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朵拉缓缓坐起身，顺着床沿的方向，她看到黑夜中那双清亮圣洁的眼眸，“希斯大人？”
她感到疑惑，“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希斯眨眨眼，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眉毛浓密精致，浅色的形成一个弧度。高鼻梁下是紧闭的嘴唇，告示着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
“我不用睡觉，这样我们可以待在一起吗？”
尤朵拉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可以。”
虽然他看上去很乖很可怜，但她是不会心软的！
希斯垂下眸，看上去惹人怜爱。
尤其是他惊艳的容貌，尤朵拉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被蛊惑。
他实在是太犯规了！
就像一只乖巧的金毛犬，在等待她的垂怜。
“……就这一次。”
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大不了就当刷好感了。
尤朵拉觉得攻略一个毫无经验的天使简直是太简单了。
人生，就是这么易如反掌。
她给希斯空好位置，但她并不打算真的和他同床共枕。
亵渎天使可是大罪！如果被发现她一定会被光明教会弄死的！
希斯突然红了脸，圣洁的脸上沾染欲色，看着她的眼神却依旧纯真。
他本是纯洁的种族，自然也不会心生妄念。
尤朵拉托腮坐在桌前，看着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发起了呆。
光明神找她是因为什么？
她白色的肩带不小心滑下，露出她肌肤大片的雪白。但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此时有多么勾人心魄。
明明窗外就是月亮，但希斯觉得，她比月光耀眼。
她是光的化身。
他坐在床上，问她：“奥瑞丽特小姐，”
尤朵拉转过身，纤细的脖颈脆弱美丽，她的锁骨处有一颗红痣，越看越勾的人心痒。
希斯没有人类的情感，光明神没有赋予他们力量之外的东西，但他想，这可能就是她口中的喜欢。
他们是朋友，这个认知让他情绪高涨。
当然，如果能成为夫妻就更好了。
但她看上去并不愿意。
“您……不睡下吗？”
他的耳根很红，只敢把眼睛投向别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她。
“不用了。”尤朵拉将身子转向窗户，背对着希斯开口道：“我不困。”
实际上早就准备等他睡着然后趴在桌子上过一夜。
只是她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难熬。
她顶着巨大的困意，上下眼皮像是打架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后，她再也支撑不住，趴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而在她陷入梦境之前，她感到自己正被人抱起，那个人的胸膛宽厚温暖，令她忍不住向他蹭了蹭。
她感到那个人的身体僵住了。
“奥瑞丽特小姐。”
“祝您好梦。”
＊
尤朵拉确实做了一个梦。
但这个梦究竟是不是美梦，她暂时无法定夺。
梦里她是倪日大陆一个普通的小镇少女，她很顺利地通过魔法学院的考试，之后又一步步成为光明神的圣女。
“光明神可是从未选举过圣女呢！”
“据说圣女大人有着和神明大人一样的金发，真想亲眼看看。”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又抬头看着马车外仰慕爱戴她的子民。
她承认，她这个屌丝爽了。
但还不够爽，既然是梦境，那么她为什么不是神明？
她才不要给别人打工。
于是画面一转，她的手里握着沉甸甸的权杖，头上戴着荆棘与玫瑰共同铸造的银色王冠，脖子上戴着象征海洋统治者身份的海晶项链。
还有很多让世人垂涎若渴遥不可及的存在——
血族王的耳坠、矮人的戒指、兽人的锁链。
锁链从她的王座一直蜿蜒向下，最终，停留在神殿中心的人身上。
那个人脖颈被锁链铐住，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根据身材判断，他至少是一个长相很好的男人。
“尤朵拉。”
尤朵拉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这梦还挺真实，居然能叫出她的名字。
“请，垂怜我。”
“狠狠地，蹂躏我。”
这人是抖m吧？
尤朵拉吓得当场要从梦中醒来。
……
我去。
做梦梦到抖m是一种什么奇怪的体验？
尤朵拉觉得自己最近做梦次数有点多。
她从床上起来，很快看到希斯端着早餐进了门。
因为梦境，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床上。
“希斯大人。”她面露微笑，“谢谢您。”
天使不用进食，希斯这是特意为她去拿的早餐。
作为拯救了村庄的大恩人，村民们几乎把什么好吃的都塞给他了。
比在学校的伙食都好。
