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我们两个逛起来也是无趣,不若你把法依则带上一起吧。”
“啊?”
纪良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念檀。
苏念檀看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模样,颇觉好笑:“怎么了?小侯爷可是觉得不妥?”
“不,不是!”
纪良淮生怕苏念檀后悔,急匆匆地打发下人去铃纱阁叫人。
“谢谢你……”
小侯爷别别扭扭地道谢,控制不住自己嘴边泛起的笑意。
苏念檀弯弯唇角:“小侯爷不用客气,那我先去马车上等你们。”
走远了些后,绿波到底是忍不住了:“夫人,那法依则不过是个妾室。您与小侯爷刚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何必带上她碍眼呢?”
苏念檀笑着摇摇头。
蜜里调油?
她与纪良淮,如今是纯粹的合作伙伴。一个出力一个出钱,再好不过了。
“做我们这行的啊,最忌讳爱上客人。”
她压低声音在绿波耳边说了句,绿波睁大了眼,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苏念檀哈哈大笑着上了马车,生意场上最忌讳感情用事。两方博弈时,谁要真把对方的虚情假意当了真,怕是之后输的底裤都捞不回来。
纪良淮给她自由和资本,她不介意真的好好侍奉着这位美丽的异域舞姬。
略等了一会儿,纪良淮果然扶着法依则上了马车。
上次在安庆侯府只是匆匆一瞥,如今近距离观看,苏念檀才好好地惊艳了一把。
法依则的眸子不像汉人,是单纯的黑色或者琥珀色,而是浅浅地镀着一层晶蓝色的光芒。鼻梁高挺,朱唇鲜艳,嘴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整个人娇媚得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苏念檀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作真正的媚骨天成。
她掀开马车帘子,看到苏念檀便是展唇一笑:“劳夫人久等。”
苏念檀鼻尖掠过一丝清新的香气,有点像青苹果的味道,却又掺杂了几分清冽的雪松气味。
她喜欢这个味道。
“姑娘不用客气,上来坐吧。”
纪良淮跟在后面上来,坐稳后习惯性去揽法依则的肩膀,哪知道这次却揽了个空。
法依则躲开了他的手,却是向着苏念檀靠近了些,丝毫不避讳地去闻她的头发:“夫人是刚刚洗过头吗,嗯……好甜美的味道,是蜜桃香?”
说完之后她也没有退后,前倾着身子等待苏念檀的反应,一双眼中跳跃着恶作剧得逞的快活。
纪良淮有些不安,没想到法依则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若是今日把苏念檀惹恼了,那他们昨晚达成的约定岂不是不作数了?
他咳了两声,伸手去拉法依则:“法依则,不得对夫人无礼。”
苏念檀失笑,若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被法依则这么一闹,定然是羞怒交加,少不得还要倍加嫌弃。
可巧了,她不但不是大家闺秀,还是个性别卡的不太死的颜控。
于是……
“姑娘真是好灵的鼻子。”
她转过头,丝毫不避不闪地对上那双还在窃笑的眼睛。
法依则没反应过来,眼看着苏念檀的鼻尖距她也仅有一指的距离,下意识便赶紧向后仰。
此时马车一个颠簸,法依则重心不稳,差点栽过去。
纪良淮慌了,急忙扑过去想抱住她,却没想到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姑娘小心。”
苏念檀揽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稳稳地撑着马车。
纪良淮瞠目结舌,法依则仿若受惊的小鹿,看着苏念檀含笑的嘴角发愣。
而苏念檀则是在心中叹息,这具身体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否则用劲一带,岂不是恰好就能把人带怀里了?
