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告官

崔时音把管家权交出去后,无事一身轻。

现贺兰夫人和何氏等人得到便宜短期内应该不会找她麻烦。只是贺兰夫人身边的桂嬷嬷挨了打,本以为主子会为她做主,谁知主子差点被休回去,为着这事倒是满怀怨气。

总之,这几日崔时音偷得浮生半日闲,与一脸得意的何氏交接完府内事宜,想着往日与贺兰亭在乡间田庄的闲趣,便与贺兰大人禀明情况后,带着碧桃等人收拾东西,抱着喜乐往田庄去了。

一行人刚出府门,便有有心人注意到了。

或者说前番在高家娶妻的婚宴中,关于洛城绝姝崔时音与有妇之夫高资元的绯闻通过来往宾客之嘴传得到处都是。

本来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听得此事,便知是以讹传讹。但人天性爱听绯闻,尤其是双方身份都颇为禁忌,又有高资元的妻子出来指责,在上层的圈子尤其是看不惯崔时音圈子中,暗地里的风言风语不断。

崔时音向来不爱搭理这些流言蜚语,与愚人相争只会为此无稽之谈添火罢了。只是愚人固然可恶,却也恶不过制造谣言的人。

对于高家夫妻,她这次绝不会轻轻放过。

崔时音刚离开贺兰府,崔府便有人来贺兰府中寻她,却不见她人影,最后还是何氏亲自接见。

“崔家嫂嫂可是来找大嫂的?可是不巧,她今天早上就离府到庄外休养去了。”何氏志得意满的坐在往日崔时音清账时常坐的大堂上。

蒋氏见她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暗自鄙夷,面上却带着笑容,“她可有说何时回来?”

何氏道:“嫂嫂与家公家婆说这几日心中郁郁,想要去庄子里休养一段时间。至于何时回来,这我就不知道了。”

何氏巴不得崔时音不要回来,这样她还好对府中上下打理一番。若是她一回来,依着公公偏心的劲,说不定就要将她手里的管家权收回去了。

蒋氏见从何氏的嘴里问不到崔时音归来的时间,忙连声追问道,“是哪处的庄子?”

说到庄子,何氏就不由来一股子酸意,“还能是哪处,自然是大哥留下来那处位于青湖旁的田庄。”

说罢,瞧了满脸焦急的蒋氏一眼,“崔家嫂嫂寻嫂子可有什么急事吗?”

蒋氏自然有急事,关乎自家夫君大事。此事只能让崔时音解决,不好与旁人说。

蒋氏挂上熟稔的微笑,待要将眼前满眼兴趣盎然的何氏糊弄过去。

“夫人!”

守着门的丫鬟匆匆跑到堂前来,何氏皱着眉,待要呵斥,却被丫鬟报出来的话惊得呆在原地。

“大夫人上洛城衙门把高家给告了,说高家调戏妇女,并肆意捏造流言,毁人名誉。现在衙门的人已经去高府把高家那位大人抓进去了!”

蒋氏与何氏两人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还是蒋氏咬着牙问:“你们大夫人人呢?”

丫鬟见着两位夫人的脸色俱是铁青,忙低下头回道:“听前院回禀的人说大夫人去完衙门就从城门离开,朝青湖方向去了。”

此话一出,蒋氏与何氏面面相觑。

同一时间,高家大门正敞开着,里面鬼哭狼嚎声不断。

“李湛!我是朝廷命官,你们凭什么绑着我!”

昔日仪表堂堂,一幅正人君子模样的高资元被人五花大绑在院中,正一脸恨恨的望向眼前将手负在背后的俊朗英气男子。

“凭什么?高资元,你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李湛一身玄衣,头戴墨玉冠,腰配躞蹀带。与之前在常乐楼随意自然的模样比,此刻更显肃穆。让仗着身份愤愤不平的高资元不由得低了声气。

“我那日用了五石散,头脑发了昏,后头发生了什么事全然不知晓。”

李湛挑了挑眉,“不知晓?你倒是头脑昏的及时,我可从没见过用五石散会导致人失忆。你要是失忆了我倒是可以好意为你理清,前几日,你在常乐楼调戏贺兰家少夫人在先,后又捏造流言辱她清誉。”

“李湛!慎言!我知道你一向瞧不上我,但我再怎么样也算作你姐夫,你不能为了私利,强行将罪名栽在我身上。况且你没亲眼见到事情真相,就不要用调戏之罪来污蔑我,焉知我不是被人算计呢?”大齐朝官员若是调戏官眷妇女,轻则杖打,重则流放,高资元知道后果,且会轻易认错。

几位衙门身穿玄衣的下属听得高资元所言,俱皆大笑,对着他就是一顿指指点点。

“就他那样,还值得洛城第一美人去算计他。”

“他莫不是以为自己仪表堂堂,容貌甚伟。”

高资元离他们又不远,知晓他们在暗讽他,红了眼。

“放肆!”

