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云晴生怕许凤洲真动手掐死自己。

她只好如实回答,“我,我想到,那夜……”

许凤洲听了,呵斥,“不许胡思乱想!”

他不说还好,一说,云晴的脸更红了,瓷白的肌肤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她羽睫湿润地望着他,眼神怯怯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奶猫,嫣红饱满的唇微启着。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愈发干哑,”都说不许胡思乱想!”

她委屈得都快哭了,眼睫颤个不停,“我,我没有胡思乱想!”

“那你脸红什么?”

“脸,脸自己要红的。你,你,你怎么,不讲理呀……”

“我不讲理?”他冷笑,“那天夜里是谁主动求着我弄!”

她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嘟哝,“那,那我后来,也说了,不要呀……”

许凤洲冷哼一声,“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你想要开始就开始,想要结束就结束!”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出了舱门。

云晴也不知怎么就惹恼他,有些懊恼地趴在地板上。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卖身契还在他身上。

她该好好地哄着他,先把自己的卖身契拿回来才是。

那样的牢笼,她再也不想回去!

傍晚,许凤洲才回来。

正躺在榻上休息的云晴立刻起身,有些害怕地望着他。

好在他只是淡淡扫她一眼,命人送晚膳。

很快地,就有两个仆妇端着晚膳鱼贯而入。

云晴两日来只吃了一些白粥,眼下闻着香味肚子“咕咕”直叫,又怕他骂人,赶紧捂着肚子背过身去,偷偷拿眼睛觑着桌上的食物,正不停吞咽口水,突然听见他道:“过来服侍。”

云晴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面前踞坐下。

桌子上的菜式极为丰盛,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云晴一边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一边装了一碗汤搁到他面前。

他这才满意。

她见状,放下心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以她的身份,不该同他一起用饭。

可她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小口小口地抿着汤,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许凤洲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模样,竟觉得十分下饭。

搁下筷子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这般,舒舒服服地用一餐饭。

云晴这时也吃饱了,巴巴望着他,等候吩咐。

许凤洲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缓缓道:“怎么,你是等着我拿茶服侍你漱口?”

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公子,告诉我,我,去拿。”

漱口用的是薄荷叶泡水。

许凤洲告诉了她存放的位置。

片刻的功夫,她端着托盘摇摇晃晃走过来。

许凤洲看得眉心直跳。

好在她还是把茶端到自己跟前。

吃完茶,云晴偷偷觑了许凤洲一眼,见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问道:“我的卖身契,在公子,手里?”

他斜了她一眼,“想要?”

她立刻点点头,往他跟前挪了挪,“公子能,还给我?”

许凤洲还是那句话,“那你就早些祈求我寻到妹妹。”

云晴心虚地不敢说话。

若是他一直寻不到人,她岂不是要一直留在这儿给他当奴婢?

她偷偷觑了他一眼,大着胆子道:“我,我,也要回家。”

许凤洲冷笑,“能不能寻到人,在我。不过,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否则的话,我会扒了你的皮,然后把你丢进这秦淮里喂鱼。”

云晴吓得赶紧挪远了些,“你,你这个人怎这么不讲理呀。”

他该不会到时真要扒她的皮吧?

他反问,“你骗人就好了?”

她一时没敢作声。

他顿时沉下脸,“你真骗我?”

她立刻摇头,“并无!”

他这时从袖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来。

云晴猜想那定是自己的卖身契,连忙伸手去拿,谁知他迅速收了回去。

他斜睨她一眼,冷冷道:“你若是敢骗我,我即刻发卖了你。”

“不要,卖!”云晴立刻白了一张脸,扑到他怀里,瑟瑟发抖,“我,我什么都听公子的!”

那八年对她来说,如同噩梦一般。

她不要再回那样的笼子!

再也不要!

许凤洲不过吓唬她,没想到她竟怕成这样,一时想起自己的妹妹,道:“只要你乖乖的,我自然不卖你。”

“真的吗?”她从他怀里抬起哭红的脸,信誓旦旦保证,“我,会很乖的。”

他挑眉,“有多乖?”