啧,这送上门的机会,错过了。
搂了一会儿,感觉胳膊发酸,实在是撑不住了。苏念檀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将人扶着坐好,还不忘对她眨了眨眼。
法依则只觉得头皮“轰”的一声炸了,炸的她心跳如擂、口干舌燥。
她迅速挪开,贴着纪良淮坐好,再不敢使歪心思了。
可是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苏念檀,恰好对方的眼神也落在她身上,法依则赶紧低下头。
完了,心跳的更快了……
再过一会儿,忍不住再偷看一眼……
她做舞姬的时候,不知道迷倒过多少裙下臣。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位女子搞的心神大乱。
尤其对方刚刚揽住她的时候,那不安分的指尖,还在她腰上轻轻点了几下。此时那块肌肤,仿佛被烙上烙印一样,火辣辣的。
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纪良淮,看了看苏念檀,又看回怀中人泛红的侧脸,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又道不明原因。
他下意识就收紧了抱着法依则的手,大概力气大了些,法依则轻轻“嘶”了一声。
苏念檀见状,有些不满地提醒:“小侯爷,你弄疼她了!”
法依则也侧过头,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却又将视线挪到了苏念檀脸上,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竟像是寻找靠山一样。
纪良淮:!
可是他没想到,这才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事情,才让他备受震撼。
说是逛街,但是苏念檀与法依则毕竟是侯府女眷,不能真的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闲逛。
所以马车都是停在云绣青、桃匣阁这些绸缎庄和胭脂铺子的门口,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购物。
这倒是正合苏念檀的心意,据说云绣青和桃匣阁都是京中最受欢迎的铺子,她正好来做一下市场调研。
而法依则也是眼前一亮,主要是在云绣青中,她见到了非常熟悉的衣裳。
云绣青中辟出了一小块区域,挂的都是中原不常见的衣裳。苏念檀看了看,果然都很有异域风情,是她后世常见的各种少数民族服饰,也有一些比较夸张的,有点像是后世常见的演出服。
纪良淮陪着她们一起进来,看到法依则炽热的目光,神色便是微微一僵。
“法依则,你知道的,母亲是不会允许你再穿这些衣裳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苏念檀还是听到了。她微微蹙眉看过去,发现法依则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强笑道:“我知道,我只是看看。”
苏念檀有些不忍,问纪良淮:“母亲确实说过不允许她再穿吗?”
纪良淮愣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母亲虽然未明说,但是官宦人家的女眷,谁会穿这些衣裳呢?若是让母亲知道了她再穿类似的衣裳,岂不是对她的不喜会更添一层?”
苏念檀挑了挑眉,不再理会纪良淮,而是转头问法依则:“你喜欢哪件?”
法依则一愣,急忙摇头:“我只是看看。”
苏念檀柔声道:“无妨的,喜欢哪件就去试试。我们买回去就在自己房里穿,只要不穿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可是……”
法依则还在犹豫,苏念檀却指了指一件华丽耀眼的金色舞衣:“这件如何?”
那是一套十分美艳贵气的衣裙,上衣短小,应该恰好露出肚脐,袖子是薄纱材质的。下面是曳地长裙,以金色刺绣镶边,腰间挂着好几串大小均匀的珍珠,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法依则看了看纪良淮的神色,显然不算好看。但是转头再看看苏念檀,却见对方眼中满是鼓励。
她狠下心,咬唇道:“我,可以试试吗?”
云绣青中有为贵客提供的试衣间,一间间单独隔开挂上了帘子,私密性很好,也够宽敞。
这里的伙计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并不知晓几人的身份。见状很是开心地娶下那套衣裙,伺候着法依则去试衣间试衣裳了。
而纪良淮和苏念檀便坐在外间等候,早有眼尖的小姑娘上了茶点,便退下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你这是做什么?”
纪良淮显然心中有气,皱眉质问苏念檀。
苏念檀悠悠然品了一口茶,才一脸无辜地反问回去:“小侯爷不想让法依则高兴吗?”
“当然不是!”纪良淮马上反驳,“可是她现在毕竟是安庆侯府的妾室,若是还穿成这样,被别人知晓了,会怎样评说?”
苏念檀几乎要笑出声,你都把人家带回府做妾了,此时又突然在乎起别人的看法了?
本来她心中对纪良淮还是有几分佩服的,此时却也消散干净了。
“小侯爷,”她平心静气看向对方,认真问道,“那你一开始,又是为什么会喜欢法依则的呢?”
话音刚落,恰好法依则换好了衣裳,伴随着叮铃作响的铃铛声,她袅袅婷婷地走出来。
纪良淮转头看去,却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