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喜娘端着东西过来,几位爱热闹的王妃笑闹着抓起红枣花生桂圆这些,兜头就朝床上的二人身上撒下来。
徐楚楚被撒了一身,她揉着被砸痛的脸,看到有侍女端着一盘饺子过来。
齐王妃夹起一个饺子送到她嘴边,徐楚楚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齐王妃忍着笑问:“生不生?”
徐楚楚咽下嘴里的饺子,别说馅,连面皮都是夹生的,还好是素馅。
她认命地小声道:“生。”
屋里响起一阵大笑,接下来是合髻和合卺酒。喜娘给二人各剪下一绺头发,结在一起放入红色的荷包中。
饮合卺酒时,喜娘端着一个红木圆形茶托,上面放着两个斟满酒的红色细瓷小酒杯。
赵怀璟先端起一杯酒,徐楚楚端起另一杯,二人手臂交缠,徐楚楚眼皮都没抬,稀里糊涂喝了交杯酒。
新房里笑闹声此起彼伏,平日里王妃们一个个端庄持重,但其实年纪不大又都爱玩,所以今日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闹腾了一番。
外人怕赵怀璟,这几个王妃可不怕。众人逮着两个新人好好逗弄一番,这才催促赵怀璟去前厅待客。
赵怀璟依言起身,却没有立即走,他抚了抚喜服的袖摆,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各位王妃也随我一起去前厅吧,不然等会儿几位王爷喝多了,各位又要怪我了。”
大家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有人打趣他:“琅琊王说得好听,还不是怕我们留下来欺负你的王妃?”
赵怀璟挑了挑眉未置可否,徐楚楚的脸却是更红了。
齐王妃笑道:“罢了,那我们就随你去前厅,好让你放心。”
大家又说笑几句,便簇拥着赵怀璟往前厅去了。
新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徐楚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等脸上的热度好不容易散了,肚子却“咕噜咕噜”叫起来。
恰好青萝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和小菜,还有一盘点心。
青萝过来将吃食放下:“主子,这是王爷吩咐奴婢让厨房给您做的。”
徐楚楚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男人心还挺细。
紫衣跟在后面端了水进来,徐楚楚净了手,又用水抹了把脸,把鸡丝粥都吃光,肚子这才舒服了。
紫衣把碗端出去,新房里只剩下徐楚楚和青萝。
徐楚楚今日头顶几斤重的凤冠,只觉得脖子和肩膀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既然大婚流程已经走完,她便吩咐青萝帮她把凤冠摘下。
凤冠一摘下,她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青萝把凤冠收好,过来在一旁坐下帮徐楚楚捏肩捶背。
徐楚楚闭着眼睛靠在青萝身上正舒服着,突然听到青萝问:“主子,奴婢给您买的话本,您可都看完了?”
徐楚楚:“……看完了。”
怕青萝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她连忙扯开话题,偏偏青萝没准备放过她,直接去打开一旁的箱笼,翻出一本话本塞给她。
“主子,您又蒙奴婢,这话本都是新的,还没翻过呢。”
徐楚楚没想到青萝居然将话本也带来了,她无奈扶额,将话本随手放在一边,打发青萝去给她打水来。
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嫁衣却不能含糊,她穿着一层层繁复的嫁衣,早已闷出一身汗,方才又吃了一碗热粥,此时身上黏腻得很。
青萝很快拿来浴桶兑好水,又帮她找好里衣。徐楚楚把青萝打发出去守在门口,随即褪下衣衫进了浴桶。
她白日里累了一天,此刻泡进浴桶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得很,打了个呵欠靠在浴桶内壁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外面青萝许久没听到动静,隔着房门唤了她几声,徐楚楚才惊醒过来,察觉水已经有些冷了,连忙将就着洗了头发和身子,从浴桶中出来。
今日大婚,青萝给她准备的寝衣都是大红色的。她擦干头发,穿上寝衣,唤了一声,青萝便进来把浴桶搬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擦黑,新房内红烛燃得正旺。徐楚楚方才沐浴一番,又在浴桶里眯了一会儿,现在身子正舒坦着,了无困意。
她无事可做,在新房里四处看了看,自己倒了一盏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便踢掉鞋子上了喜床。
喜床上撒了不少红枣花生和桂圆等干果,她把这些干果都堆在一起,然后拿出手帕垫在床上,再摸过青萝拿给她的话本,一边看话本一边吃干果打发时间。
话本是白话所写,讲的是穷书生与富家千金的凄美爱情故事,忽略大量的动作描写以及那些扎眼的配图,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徐楚楚渐渐放松下来,她看得兴致勃勃,没注意到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前院的热闹也渐渐止歇了。
赵怀璟从前厅回来时,走到新房门口,青萝刚要行礼喊人被他制止。
他推开房门,入目是大红的“囍”字,再往屏风里面一瞧,红烛的火光摇曳晃动,从屏风的缝隙里泄露出来。
身后的门已经被青萝关上,赵怀璟顿了顿,抬脚往屏风里面走去。
待进了屏风里面,一眼便看到一袭红色寝衣盘腿坐在喜床上的人。
一头乌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
一边“吭哧吭哧”咬着坚果,一边低头看话本看得入迷,活似一只嘴馋偷吃的小老鼠,就连他进来了都未发现,一旁手帕上的坚果皮已经堆成小山。
赵怀璟眸子黯了黯,刚要开口,床上的人突然扭头看过来。
徐楚楚本来看话本正看得入迷,直到察觉有道影子投在面前的话本上,这才扭头看去。
待看清床前站着的人时,她险些被嘴里的花生噎住,忙不迭地合上话本藏在身子后面。
赵怀璟随手端起床头的茶水递给她,徐楚楚接过喝了几口,这才把嗓子眼里的花生咽下去。
因为紧张徐楚楚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她努力掩饰住看话本被抓包的尴尬:“王爷,您回来啦。”
赵怀璟倒真没注意她看的是什么话本,他方才的注意力都在面前娇美的新娘子身上。
红色的寝衣衬得她的小脸更是雪白,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烛光的映照下亮晶晶地看着他。
赵怀璟方才饮了不少酒,此时不由觉得浑身燥热。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将徐楚楚嘴角的点心屑拈掉,喉结滚了滚,声音也带了几分低沉喑哑:“嗯。”
赵怀璟背对着烛光,面上表情看不清晰,但徐楚楚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炽热。
她吓了一跳,微微瞪大眼睛,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二人大眼瞪小眼,徐楚楚被赵怀璟灼灼的视线刺得有几分不自然,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连忙开口转移他的注意:“王爷,您饮酒了?”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是废话,大喜之日怎能不饮酒?
赵怀璟又低低“嗯”了一声。
徐楚楚心中慌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不敢再这样跟他待着,连忙麻溜从床上下去,趿拉着鞋就往屏风外面跑:“王爷,我让青萝给您打水沐浴。”
说完想起什么回头又问:“您在哪里沐浴?”
赵怀璟眼神带着几分迷离,视线灼灼地跟着她,徐楚楚差点被那视线烫到,连忙收回视线,心道这人定是醉酒了,自己不能跟醉鬼计较。
赵怀璟:“就在这里。”
徐楚楚唤来青萝让她打水进来,想了想小声叮嘱:“水不用太热。”
洗个冷水澡……应该会清醒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