她愣了一下,湿漉漉的瞳孔里有些茫然。

这问题似乎难住她了。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伸手去解衣裳。

那天夜里,他要了那么多回,想来是喜欢这种事的。

就好像人吃饭,不好吃的东西,下回定不想吃了。

她就这样。

她身上的袍子十分宽松,轻轻一扯,半边雪白的肩膀就露了出来。

许凤洲一把摁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她扬起脸望着他,澄澈无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羞涩,“你,你不是要我乖?”

许凤洲蹙眉,“谁要你这种乖!”

她模样生得极好,脑子像是不大聪明,说话也是。

不过声音软软糯糯,倒也好听。

“那,那是哪种?”她睫毛颤得厉害,小声问:“哥哥,不喜欢吗?”

许凤洲顿了一下,想起那天夜里她缠着他叫“哥哥”,顿时喉咙干哑,一把推开她,呵斥,“都说了不许乱叫!”

云晴吓得噤声,弯下粉白的颈,小声道:“你若,是我哥哥,就好了……”

许凤洲眸光落在塔后颈处的齿痕上,心里愈发躁动,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云晴呆呆地坐在那儿,直到许凤洲回来,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不过人已经快睡着,微微歪着头。

纯真无邪,毫不设防的模样像个孩子。

见许凤洲回来,她揉揉眼睛,羽睫湿润地望着他,

许凤洲没搭理她,径直入了内室。

她亦步亦趋地跟进去,迟疑着问,“我,我今夜,睡哪儿?”

许凤洲背对着她一边解衣裳一边道:“自己随便去外头捡个地方睡。”

云晴“哦”了一声,出去环顾一圈,只有榻上能睡。

好在舱房内很暖和,倒也不觉得冷。

她刚躺进被窝,内室传来他的声音,“熄灯。”

她跟他商量,“能不能留一盏?”

这么多年,她都要留着灯才敢一个人睡。

他回绝,“不能。”

她只好把全部的灯熄了。

舱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那间关了她八年的舱房,一时太过紧张,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上头的东西哗啦落了一地,动静大得吓人。

原本都快睡着的许凤洲听到动静,立刻从床上起身。

一出来,就瞧见桌子旁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她扬起脸望着他,那双狐狸眼盛满了亮晶晶的水。

她哽咽着祈求,“让我,留一盏灯,好不好?我,我一个人,害怕。”

许凤洲盯着她瞧了许久,把手里的烛台搁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入了内室。

片刻后,里头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进来侍夜。”

虽然仍是不大友好的口气,可云晴感激极了。

至少她不用一个人呆着。

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她举着烛台入了内室,按照他的指示,在床边的脚踏旁打地铺。

很快地,床帐内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云晴偷偷地把脸转向他的方向。

舱房内黑漆漆一片,她只瞧见一个抹糊的轮廓映在床帐上。

这让她莫名地觉得心安。

尽管他很凶,还十分地不讲道理。

可他看起来很厉害,就连烟云坊那个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管事似乎都怕他。

她突然想到方才他似乎将卖身契带在身上,悄悄地起身,想要偷回来。

谁知她刚爬上床,原本已经睡着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生得特别漆黑明亮,就像是璀璨的宝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云晴吓了一跳,赶紧要下来。

谁知由于太过紧张,不小心趴在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忍无可忍,一把掐住她的腰,嗓音低哑,“你若是再敢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她顿时动也不敢动,趴在他胸前,隔着薄薄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结实蓬勃的肌肉,以及加速的心跳。

被她气的。

她没想过要气他,毕竟他救了她。

可不知怎的,总惹得他不快。

云晴稍稍动了一下,想要起身,

那只横在她腰上的手顿了一下,突然反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塞进暖和的被窝里。

“老实点儿。”他阖上眼睫,“不许说话。梦话也不许说!”

云晴顿时动也不敢动。

她小声问:“万一,不小心说了呢?”

他睡意浓浓,“你可以试试看。”

云晴十分地为难。

一个人睡着了,又怎知自己会不会说梦话呢。

他这个人,管得真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