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除夕家宴

太医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白赫曦已经让人把这位凤君挪到了床上。

“见过嫡长主殿下——”赶路赶得几乎都要冒火的太医颤巍巍地要给白赫曦行礼,后者却摆了摆手,直接免了这道礼。

“先看诊。”

对方的声音很是冷漠,带着不可违逆的威压。

太医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擦了擦自己额头渗出的冷汗。

嫡长主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她跪在床边,瑟瑟缩缩地铺了个帕子在凤君的手腕上,上去摸了摸脉。

这一摸,她便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白赫曦看着胡太医跪在那里时不时地瞥自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应了过来。

“你们都先下去。”她吩咐身旁的侍女尽数退下,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太医和自己的时候,那胡太医果然开口了。

“禀殿下,凤君的身子已是……伤了根本,如今身上有伤,若是再不及时治疗,怕是……怕是要熬不过这三日了。”

白赫曦皱了皱眉:“本宫知道,所以要如何救?”

“这……下官先用金针扎穴,再用人参鹿茸等药材吊住性命,但是若想身子恢复,只能慢慢将养着了。”

白赫曦点了点头,见胡太医还在低头等待着自己的回复,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还愣着做什么?”

等到人死了给他收尸吗?

胡太医赶紧磕了头,立刻拿出了自己药箱中的金针,开始施针。

好在这位太医的医术很有保障,没用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施针,看着她大汗淋漓的模样,白赫曦由衷感受到:学医确实是很辛苦的事情。

“那……下官开些药——”胡太医的脸上又露出了牙疼的表情,看得白赫曦都觉得纠结了起来。

“有话直说无妨。”

“是,殿下,还望殿下能为凤君清理下身体,那些东西若是留置于体内,终归是不好的,且……咳咳,那里也需上药才行。”

白赫曦本来听不懂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是在指什么,但看着胡太医的脸都有些涨红,突然间,她想明白了。

……

“知道了。”她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下去开药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耳朵尖又开始发烫了。

“绿萼,去打桶热水来,替凤君沐浴。”白赫曦冷静地吩咐道,“要快。”

绿萼领命下去之后,没一会,便有侍女们抬着巨大的木桶鱼贯而入,白赫曦吩咐人将凤君放入桶内之后,便让所有人都出去。

“殿下,这等事情,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绿萼本想接手,但白赫曦的态度却很是坚决。

“本宫说了,出去。”

虽然行为有些怪异,但是这样的说话语气,让人根本不敢违逆,即便绿萼心里存了疑问,也只能躬身告退,带着其他侍女走了出去。

等到门被关上,白赫曦才松了口气。

她虽然平日里也对别人有些爱搭不理,但是也甚少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别人说话,如今成了嫡长主,不得不处处表现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来,着实有些累得慌。

热气氤氲下,她深呼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把男子的脑袋掰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在水的浸泡下,伤口变得尤为痛楚,她看见男子皱起了眉,很不舒服的模样。

虽然这身伤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凤君若是死了,对自己来说应当也是个不小的难题,自己初来乍到,尚不清楚环境,还是不要惹出人命为好。

“你别动啊……”她小声地嘱咐了一句,虽然对方早已昏迷,怕是什么都听不见,“很快的啊。”

经过了早上睁眼那一次冲击,现在的她对某些事已经接受良好了,白赫曦闭着眼睛,摸索到了那个部位,迅速地伸入了一指,灵巧地在里面勾了勾。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男子闷哼了一声,身体似乎也有要动的趋势,白赫曦也不敢停留,赶紧把手指取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究竟洗干净了没,但自己终归是努力过了。

在热水的加持下,她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滚烫。

“来人,把他扶到床上。”

等到她净了手再回来的时候,太医开的药也已经到了,一碗浓黑的药汁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范围,还有一个碧绿色的小瓷瓶,说是用于敷在伤口上。

