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想要?

虽已相信高资元的话语,但事情的经过还是要详细问清楚。

“傅昱与我说你吸食五石散过量,昏了头脑,闯进厢房调戏崔时音。父亲听了他的话,可把你我好生批了一顿,还让我们夫妻俩诚心诚意的去贺兰府道歉。”傅娇抱怨道。

“你好好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高资元目光低垂,轻抚额头,装作虚弱的模样,低声回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先前被人抬回来,我就与父母说了。在常乐楼我是用了些五石散,但手脚俱软,就寻了个厢房休息,后头昏昏沉沉的,哪能动弹。进来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清楚。还是被人砸了脑袋才醒过来,莫名其妙的被安上调戏的名头。”

傅娇毫不犹豫的相信这番似真似假的说辞,并对崔时音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肯定是崔家为了散骑常侍的位置故意让自家那个寡妇女儿干出下作的事来,就是为了毁了你的名声!”

高资元愣住,没想到还有这种借口可以圆谎。

傅娇见他呆愣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你忘了,崔大郎也在争这个职位!原本两家势力相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如今来这一出,他岂不是妥妥的要当上了!”

“都怪你!让你昨日跟我一起回娘家,好跟父亲说说此事,尽早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你不去。现在好了!父亲气恼你!此事若传出去,你的名声也毁了!”

高资元此刻听得傅娇说的一番严重后果,心里后悔不已,哀叫道:“早知如此,我……”

“你莫慌!”傅娇打断道,“咱们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计。等会你我二人到府上去跟父亲说明白,只要父亲了解详情,站在我们这处。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听得此处,高资元更后悔了。他做了什么事情他能不清楚嘛!这个借口糊弄糊弄傅娇可以,若搬弄到岳父面前,只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夫人莫急!岳父大人本就对我不满,又有傅昱添油加醋,此事又没有证据证明我清白,到时只怕弄巧成拙,岳父大人会愈加嫌恶我们夫妻。莫不如就此放过,待风头过去再说。”

生怕傅娇拉着他到傅府去,高资元慌忙拉住她的手阻拦。

“放过!你能忍得下一时之气,我可忍不得。贺兰氏纵是皇亲国戚又如何,我们傅家也是经书传家的大族,亲朋故旧遍布朝野,父亲更是中书令,也不是好惹的。”傅娇甩开高资元的手,气道。

高资元暗叫不好,低声下气道:“夫人权当为了我忍忍。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

傅娇见一向意气风发的丈夫萎靡不振,即便百般生气,也软了心肠,沉默片刻,叹道。

“罢了!夫唱妇随,既然你都忍下,我还有何话可说。只是让我们低三下四去道歉却是不行。”

高资元见她扭转心意,心中侥幸,哪还奢求道歉。反正崔时音打破了他的头,也算扯平了。

夫妻达成共同意见,待高家父母前来询问傅父如何说时,两人打好腹稿将人哄过去。

傅家高家长辈只以为事情已办妥,丝毫不察两人玩的猫腻。

如此风平浪静了几日,贺兰府中又收到一封邀请函。与上次只邀请崔时音个人不同,此次是上林高家嫡次子成亲,特地邀请贺兰府中的女眷来参加。

在洛城,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不少家族之间彼此互通婚姻。外地来的人很难插入进去。

上林高家说来与贺兰家的关系颇近,高家的当家主母正巧是贺兰夫人的姐姐,因着这层关系两家常有来往。

“明日是祥儿的大喜日子,你姨妈她特意请我们过去添添喜气。”贺兰夫人收到邀请函,倒也喜上眉梢。

平日在闺中贺兰夫人和高姨妈两人常有磕绊,嫁人之后倒是关系和缓许多,常常会走动,彼此守望相助。

其实说起来,高姨妈对贺兰氏所出的几个子女都颇为厚待,唯独对崔时音的丈夫贺兰亭不冷不热的,连带着对崔时音这个闻名于外的侄媳都颇为冷待。

她曾多次在公开场面明里暗里的教导崔时音要贤淑守贞,孝敬父母。崔时音只是面露微笑,不说是与不是。在此种应对下,训话往往几分钟就结束,训话的人也会气得拂袖而去。

毕竟谁会愿意被人像看小孩子顽劣话多的表情看着呢,偏偏又不好发作,久而久之自然不会自讨无趣。

因此贺兰夫人两姊妹也愈加看她不爽,高家通常也与崔时音的交往不多,邀请函一般都是直接送到贺兰夫人的手中。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崔时音也懒得跟高家来往便是了。

