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少年领着凤君到了一处阁楼。与外间大不相同的是,这阁楼里未曾摆放什么奇珍异宝,偌大一间屋子里只有一块坑坑洼洼的石头。

“此乃我有容氏先祖留下的天石,据说来自九天之外的混沌之处。它看着平平无奇,丑陋不堪,实则水火不侵,内藏乾坤。”少年向凤君介绍道。

水火不侵?凤君来了兴致,捏着墨玄石准备凑近这块天石。

“住手!”诛离风风火火进了阁楼,飞奔着跑来护住天石,“我的祖宗啊,这天石乃有容国重器,千万别……”

他话还没说完,那天石忽的动了一下,随即便是一阵刺眼的亮光。

诛离只看到眼前白光一片,下一刻,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攻击了一般倒飞了出去,直接从二楼阁楼摔到了一楼。

刚刚太心急,怎么给忘了,这天石不能近身!诛离欲哭无泪,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身体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

痛!五脏六腑痛!全身骨头都痛!诛离躺在地上龇牙咧嘴,耳朵和鼻子里竟也淌出了淡淡的血水。

他伤得不轻。术士体格强健,平日里这么摔一下,并不会伤得多重。他五脏六腑的伤是那块天石用一道灵气震伤的。

仅是一道灵气就能中伤一名资深的术士,这天石果真名不虚传。诛离正要叹一句“不愧是天石”,紫微大祭司的脸就印入他眼帘。

诶?!诛离瞬间紧张了起来,赶忙爬起来,向公主、大祭司等人见礼。

紫微大祭司皱眉看着狼狈的诛离:“她人呢?”

诛离指了指阁楼方向。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大祭司紧张了,那从容不迫的步伐比平日快了一倍。

阁楼里,凤君和少年大眼瞪小眼。

“它刚刚是不是动了?它攻击了诛离?”凤君问道。

少年点点头:“幸好诛离离得还算远,只是被天石灵气震出去了。我听闻,从前有贼人想打它主意,靠近它之后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这东西着实新奇。”凤君试探着伸出手去,在手伸到方才诛离的位置时,那天石表面坑坑洼洼的小洞移动了起来,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挡着凤君。

凤君将手伸得更靠近些。

天石骤然发光,想要像击飞诛离一样击飞凤君。

可惜,它这次面对的是凤君。

只见她眉间凤凰花舒展,周身灵力运转起来。红衣飒飒,刹那间,强大的威压笼罩整座阁楼。

凤君身旁的少年瞪圆了眼睛,踉跄地退了几步,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心神。

天石的光芒暗淡了下来。

不过,它是一块有骨气的天石,虽奈何不了凤君,却也不想就此认输。它忽的如水一般流动起来,原本土灰的色泽慢慢起了变化,像极了一团火山熔岩。

“小心!”少年惊呼。

那团熔岩一般的天石朝着凤君方向喷射出一道灼热的金色液体。

“有意思!”凤君心念一动,将掌中墨玄石掷向那道金色液体。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墨玄石一出,不仅吸纳了那道金色液体,天石周围强劲狂躁的灵气突然也被安抚了一般,平静下来。

它又变成了那块安静的坑坑洼洼的石头。

这回,凤君一步步靠近,它却再没别的反应了。

而那墨玄石吸纳了金色液体,模样还是原本的黑不溜秋,但落在地上之时却发出了一声与石子落地完全不同的声响。

钉!像极了刀剑落地之声。

凤君敛去周身灵力,而后捡起墨玄石,用墨玄石戳了戳那块奇怪的天石。

这天石一动不动,但也没有像其他法器一样湮灭成灰。

“就是它了!”凤君眉眼一弯,笑逐颜开,“此物生于混沌,非生物非死物,亦是非水非火非金非土,乃万物之起始。而墨玄石生于归墟之境,化万物于无形,乃生灵之终点。两者相合,相辅相成。”

