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双臂从背后环绕，攀上封烎的脖子。
苍白的双手垂落至封烎的胸口，“回答我…”
她继续追问那个问题。
封烎小幅度吞咽口水，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语气平缓询问，“为什么突然又选择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封烎握住女鬼的手腕，轻巧低头，躲开她的牵制。
转身就看到女鬼，还是那张脸，只是白的透明，身上穿着破旧的长裙，打了补丁，显得人更消瘦可怜。
“跟着他们不好吗？”封烎视线慢慢往下。
胳膊上有很多伤痕，这只鬼生前应该遭遇过非人的折磨。
“你？”见她眼里甚至带着痛惜，女鬼愣了愣。
“这是怎么伤的？”封烎指尖轻抚女鬼手背上的伤。
女鬼身体一僵，表情古怪，“他们之中有人阴气很重，我只能在旅馆生活，我想出去，所以只能跟随这种人。”
“阴气？”封烎抿了下唇，“就是你后面的那个男人？”
“嗯。”女鬼点头。
“那为什么现在又来找我？”封烎又问，当时她就是看到女生脚尖不离地踩在男人脚面上，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你身上的阴气很浓郁，我喜欢。”说这话，她突然身子前倾。
女鬼那张白皙的脸庞，慢慢浮现出一道道伤疤，最后结痂，然后裂开，露出里面鲜红薄薄的肉组织。
她的指甲伸长，猛然抓住封烎的手腕。
“你只要死在这里，我就可以代替你出去。”
“朋友，突然动手可太没礼貌了。”封烎轻微蹙眉，猛然抬脚踢向女鬼。
“没用…啊！”
女鬼没有闪躲，结果靴子踹到她的腹部，有什么刺穿进肉里。
“啊！”
她发出尖锐的叫声，松开手，酿跄的后退两步。
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带着狠辣，双眸瞪圆，血泪从眼眶流出。
封烎右手还搭在长靴拉链之中，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她此时长腿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不算高的平根顶出一截，尖锐像是一把锋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封烎又碰了下按钮，尖刀收回，她放下腿，揉着被捏的青紫的左手腕。
“电击可行。”
“你…你这是什么？”女鬼惊讶不已。
“一些小礼物。”封烎说：“你可以选择被我直接电死。”
她右手又抚上长靴那些拉链上，“当然也可以和我做个交易，作为回报，我带你出去。”
“好。”女鬼一秒都没有犹豫，心里却盘算着其他。
“你的名字。”封烎像是全信了，收回手，走到一旁摇摇欲坠的椅子坐下，之后右腿翘在左腿上，姿态慵懒，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我忘记了。”
女鬼摇头，皱着眉头，像是全部忘完了一样。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女鬼原本的长相是标准的西方人，绿色的眸子，金色的头发，鼻尖很高。
“金发，金莲吧，跟着我姓潘。”封烎抚摸着左手的骰子，打着转，慢悠悠开口。
女鬼总觉得有些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这个国家很喜欢造神呢。”封烎道。
她说着打量女鬼的表情，看到对方露出不屑表情。
“那些神都是假的，没有任何力量？”封烎眯起眼眸。
“我不知道。”女鬼装起无辜。
“就当全是假的。”封烎也不去纠结，因为她的目的不是去分辨。
“你生前有信仰的神吗？”
“我是西区的人，怎么可能…”女鬼提起这个很是厌恶。
“先把脸变回去，有碍观瞻。”封烎说。
女鬼表情本来就可怖，这会露出对那些人的痛恨，更是扭曲的掉渣。
女鬼不情不愿，但是想到出去，她还是照做了。
“那以后你就信仰我吧。”封烎看着她，浑身散发包容一切的温和。
女鬼本想耻笑，但是对上她那双眼睛，愣住了。
女人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就像无边无际的死海，平静，毫无波澜，但是只要投入一枚小小的石子，便能激起千层巨浪。
无数的漩涡仿佛要把她吞并般，而自己渺小，垂死挣扎，扑通扑通，无力感挤压着胸腔，她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马上就要窒息…
“好。”
女鬼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么我的信徒，请献上你最真挚的信仰。”
神明…不…是恶魔，是魔鬼！她蛊惑…不！是挟持！她挟持了她的灵魂！
“啪—”
清脆的响指声，她才猛然回过神。
“这是怎么了？”封烎很是无辜的看着她。
女鬼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狼狈的喘气，“你…你是邪恶的…”
“不，我是神明。”封烎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我是仁慈的。”
她半蹲着身子，伸出手，“此刻，你没有退路。”
