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拎起漏瑚的头,放在冬今的面前。
“昨晚忘了说,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漏瑚:……?
星野冬今:……?
一只咒灵和女人在障子门前大眼瞪大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星野冬今的表情稍微有点僵硬,她不太清楚五条悟送她这个……礼物?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五条悟以前送她的礼物,无论什么东西都突出一个壕无人性。奢侈品像流水一样送进她的衣柜,和服面料的价格更甚于黄金。
但是,今天这份礼物实在是特殊。
实际上,冬今并不在意五条悟送她的礼物是什么。
她过惯了寄人篱下的辛苦日子,从小就物欲很低,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够考虑和评价的问题。
对冬今来说,只要是五条悟送给她的东西,她都很喜欢。
只是这只咒灵……
她盯着那只形似水缸的蓝色脑袋,思考了片刻,然后试探性地问:“小悟,你送的这个是……做火锅吗?”
冬今和五条悟一同生活了很多年,自诩算是比较了解他的那批人,或许比不上他的挚友,但仔细思考也能将他的想法猜出一二。
“(o゜▽゜)o☆BINGO!冬今真聪明,答对啦!”
五条悟表情夸张地朝她比了个赞,然后另一只手拍了拍漏瑚的脑壳,
“喂,来点火,展示一下~”
漏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突然充血一样。
他抬高了音量,愤怒的表情溢于言表:“五条悟!你不要欺人太甚!”
漏瑚:“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用我的咒术煮饭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一个小时后……
漏瑚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被放置在红木矮几上。圆圆的脑壳顶着一口铜制火锅,就像戴了一个审美古怪的发圈。
火锅里盛满了浓郁的白色骨汤,蒸腾的热气和鲜美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
“呜哇~味道真不错,”
五条悟曲腿坐在矮几旁边的榻榻米上,品尝过美味的羊肉后,发出了一声感慨。
冬今跪坐在火锅旁边,素白的手指捏着长长的筷子,认真地涮着各种食物。
涮到火候刚刚好时就会捞出来,夹到五条悟面前。
女佣们将东西送齐后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冬今和五条悟两个人。
当然,还有一只负责加火的特级咒灵。
漏瑚四处观望了好一阵,大大的眼珠在冬今和五条悟之间晃悠了了两圈。
“什么啊,我还以为这女人在五条家有很重要的身份,原来不过如此,”漏瑚问道,“只是佣人而已?”
他原以为星野冬今与五条悟关系亲密,就算五条悟没有妻子,这个女人也应该是一个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家伙。却不料,她的身份仅仅是……
“是,”冬今点了点头,对他说,“我是五条家的现任管家。”
她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了解五条悟的一切,与他保持着长期而稳定的肉/体关系,但不是妻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约定。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全部关系。
冬今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表情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堪。
然而,星野冬今这副平静的模样,却让五条悟突然回想起夏油杰对他说过的话。
五条悟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星野冬今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任何他所期望的那种感情。
他们之间是那么熟悉,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
甚至,五条悟自认,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自己这样在乎她。
“杰,我觉得她好像不爱我。”五条悟这样对夏油杰说。
夏油杰叹了口气,然后说:“悟,爱情本来就不能强求,这种东西很稀有,它只会诞生于两个平等的灵魂之间。”
五条悟反问:“我们不是平等的吗?”
夏油杰:“和高专里的朋友当然是平等的,和学生们也是……但,你和星野不是吧。”
五条悟:“为什么?”
夏油杰顿了顿,善解人意的高情商发挥作用,努力给五条悟解释这个问题。
“最简单的问题,你知道星野喜欢吃什么吗?”
“……我好像没有和她一起吃过饭。”
“那好,你再想想,星野讨厌什么东西?”
“……她从没和我说过。”
“所以说啊,悟,你到底有没有追过女生?会不会讨女生开心?”
夏油杰发出了灵魂质问:“真想不通,你到底靠什么和星野维持着现在的关系。”
“靠刷脸吧?”
