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藕?”周泽钟完全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讲着冷笑话,“找错菜了,我是大白菜。”
“那正好,我家猪猪妹最喜欢拱大白菜了。”施逸嬉皮笑脸道,“我妹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候,馋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吃吧,为祖国未来的花朵献身我们这代人可义不容辞啊!”
施逸是个大嗓门,即使没打开外放,坐在小一米外的施韫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论有一个上道哥哥的重要性,被绑的施韫侧躺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
周泽钟掐断电话,转过身正好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
他轻皱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你怎么过来的?”
刚才被扑倒时,他在少女香之外分明嗅到了一股子酒精的味道。
施韫瘪了瘪嘴,面不改色道:“叫的代驾大哥。”
周泽钟寡淡着一张脸,连声音都冷冰冰的,“让他调头回来接你。”
施韫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水才能调歌(哥)头,而我只是一团热情的火,实在做不到呀。”
“失温了还能热情吗?”男人突然蹲在她面前,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直直锁定她的眼睛。
对于识字不多的小孩来讲,字读半边准没错,所以施韫小的时候没少被同学改名成施温,叫着叫着也就成了外号。
周泽钟这话有内涵的意思,施韫学中文的,不论出于习惯还是天赋,她对于文章的过度解读都信手拈来。
对方在埋怨,在控诉她如今的“浪子回头”,她完全解析出了答案。
倘若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脸皮薄的女子,那必然已经低下了羞愧的头颅。
可妙就妙在,施韫的脸皮比城墙厚。
“急救失温人士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身体传温,就像我们刚刚在地上重叠的那样。”她的笑眼弯成了一轮月牙。
“不过嘛......”她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半蹲着的男人,故意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衣服脱光,肌肤紧贴,效果才最佳。”
周泽钟突地站起身走到沙发背面,捂着唇轻咳了两下,“两个选择,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你睡次卧。”
声音有些不自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本如玉的耳尖大概率掺了点红。
施韫没忍住笑了笑:“我选你送我去次卧。”
尽管她无理地选择了既要又要,但周泽钟还是选择宽容以待。
他冷着一张脸重新蹲在她面前,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细细解开她脚踝和手腕上捆绑着的深色领带。
暖和指腹上的薄茧摩挲在皮肤上有些痒,沿着皮肤纹理直接往心上蹿,像是蚂蚁在爬。
在解开腕上死结的前一刻,周泽钟按住一阵瑟缩的她,冷冷道:“不许动。”
施韫愣在原地,好像有点亢奋?
如若她没记错的话,今年的跨年夜,她把作为新年礼物赠送的红色领带系在他眼前,然后俯身在黑夜中恶意啃噬他锁骨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周泽钟大概率也想起了这茬,他没给施韫反应过来调戏的机会,几乎是半拉半拽的把人带回了次卧。
次卧在家的存在感很低,只在两人把主卧的床铺弄得一塌糊涂时,它的作用才会凸显起来。
往往这时候,菲佣周泽钟会把施韫短暂地丢在次卧歇息,自己则开始收拾床铺跑去洗衣房辛勤做工。
所以理所当然的,这间主人为床的私人房间只存放有自己的换洗四件套,而没有人类的物资。
当然,如果人类非要以被罩做衣的话,床表示也没有意见。
但还好,施韫只是既要又要的人,非要目前还达不到她的需求。
还没在屋里站够半分钟,似患多动症的施韫就又跑了出去。
她站在主卧的门前,弯起指节极有规律地轻敲着房门。
听着门口情绪高昂版的《小兔子乖乖》,周泽钟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挑选好的衣服走到门后,半拉开了门。
“什么事?”他语气很镇静。
施韫眨眨眼,浓郁又纤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很是无辜:“我一个人害怕。”
周泽钟表情寡淡,“不好意思,我两个人害怕。”
“......”见卖乖确实无戏,施韫打算今夜先到此为止,毕竟万事皆不可操之过急。
“那让我进去拿件换洗衣服。”她伸出葱白的食指指了指房间内部。
主卧有一个很大的衣柜,四分之三都放了施韫的衣服。
分手那天,她只带走了三个行李箱的衣物,其它的大部队至今还被遗留在此。
周泽钟早有预见性的找好了真丝睡裙,但忽视了内在美的需求。
施韫仰头看着他,说:“有没有可能,内裤不止男人要穿。”
这栋小区基本是学生和老师在租住,房型普遍偏小,周泽钟买的这套也是如此。
房子里只有一间浴室,与主卧不过一墙之隔。
房子的隔音其实很不错,但周泽钟躺在床上,耳边还是可以传来不甚清晰的哗啦水落声,敲得人心扑通作响。
沉闷的吹风机响了约莫六七分钟才停下,这时施韫的头发该是八分干的状态,握一缕在手心时还该带着些微潮意,周泽钟胡思乱想着。
直到房间彻底安静,耳畔只有远处的狗儿时而高歌时,周泽钟终于才抵不过沉重的眼皮重重睡下。
施韫一觉起来已经是早上九多点,离上午的课还有大概四十分钟,此时周泽钟早已出门上班。
这里到教室步行不过五分钟,时间完全充裕,所以施韫洗漱完还不急不慢溜进厨房准备搞点早饭吃吃。
不出所料,已经早起出门觅食的鸟儿还不忘给家里嗷嗷待哺的幼崽留了一份早饭。
桌上放着一份牛油果贝果,和一杯已经化冰的美式。
无需加热,拿起就干,一份最适合生活白痴的早饭选择。
施韫边吃边笑,嘴角的笑意差点扬到眼角,她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爱我。”
饭毕,她把一盘一杯端去洗碗池,犹豫着怎么开始下一步操作。
显然这一点点餐具不适用洗碗机,但人工的话又可惜她昨天刚去美容院做的昂贵手部保养。
只纠结了一会儿,她立刻就盯上了墙上挂着的厨房手套。
她刚踮起脚去够,就听见周泽钟清冷的声音从墙角的家用监控里传了出来。
“就放在那,不要动。”
施韫走到监控探头下方,仰头看向镜头的位置,笑眯眯比了个飞吻出去:“爱你~”
周泽钟看着手机里灵动的漂亮姑娘,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刚在晨会上见识对方冷脸“杀人”的罗旋颤了一颤,暗道:坏了坏了,这肯定是要杀波大的。
正想着,周泽钟突然收起笑意看向他,说:“今天斐良跟我去日本,你就不用去了。”
果然,这悬着的刀终于是落到了自己脆弱的脖颈上。
罗旋哀痛道:“周总,我哪里做的不好,其实我可以改的,您千万不要放弃我啊!”
周泽钟有些无言:“下午市政有一场商业会议,你替我去参加。”
听到这么重要的担子落在了自己肩上,罗旋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周泽钟紧接着又开了口:“另外,下午五点四十五去一趟我家。”
“有什么文件要送吗?”罗旋好奇地问。
毕竟这个时间点也太精确了些。
然而答案有些意外。
“那倒不是,”他摇摇头,“需要你做一件好人好事。”
“什么?”
“如果在我家门口遇到流浪汉,请给她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