少年听得糊里糊涂:“这一枚小小的墨玄石就制服了天石?”他虽然看不懂原理,但却亲眼看到墨玄石进了天石灵气范围之后,那天石瞬间就乖顺了。凤君那强大到令他都色变的威压都不能令天石屈服,一枚小小的黑色小石头是怎么做到的啊。

少年好奇地要死。

凤君却没有回答少年,只是把玩着已经变样的墨玄石道:“走!徒弟!本君教你锻造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可以弑神的那种。”

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少年想拒绝,但人已经被凤君拉着走了。

两人走到门口时,撞上了紫微大祭司。

方才突然被一阵强大的力量笼罩,长公主一行人骇得不敢往前走,留在了楼下。紫微大祭司担心凤君,就和诛离一起上了楼。

紫微大祭司在看凤君的那一刻,松了口气,随即又黑了脸。他凌厉的目光看向诛离:“本座不是嘱咐你给她换身衣服,然后把额头的东西遮一遮吗?”

“换了。也遮了。”诛离可怜兮兮回答。

“……”紫微大祭司嘴角抽了抽,“你当本座眼瞎。”

此时此刻的凤君,仍是她那一身扎眼的红衣,眉间那朵凤凰花也鲜艳极了。

诛离叹了口气:“这姑奶奶,哦不,是女君。女君她挑了身淡紫色衣裙,用术法将凤凰花变作翡翠花钿,然后照了照镜子,不知怎么一阵恍惚。”

紫微大祭司皱了皱眉:“说重点。”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改掉啰嗦的毛病。

“女君照了镜子,好像有些不高兴,就说‘她堂堂不周山女君,何必遮遮掩掩’,然后就这样了。”诛离模仿着凤君当时的表情和语气,说完又露出委屈的表情,“主上,小的也打不过她,小的能有什么办法。”

紫微大祭司扶额。换作他,也是没办法的。只是,原本只要乔装一番,凤君闯蕲年宫的事也就遮过去了。哪里想到——

听着身后长公主一行人的脚步声,紫微大祭司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祭司,出了何事?”容攸长公主缓缓走了过来,待看到紫微大祭司对面一男一女之时,不由愣了。不过,公主的重点不是从未谋面的凤君,而是凤君身旁的少年:“阿佾,你不是病了吗?”

没错,这大祭司的弟子正是有容国的小国主容佾。他称病避了朝议,实则是到昭华宫瞧热闹。

一向克己复礼的大祭司为了一个女子提前下了七戒山,还破天荒改了祖制。容佾在拟旨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家师尊得了失心疯,对这位神秘的女子也是好奇得不得了。

反正,朝议上也就听一群老头子在那里互相数落,也没什么稀奇事,索性就撒了个慌溜到了昭华宫。

“臣等见过王上!”跟在公主身后的容遇等几位大臣赶忙见礼。

容佾笑嘻嘻地让诸位大臣无需见礼,而后对容攸公主说道:“说来也奇怪,晨起之时乏力得很,原以为要躺上个几日,但医官一剂药下去,瞬间来了精神。想着多日不见师尊,有诸多课业困惑,便来昭华宫请教师尊了。阿姐,你怎的也来了,是也有什么问题要同师尊探讨吗?”

容攸哪里不知道他是在瞎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本宫确实有事要同大祭司探讨。蕲年宫掌事姑姑可在?”

一宫装妇人自大冢宰容遇身后走出:“老奴在。”

“你且好好瞧瞧,眼前这姑娘可是大闹蕲年宫之人。”

得了公主命令,掌事姑姑抬起头看向凤君:“金丝红衣,眉间凤凰花,腕上白玉镯,是那女子。”

大冢宰脸上不由浮现得意的笑容。

容攸绷着一张脸,又问道:“那这女子与大祭司在蕲年宫做了什么?”

掌事姑姑扑通跪了下来:“老奴不敢说。”

“说。”容攸的声音冷了下来。

掌事姑姑偷眼看了眼大祭司,而后把脑袋压得很低:“大祭司与这女子在正殿鸳鸯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