“可别,你是傅昱的姐夫,跟我是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李湛道,“我家里世代纯良,本分老实,没有你这么无耻的亲戚。”

“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我!”

知晓来龙去脉的李湛对高资元十分瞧不上眼,如今见高资元厚着脸皮还在强行抵赖,冷嗤一声,道:

“高资元,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事早就被人知晓了,不仅我亲眼见到,还有晋安长公主也知晓此事。不过贺兰氏大少夫人心胸宽容,不愿与你计较罢了,不然你真当旁人是傻子嘛!”

高资元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想要再说什么。

李湛却已不耐烦,手一挥,让旁边看了许久热闹的下属将人拎下去。

才到门口,就被听闻消息匆匆从去寺庙祈福半途中折返的高资元父母拦住。

“李大人,我儿是朝廷命官,不知犯了何罪,要将他折辱至此。”

相较于怒气冲冲的高家夫人,高家大人久经官场,见到他们一行人便知道是他们是司隶校尉底下的人。

自然不敢强行动手,只是忍着气拱手问道。

此事不待李湛解释,旁边向来混不吝的朱大大声嚷嚷道:“李大人,咱们跟他们在这磨叽什么?索性这厮犯下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校尉大人还在等着,早些过去吧!”

朱大是司隶校尉蒋玮的拥趸者,一向不待见这些世家大族。见李湛还在那跟高家磨磨唧唧的,生怕他是故意拖延时间。

李湛斜睨了朱大一眼,道:“朱大,你急什么?高家大人好歹是官场前辈,虽然丢了官位,教出的儿子也不咋地,但他本人又没跟他儿子一样犯法,怎能对他无礼。”

此话一出,高家大人如同吞了苍蝇似的,不知该不该受他一份情。

李湛才不管眼前人是怎么想的,依着他一贯的想法来,能生养出高资元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直接开口道:“高大人,莫要装糊涂。你亲生儿子干了什么事情,你这个做父亲的能不知道。若真不知道那也是你教养不对,自己好好跟人打听打听你家儿子犯了何罪。可别在这阻碍衙门办事,不然去衙门的就不止你儿子了。”

说罢,绕过高大人,挥手示意朱大等人继续押着高资元走,自己跟在后头大步往大门方向走。

高氏夫妻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儿子被硬生生的押着往衙门去,毫无办法。最后,只能一边咬牙跟着去衙门,叫管家去傅府报信。

傅府这边,傅娇一大早便被傅大人从高府唤回家来,臭骂一顿。

盖因她在同族兄弟的喜宴上,捏造谣言,把贺兰家和崔家得罪了。且不说这两家,现在只怕高家内部也对她极为不满。

“我怎么教出你这个蠢货出来!先前就跟你好生说过,既然有错在先就态度低些,人家心胸宽广,不计较,好好去贺兰府跟人家道歉,此事也就在暗地里过去了。结果,你前些日子干出什么好事来!到喜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肆意捏造谣言,败坏人家清誉。还真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了,你有没有打听过现在整个洛城都在看谁的笑话?!全看的是傅家和高家的笑话!”

傅大人身居高位多年,无论在外人还是亲人面前,向来稳重自持,如今面对傅娇却是言语激烈,满脸怒气。

傅娇面对父亲的怒气,不敢言语,低着头听训。

傅大哥看着自家妹妹被骂得垂头丧气的,不忍道:“父亲,事已至此,再骂妹妹又有何用?前段时间我与崔序一同喝过酒,崔家已经答应不会计较此事,还会帮忙劝说。贺兰府有几名子弟正当考评之际,也不会多生事端。不如让妹妹私底下去贺兰府道个歉,如此便了。”

此言一出,傅大人更是火冒三丈,“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老子我是什么?!为着这个孽女与高家那小子的事情,就要把傅家百年清誉搭上去?!如此便了?你是嫌傅家平稳日子过长了,生怕不能招些祸事来,是吗?!要真如此,你也不要待在洛城了,尽早出府另过。”

傅大哥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脸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不敢多发一言。

傅昱左右看着,心中觉得好笑。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两兄妹,一样的高高在上,得势便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