贺兰夫人拿到邀请函本不会将崔时音叫过来,此番大家齐聚一堂,只怕心怀谋算。

果不其然,才说完高家嫡幼子成亲的消息,贺兰夫人便朝崔时音问道:“明日高家大喜,不少亲朋故旧都会来赴喜宴。你姨妈特地吩咐要给嫣儿好好装扮一番,好介绍给相熟的贵妇。我看你院里前些个培养的魏紫长得甚是娇艳,不如送给嫣儿,簪在头上,也算物尽其用了。”

“当真有魏紫?!”人未至话先至,一个眉宇间透着骄纵之色的鲜衣少女从门口屏风出绕了出来。

“可不是真的,我先前经过嫂子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院里的丫鬟都在赞叹,可谓百花之首。”坐在崔时音对面的何氏轻笑一声,说道,“小姑正当妙龄,娇艳欲滴,簪着魏紫是再合适不过了。”

贺兰嫣闻言眼中一亮,无视旁人,扑到贺兰夫人怀中,撒娇。

“母亲,我想要魏紫。”

贺兰夫人似对小女的请求无可奈何,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求我有何用,这要看你嫂子舍不舍得给了。”

她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崔时音架在那,言语间是非要崔时音让出魏紫不可。

崔时音静坐不语,就看着她们说话,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见崔时音置若罔闻,贺兰夫人的脸挂不住了,眼见得要发脾气。

贺兰嫣便颐指气使道:“大嫂,不过是一盆花而已,不会舍不得吧!”

“母亲和妹妹原来是在叫我,我原以为是叫二弟妹呢。毕竟我听闻二弟妹的弟弟一掷千金送了一盆魏紫给春江坊的知月行首,还是二弟妹从花铺买的,想必二弟妹定有多余的钱再去买。不过一盆花而已,送的了一个外头的姑娘,难道送不了嫡亲的妹妹吗?”崔时音状若醒神,随即笑道,“二弟妹,不会舍不得吧!”

这下轮到何氏幸灾乐祸的笑脸僵住了,前段时间小弟找她要钱说是要买花送给林学士家的小姐,亏她当时留了个心眼,自己吩咐人买好再给他,哪料得到这个混球竟然撒谎,还把东西白送给了一个行首。

“那盆魏紫是小弟花钱托我买的。”顶着头上婆婆快要吃人的目光,解释一句后,何氏犹如霜打的茄子,不敢吱一声。

贺兰夫人强压住胸前翻涌的怒火,瞪了一眼低着头的何氏,对着崔时音冷声道:“去外头买的终究比不过你养的,你作为嫂子,该为底下的妹妹考虑。”

贺兰嫣也望向崔时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我不要外头买的,只要你院里的那一株。”

如此理所当然,让人心生厌恶。

“没有。”崔时音回道。

贺兰嫣骄纵的脾气上来,怒气冲冲的指着她,“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想给我!”

换做是稍微讲理的市井人家,都不会见到有小姑子公然用手指指着嫂子呵斥的。这种场景却发生在自诩为贵族的贺兰家,要是传到外头去,只怕听着都要惊掉下巴。

没见得进门不久的何氏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瞧着吗。

不过贺兰嫣能如此气焰嚣张离不开贺兰夫人的纵容,正如此刻,她也只是冷眼旁观,任由自家女儿出言不逊。

“母亲,看来父亲为妹妹请的嬷嬷还是教导不到位,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改日还是要与父亲说说,不如从宫中请个嬷嬷来,说不定更有成效。”

反正又不是她的女儿,崔时音对贺兰嫣的无礼举动也不恼,视线越过前方的手指,望向贺兰夫人,礼貌建议。

“你……”

“够了!”

见崔时音拿另请宫中嬷嬷来压她,贺兰嫣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却被贺兰夫人打断。

“不过是小儿玩笑罢了,你作为嫂子何必计较这么多。”

崔时音微笑不语,不知洛城哪家倒霉蛋会把这位‘小儿’娶回去。要真是嫁出去,不像是会结亲,反倒会是结仇了。

“此次是为了嫣儿的终身大事,你父亲也说要你们多操心些,你且将魏紫拿过来,按着市面上的价钱给你便是。”

被顶了多次,贺兰夫人这番话以退为进,说的倒有些水平,只是还是不能如她的愿。

“非是儿媳压在手里不给,而是这盆魏紫昨日已送给晋安长公主了。妹妹若是执意要,只能去长公主府要回来了。”崔时音无奈道。

要真这样做了,外头知晓,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模样。

“那花铺总该有吧!”贺兰夫人忍着怒气道。

崔时音嫣然一笑,“有倒是有,只是花铺的魏紫都已经被人提前定下了。都是平日来往的人家,不好退订。”

总而言之,就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