“这是什么?”她指着最后一小盒的药膏,见侍女都支支吾吾的,便也意会到了。

这太医当真是贴心。

等到侍女们动作迅速地将药灌入了对方的嘴里,又把白色的药粉敷到鞭伤上之后,白赫曦便再次屏退了众人。

毕竟这人名义上也是嫡长主的凤君,那种地方若是让别人来上药,总会让人觉得怪怪的,自己的脑袋上似乎也有变绿的嫌疑。

她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把人轻轻扶着侧躺,然后掀起了对方的下袍。

这下似乎是不能闭着眼睛干活了,虽然早上也匆匆瞥了一眼,但是如今再仔细看,还是让她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那处的伤口是被撕裂开的,足见这人受到的痛楚有多甚,如今虽然用水洗了洗,但还是显现出一片狼藉。

……

这嫡长主究竟是有多恨这个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这个世界夫妻的相处之道?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用手取了药膏,轻轻地在伤口处揉开,白色膏体在揉开后就变成了透明,等到涂完之后,她将人又摆了回去,如今再看,对方果然比刚刚气若游丝的模样好了不少。

应该是捡回一条命了罢。

白赫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们好好照顾凤君。”她嘱咐完之后本想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折回来又补了一句,“是照顾。”

侍女们有了先前的教训,这会自然都是明白的,立刻躬身应了下来。

等到她好不容易有空坐到自己的书房里,那已经是下午了。

古代没有方便的手表能够看时间,她只能通过三餐和太阳的位置来判断。

她在屋子里随意走了走,然后坐到了桌旁,开始看桌上厚厚一沓的各类文书,她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一个语言不通的时代,起码自己现在还能看得懂文字,不至于举步维艰。

“殿下,那思音该如何处置?”绿萼垂手站在一旁,白赫曦此时已经能判断出,绿萼应当就是自己在这个府内最亲信的侍女。

“思音……”白赫曦眯着眼睛思考了一瞬,猜到了那人应该就是来会错了意思的那个小侍女。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可能只是做了之前的嫡长主会做的事情而已。

但眼下,这似乎也是一个很值得利用的机会。

“让她过来。”

思音被带了过来,跪在了她的面前,不住地磕头:“殿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求殿下饶奴婢一条命,奴婢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殿下——”

“好了。”白赫曦皱着眉,止住了对方聒噪的求情,“本宫从未说过要你的命。”

思音抬起头,由于恐惧憋出来的眼泪此刻在眼眶里打转,一副不敢信的模样。

“本宫为何憎恶凤君,你可还记得?”白赫曦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白玉手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你回答得对,本宫饶你一命。”

思音立刻忙不迭地又趴在了地上:“殿下,这些事奴婢也只是听说,奴婢不敢说……”

“本宫本就是想听听在你们看来,本宫与凤君之间关系如何,你但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白赫曦话锋一转,“但若是你再如此模样,本宫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思音哪里经得起这么一吓,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倒了出来。

“奴婢听说,凤君曾……曾经是三殿下的青梅竹马,与三殿下情谊颇深,只是因为生母不过是个七品县令,这才一直未能如愿入三殿下府中。”思音头也不敢抬,只能盯着地面,咽了口口水,继续往下说道,“但是,除夕家宴,三殿下带着凤君赴宴,都说三殿下本是要去求取陛下的圣旨赐婚,却没想到……没想到……”

“说下去。”白赫曦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思音的眼泪又开始打转了。

那些传言本就是宫墙里的秘事,又是嫡长主最不愿回想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说完之后,也差不多就该去领自己的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殿下您……您与凤君睡在了一处,且身上未着一物。”

“当日围观者众多,为了平息流言,陛下只能下旨,将凤君赐给您,这才……这才是如今的模样。”

白赫曦听明白了。

这皇家的破事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怪不得原本的白赫曦会如此憎恶自己的凤君,原本就没有感情,又是自家三妹的青梅竹马,如今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凤君,换谁都该恼羞成怒了,更何况是身份如此尊贵的嫡长主吃了这样的哑巴亏。

而一旁,已经破罐子破摔的思音干脆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殿下您虽然迎娶了凤君,但是一直都极为憎恶他,打骂已是平常,所以连带着府内的人,都对凤君是如此态度所以今晨,奴婢才会如此以为……”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过了许久,白赫曦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起来吧,本宫说到做到,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今日我们的对话,你若是敢传出去一星半点……”

思音一抬头,就看见了白赫曦冷若冰霜的目光,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