尤朵拉甚至想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当然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很快她接过餐盘，将注意力都投入食物里。
希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金色的长发乖顺的垂下。
这是尤朵拉不知道第几次被他的美貌冲击到了。
天使是被神明喜爱的造物，光明天使更是被光明神赋予了世间一切美好的品质。
希斯善良，知恩图报，对她更是有求必应。
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她对他说的话里超过四成都是画大饼的假话了吧。
“咳咳。”尤朵拉不敢看他，“我去将碗还给村民。”
一只手阻拦了她的动作，“不用。”他的声音清冽悠扬，“我来就好。”
于是尤朵拉坐在床上乖乖等他回来。
看着掉了几块皮的墙壁，她的思绪放到了窗外的某处。她发着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希斯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她很美，又很脆弱，希斯总担心她会和其他脆弱的人类一样死去。
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但他想留下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
他没有心脏，他感受不到胸腔的震动，只会在看到她时，呼吸明显放松下来。
“奥瑞丽特小姐。”
他垂下眸，问她：“您有想去的地方吗？”
最初是为了带她去城镇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但现在，希斯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
人类和天使不一样，他们拥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他不知道未来她会去哪里，会和谁结婚。
想到这，他迷茫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腔，发现此时呼吸的起伏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
她垂下头，装作悲伤的样子哽咽道：“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前不久她去世了，后来我被人骗上马车，来到了当时遇见您的地方。”
她说：“如果不是您，我就会饿死在那里。”
她不敢抬头，她害怕自己拙劣的演技会露馅。
想点悲伤的……什么悲伤？哦，她被黑暗神那个家伙威胁做无间道算不算？
嘤嘤嘤，人家哭不出来呀。
可以给点眼药水吗？账记黑暗神头上。
希斯不明白她的情绪，只知道她此时并不开心。
他将手伸到少女眼前，告诉她：“光明会驱散一切苦难。”
尤朵拉觉得这就是画大饼。
哪有什么“一切”？凡事别说那么绝对，不幸福的人多的是，受苦的人又不会跑到你面前大声喊：“我在经历苦难”。
但下一刻，她愣住了。
她浑身被柔和的白光笼罩，她握着天使的手，一步一步踏上银色的阶梯。
刚开始她还有些害怕，毕竟这东西也不是中国制造，靠不靠谱得另说。
后来她渐渐习惯了，握着少年天使的手稳稳踩在魔法堆砌的阶梯上。
脚下的触感很真实，不像棉花，倒像是坚硬的地面。
银色的阶梯上有淡淡的白光流转，像夜晚星河一样璀璨好看。
“光明神殿在距离这里很遥远的地方。”他穿着白色的衣袍，“很抱歉，我不能给予您神明的恩泽，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您可以尽情命令我。”
他这是……将她当成了另一个光明神？
视线转换，眨眼间，他们所处的地方变成了高山和流水。
而她踩在阶梯上，被他牢牢牵引着走向上方。
她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但，光明普照大地。
她一路走到了山顶，这里视野平坦开阔，她能看到每一个辛勤劳作的人。
希斯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之后手掌发出剧烈的白光，光芒越来越强烈，直至笼罩至每一个人。
人们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纷纷跪倒下来赞美光明神的恩泽。
尤朵拉就站在山顶，但她却能看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她感叹魔法真是奇妙。
“光明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子民。”希斯转身看着她，“人类的衰老与死亡我们无法插手，但我不希望您的脸上失去笑容。”
他的身后是爱戴他的光明子民，他的眼中却只有尤朵拉一个人。
“愿您永远快乐，愿您幸福顺遂。”
这是，天使的祝福。
这可是现成的魔法祝福啊！比那些只会画大饼的家伙好了不知道几倍！
希斯这小子能处，有祝福他是真给。
尤朵拉感动的内心小人眼泪哗哗流。
“谢谢您。”
“还有……愿光明驱散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