会出错。”

碧桃晓得自家夫人前面与府中老夫人闹得难堪,因此在表面的礼节方面就额外重视,老夫人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什么刺来。但在田庄能用的人少,主子又明显有话要与青鸢说,碧桃自不会不识趣强留下来,领了命拿着单子就立马去查看。

屋内静悄悄的独留崔时音两人,崔时音也不急着说话,清凌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青鸢在崔时音的注视下脸色越发苍白,随后屈膝跪在地上,抿着唇,艰涩道:“奴婢有罪,连累了夫人。”

崔时音淡声道:“你有何罪?”

“奴婢不该以下犯上,擅作主张打断长公主殿下的话。”

崔时音摇摇头,失望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青鸢心中忐忑,咬唇不语。

良久,崔时音起身来到青鸢身边,轻声道:“你知道高资元的事情吧,前几日李公子特意让你将消息转达给我,但你没有,还将我蒙在鼓里。你我几年的主仆之情,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青鸢心中暗下决断,抬起泪涟涟的眼,哽咽倾诉,“奴婢深受夫人恩德,绝无害人之心。”

“你无害人之心,却撒谎背弃我!”崔时音怒声道,“我何时需要你帮我插手做决断!”

青鸢辩无可辩,瘫坐在地上,忽然猛地朝崔时音磕头求原谅。

“你留在田庄吧。”崔时音心中疲惫。

此事发生,崔时音身边怎能容她,不过念在几年的情分上,将她留在田庄内管事,已是顾全几年的主仆情分。

待规整好行礼回到洛城,高家的事情果然闹得满城风雨。

崔时音一行人甫回到府中,便有爱凑热闹蹲守在两府门前的闲人将消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中。

对此,贺兰老夫人颇有意见。即便收了崔时音从田庄中带回的礼物,但还是在私底下跟着何氏一起摆弄几句。

“偏她能搅弄是非。真是个祸头子,到哪都不安分。”

何氏瞧着贺兰老夫人炕上摆着的绸缎和茶叶等,都是市面上紧俏的货,比二房收到的礼贵重多了,心中暗自咽下口水,道:“正是。说到这里,母亲,夫君前儿个还说妾身穿的衣服太素。只是如今府上开支颇大,银钱方面难免要节俭些,妾身哪来的余钱来做一身衣服。”

崔老夫人听罢,板着脸训道:“你们已经成家了,也该到立业的时候,总不能一直惦念着家产。老二成日里跟着一群人鬼混,在朝廷领的俸禄都不够他一人开销,你既嫁给他,就要多帮他撑撑家业。节流不行就开源,多学学崔时音。”

说罢,便让身边的婆子把炕上的东西全都收起来。

何氏傻眼看着,先前老婆子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崔时音的不是,如今拿起人家的东西来倒是毫不手软。

待何氏悻悻离去,贺兰老夫人冲一直在旁伺候的王嬷嬷撇撇嘴,“这也是个不省心的,眼皮子浅。”

话说那头,何氏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回去之后,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自家那个杀千刀的冤家大大咧咧的坐在榻上跟着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鬟调情。

“该死的骚蹄子!要想男人尽早给你打发出去,打量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浪到主子面前来了!”何氏扯着丫鬟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贺兰晔皱眉躲到一边,不耐烦的挥手让人把何氏拉开。

“别在这撒泼,你当是你那从小长大的乡下老家?!”

何氏闻言心头更是一梗,恨恨的看着缩着身子颤抖的丫鬟。

“行了,给我支一百两银子,我要出去会客。”贺兰晔若不是身上无钱,也不乐意回来。

何氏冷声道:“没钱!账房的钱父亲那里都有数,你要是想要,那便去拿!”