女鬼身体紧绷，她脸上扭曲着变来变去，最后露出的是那张惨白可怜的小脸，“我…我知道了。”
她伸手颤颤巍巍搭在封烎掌心里，心里恐惧忌惮但同时她又滋生了更浓郁的杀戮。
她一定会找到机会，杀掉这个人类！
“你是什么时间死的？”
安抚女鬼之后，封烎便开始盘问，收集信息。
恐吓是有价值的，最起码目前来看非常有用。
她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比如现在的神明阵营分为几个，东西区的领导者是谁，还有哪个神明更像真的。
房间已经恢复成正常样子，女鬼局促的站在旁边，封烎打开房间的古旧留声机，放了一首悠扬的曲子。
之后，她从桌子抽屉找到纸笔，把那些问题记录下来。
一般人收集这些信息也不难，但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其中可能还有假情报。
与女鬼对话，封烎一直观察，即使经历刚刚那些，女鬼依旧会说谎，不过被她分辨了出来。
“你…”
看到那些答案和自己的回答不同，女鬼张张嘴，最后低头装死。
“金莲。”封烎停下钢笔，扭头对女鬼微笑，“把这些印十份。”
女鬼敢怒不敢言。
摩挲着骰子，看着女鬼写字，封烎思考，这些东西能不能卖出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而掏钱的比免费靠谱。
[你打算做什么？]
系统难得主动开口。
“积攒声望。”封烎说。
[没有用的。]系统并不看好，这个世界人心才是最可怕，善意是无用的。
封烎没有辩驳什么，把十份图纸放进抽屉，毕竟现在还不是贩卖的时机。
下楼，远远就听到休息区有人吵了起来。
聚集的玩家格外多，封烎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比如马喜财和双马尾等人。
那些人看到她，也露出惊愕表情。
起冲突之一是封烎楼梯碰到的那群，另一边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眼神格外清澈。
“你刚刚就是盯着我看了！”一个身材很好的女生，厌恶的盯着黄老大。
黄老大开始还反驳，现在直接不装。
“我就是看了怎么了？”他眼眸浑浊，盯着那女生上下观摩，“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男人看的？”
他说完，身旁一群男人暧昧的笑了。
女生急的快哭了。
同行的男生站出来想说话，但是被那边黄老大的人瞪了一眼，不敢开口，默默退回去。
而同行的女生们也都面色难看。
她们打量着周围，围观的人不少，没有附和，没有谴责，只是冷淡，事不关己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她们心里一惊，表情越发惨白。
“你们…你们…”
最开始的女生也察觉到了不寻常，有些后怕的想往门的方向走去。
黄老大示意兄弟们堵住。
女生无处可逃。
“你们想干什么？”
“这里是副本，别说看你一眼，就是老子真做了什么，谁能拿我怎么样？”黄老大抽着烟，“你们这群是新人吧，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生存法则。”
“喂！你们干什么！”
“救救我！”
“你们就看着吗？”
女生们是被盯上的猎物，她们向周围求救，但是没人搭理。
“你很愤怒？”
封烎感觉身边阴气更浓郁，她侧眸看向女鬼。
女鬼非要跟着她，封烎同意了，但是不许对方触碰她。
她此时依旧站在楼梯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出。
“黄老大特别恶心，和那些人一样，我不会放过这种人！”
“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封烎不解。
一人一鬼对话声音非常小，但是那边蓝色刘海双马尾的女生，却精准的看向这个方向。
琥珀色的眸子又有一瞬间变成粉色。
封烎也看过去。
对视三秒，蓝发女孩狼狈的收回视线，像是要窒息了般，捂着胸口，大口呼吸。
身边男人不解的询问，她只是摇头。
“求求你们！”
女孩们哭着向他们求救，与他们一起来的同伴不忍的扭头，而围观者们…
她们一一看过去，眼神逐渐暗了下来。
她们不会得救的。
“你们能给我什么？”
黄老大等人的笑容淫/邪，刺耳，嘴里说着污言秽语，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恐怕要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女孩们已经绝望了，但是这时，他们听到有人问话。
“啊？”
几人下意识去追随声音，之后看向楼梯上的风衣女人。
“只要我能办到！”
不管是什么代价，总比被这些男人糟蹋要好吧。
马喜财看向封烎，又看看黄老大等人，一时间无法比较出谁更厉害。
而其他玩家，包括和封烎打过交道的丁雨秀却都是微微摇头，显然对于英雄救美之举，并不看好。
“封小姐，黄老大那边牵扯的多，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丁雨秀凑到封烎那边，小声提醒，对于这位出手慷慨的玩家，他还是很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