一旁默默围观许久的家入硝子,加入了两个人的讨论,并且一针见血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虽然夏油因为高情商和温柔的性格更受女生欢迎,但五条只靠刷脸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夏油杰闻言,一时语塞,但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五条悟在颜值和实力这两个赛道,就是断层级别的存在。
“但是,同为女性,我觉得这不是最关键的,”
家入硝子想了想,然后继续说,“她只是习惯性地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毕竟你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嘛,你向她索取,她向你奉献。”
听到家入硝子的发言,夏油杰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星野冬今的想法很奇怪,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在和五条悟平行的轨道上。
夏油杰:“……讨好型?不,感觉星野这种类型的女人,已经不单单是讨好的程度了,不如说是‘献祭型’吧?”
这么多年来,她在五条悟面前没有任何主体意识。
五条悟就是她的全部,五条悟的喜怒哀乐构成了她的世界,五条悟的每一句话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悟,你要多在意她的喜好和情绪,看到她的存在啊。”这是夏油杰的建议。
“无论做任何事,听听她的想法,问她愿不愿意,而不是你想让她如何去做。”这是家入硝子的建议。
五条悟认真想了很多,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对于星野冬今来说,和他一直保持着现在的关系,或许根本无关爱情。
他好像从没问过星野冬今,愿不愿意和他接吻,愿不愿意和他做/爱。
在五条悟的记忆里,星野冬今永远不会对他说半个“不”字。
她永远对他千依百顺有求必应,从来都不会拒绝他,只要他想,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他喜欢她,想得到她的人,没有任何阻碍,就得到了。
但即便五条悟是全知全能的六眼,也不能随意得到一个人的心。
“小悟?小悟?你在想什么?”
星野冬今的呼唤声,打断了五条悟的回忆。
女人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柳叶一样细长漂亮的眉微微蹙着,关心地问:“是不是前阵子太累了?”
“没有,”五条悟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冬今,一起吃吧。”
他随后夹起一片肉,放在了星野冬今面前的空碗中。
很自然的动作,就像他和夏油杰一起吃夜宵时的动作一样。
但这对冬今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冬今年幼时,因为嘴馋,偷偷吃了一块五条悟房间里的水信玄饼。
结果被管家发现后,罚了三天的晚饭。
五条家的家规繁冗森严,管家说,佣人不能在主屋进食。
年幼时挨饿的记忆和被罚的羞耻早已深入骨髓,让冬今下意识地不敢动筷。
她侧头去看五条悟,男人穿着宽松的浴衣,宽宽的肩膀将松软的纯棉布料撑出双开门冰箱的形状,漂亮的蓝色眼睛透过墨镜望着她。
没有眼罩的束缚,银色的发张扬地四处翘着,那种蓬松的感觉看起来很像猫猫的软毛。
冬今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对方的脸色并无变化,好像只是随意的一句话。
五条悟讨厌咒术界愚昧陈旧的各种规则。
他是叛逆的,是带有反骨的,对御三家的迂腐嗤之以鼻。
“怎么了?”
五条悟见她半天不说话,动也不动,于是询问道,“冬今……讨厌和我一起吃吗?”
星野冬今连忙摇头,并对他说:“没、没有。”
她怎么可能讨厌五条悟,她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行为。
换了一双新的筷子,冬今有些紧张地夹起了碗里的那片羊肉。
然而,就在肉类靠近鼻尖的那一瞬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感和眩晕感,突然席卷而来。
冬今强忍住胃里反酸的感觉,将那片羊肉又放了回去。
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拗不过来势汹汹的生/理反应,只能捂着嘴,飞速离开了房间。
五条悟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漏瑚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太过夸张,以至于火气上涌,让火锅里本就沸腾的锅底冒起了更夸张的泡泡。
五条悟:……
五条悟脸色极差,随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把香菜,直接塞进了漏瑚的嘴里。
顺便附赠一句:“宰了你哦。”
冬今伏在洗手池的边缘,感觉自己快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了。
流动的水声响起,她终于处理好了一切。
她抬起头,望着镜子里那个女人的脸,似乎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镜子上的呼吸灯亮起,角落里显示着时期和时间。
这让冬今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个月,她好像,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