“嘿!你什么口气!”贺兰晔气急败坏,“我那是去会客,要是没钱,岂不丢脸。”

放在以前,何氏说不定就巴巴的想办法把钱给他。但这不是,刚才的事情让她满心怨气嘛,哪管得他丢不丢脸,反正自己没钱。

见何氏一口咬定自己没钱,贺兰晔眼珠子一转,将身前一直犟着的人揽入怀中,“心肝,我这般奔波是为的谁,还不是为着我们小家着想。爹娘他们都偏心,只有你一直关心我。我这次见的是一位重要的客人,要是这方面打得通。”

说到此处,他还伸出手用食指搓了搓大拇指,“往后的前程不成问题,爹娘也会高看我们一眼。”

何氏其实被他这么一拉一哄,心中已软了半截。但碍于前面在下人面前被下了脸面,板着脸不答应。

贺兰晔虽与何氏成亲不久,但也摸准了她的性格,附在她耳边继续软言道:“这可是为夫的好机会,错过了往后咱们又要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了。”

何氏才勉强说道:“一百两,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可不要来找我。”

贺兰晔拿到银子,哪还顾得上何氏的唠叨,欢天喜地的以会客为借口,脚步不停的离开院子。

何氏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云儿,抱着只剩几粒碎银子的匣子,苦笑道:“夫人,没有多少银子了。”

何氏愣了一会,“不是还有一千两吗?”

“您忘了,先前买那魏紫便已花了不少钱。后面二爷和大公子又陆陆续续从里头拿了不少。”

何氏看着眼前的几粒银子,眼前一黑,恍神许久,咬牙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说到此事,云儿颇为委屈,“奴婢说过的呀!夫人您说的不妨事。”

何氏哑然,随后闪烁着眼神道:“事到如今,只能省着点用了。日后我再想办法。”

挣钱的办法自然是有的,但何氏因家中是后母当家,陪嫁的东西也多是一些面子货,没有多少产息。她现在可以说是既无挣钱的本事,又无挣钱的资本。要想靠着拿府中的那点月俸,还不够贺兰晔一人开销。只能想点子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现在府里的花房是由谁看管?”

云儿回道:“原先主要是青鸢在管着,青鸢不知为何恶了大夫人,被留在庄子里。现在由春婆子暂时管着。”

“春婆子?”何氏沉思片刻,“是那个管着花园的嗜赌婆子?”

“正是,夫人刚成亲的时候,那婆子还巴巴的拿着几盆花来过院子呢,也不嫌寒碜。”云儿原先跟着何氏在老家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如今不过几月,倒也抖擞起来了。

“眼皮子浅的东西!我们才进来多久,当时你就给我得罪了府里的老人。”

仆随其主,何氏当时听到春婆子拿了几盆花过来,见都没见人家一面,如今听到,倒是训斥起云儿来了。

云儿觉得自己很委屈,低下头暗自撇嘴。

自己看不起人家,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自家这位主子岂不是更上不了台面。

“我现下管着家里的事,平日里忙着。按理来说,你作为我的丫鬟也该想着为主子分忧,多与底下的老仆来往走动。偏你跟个木头脑袋似的,一动不动。”

说到此处,何氏就满肚子的怨气,用手指戳了戳云儿的额头。

“花房里面的名贵花草不知多少,放到外头去不知能得多少利。先前崔氏管着也就罢了,如今我们二房当家合该握在手里。”

云儿被大力戳了一下,额头上留下一道红印子,忍不住回道:“可是花房的东西是大夫人置办的,就算要拿来只怕也不容易。”

何氏恨铁不成钢,“花房在府中,就是府里的东西,崔氏不也是借着府里的名声才把花卖到权贵家里。我们当着家如何拿不得!况且她又不止这一处花房,又不管着府里事宜,少几盆花草,她如何晓得。”

话说到后头带着点酸意。

“春婆子她且日日守着,要是闹大了老大人那边……”见何氏明摆着想要借管家之利贪掉花房,好将花草卖到外头中饱私囊,云儿忙说道。

“所以说你木呆呆的。”何氏斜了云儿一眼,“府中管事的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不是爱赌吗?以前崔氏自己说的要严抓此类行为。你且……”

何氏附在云儿耳边低语吩咐一通。

“夫人!奴婢这就去办!”云儿听懂了何氏的意思,利落道。

何氏见她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但奈何在府中云儿已经算是她最信任的人了,只好又反复叮嘱几句,让她觅着时机来,不要漏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