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使劲给宋涵月使眼色：“涵月……”
霍璟也在一旁看好戏说风凉话：“奥数社怎么了？就算你因为温殊然吃醋，但云濯清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宋涵月咬了咬牙，而云濯清思考了一会后冷静地回答她：“我还是决定去奥数社。”
她面色倏地冷了下去，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只知道冲温殊然去的人，都瞎了吧。”
霍璟闻言脸色也沉了下去，警告道：“宋涵月，不要仅凭你的主观臆断去猜测别人的想法。”
宋涵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暖叹了一口气，替她解释道：“清清，你别生气，涵月人不坏的，只是奥数社情况有些特殊。奥数社的社长是涵月的青梅竹马温殊然学长，但自从前段时间温殊然学长交了女朋友之后涵月就一直是这幅样子，一有人提到奥数社就生气，你别跟她计较。”
云濯清填着申请表上的内容，头都没抬：“不会。”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脾气好……”姜暖松了一口气。
云濯清笔下一顿，抬头对姜暖解释道：“我脾气并不好，只是她并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
姜暖一愣，没把云濯清说的自己脾气不好的事情放在心上：“可、可是她对你发脾气了……”
“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云濯清的确没有生气，甚至还有闲心对明显有点被吓到的姜暖笑了笑。
“生气的人是她，我不生气。”宋涵月虽然发了一通脾气，但最终也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甚至都没有动手，这点小事落在云濯清眼中跟小孩子发脾气没什么两样，甚至小孩子还会不达目的不罢休，宋涵月连放弃都轻而易举，比小孩子还好哄。
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霍璟眼中的兴味越发浓郁。
若是旁人被宋涵月这么突如其来一通说，不说生气，起码会觉得丢脸。像云濯清这种无动于衷，甚至称得上宽容的态度更是没有。霍璟跟宋涵月虽然不是很熟，但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或多或少认识，在这之前他唯一见到过的一个对宋涵月如此包容的人只有温殊然。
不过，温殊然是个疯子，她可不一样。
云濯清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奥数社就不会再更改自己的决定，何况那些资料上写的，奥数社的人员最少。人少也就意味着人际关系简单，麻烦事少。这也是云濯清加入奥数社的另外一个原因。
下午放学后，云濯清拿着社团申请表一个人去了奥数社。上楼的时候她慢悠悠地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走，但她今天运气实在是不好，头顶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你要跟我分手？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女生苦苦哀求，带着哭腔。
而另外一个声音就显得冷漠无情得多，仿佛跟他对话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抱歉。”
女生抽噎了两下，“你、你跟我分手，他们同意吗？你别忘了你们温家现在可是靠我们家才拿到那个项目，你跟我分手你父母同意吗？”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云濯清没有偷听别人隐私的，尤其是这种一听上去就很复杂的事情，更加不是她这种路人甲应该听到的。于是她当机立断从楼梯间跨了出去，宁愿去坐电梯上最后一层楼。
因而云濯清没有听见在她走后，女生有些崩溃的声音：“你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冷漠？你明明之前会对我笑的，你不是喜欢对我笑吗？”
也没有听见温殊然用依旧冷漠的声音回答道：“他们就算不同意，我也会跟你分手。”
仿佛女生话里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云濯清等了一会从一楼上来的电梯，等她终于乘电梯到达六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会了。
于是云濯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刚好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温殊然。
云濯清没有任何异样地走了出去，中途对温殊然完全没有任何好奇心，她在控制自己视线这一方面一直都做得很好。
温殊然却突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倘若他刚才没记错的话，电梯应该在五楼停了一会。可据他所知，五楼的社团今天都没有活动，而刚才出来的又只有那个女生一个人。她既然要去的是六楼，就不会故意在五楼停留。
除非，她是从五楼坐电梯上的六楼。
温殊然垂眸，回想起方才在他提出分手后对方沉默的期间，似乎的确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他又看了看云濯清的背影，她此刻刚好进入了奥数社。
云濯清拿着申请表进去，里面除了社团里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跟她一样是来交表的。如今正是高一开学的时候，所以有人来并不奇怪，但这也侧面印证了奥数社的冷清，因为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新人就没有其他来交申请表的了。
因而坐在那里的男生对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即便云濯清看上去毫不起眼也热情地迎接上来：“学妹，你也是来加入奥数社的？快来快来，今年的高一的学妹真是有眼光，这个学弟也是一样！”
另一个人并不搭话，男生有些尴尬，求救地看着云濯清。
云濯清想了想，诚实地说：“我不是高一的，我高二了。”
一句话让男生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他干巴巴地说：“哦……哦原来不是学妹啊，那我们是同一级的。”他干笑两声。
“不对，那你是转学生？A班那个转学生？”男生的脑子很快转过弯来。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却突然抬头看着云濯清的脸，仿佛在确认什么。
云濯清点点头。
看出来这两个人都不是喜欢说话的类型，男生也没有废话，递给他们两张试卷：“欢迎你们加入，但按照惯例，需要你们做个小测试，方便我们了解你们的水平。想必二人都是喜欢奥数才加入我们奥数社的，不用紧张，这是上面有难题也有不难的题，及格是不难的。”
至于不及格会怎么样，他没有说。
奥数社每年其实都有大把的人想要加入，全部都是冲着温殊然来的。为了避免对奥数完全不感兴趣的女生们冲着他们社长加入社团，每个人都必须测试及格才能加入社团，这样一来果然刷下去无数心碎女生。
但今年，因为温殊然莫名其妙交了个女朋友所以并没有出现之前的情况，不过这个转学生应该是还不清楚情况所以撞了上来，男生在心里哀叹一声，今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女生，恐怕也要被拒之门外了。
他知道云濯清是特招生，可那又怎样？之前也有特招生想要申请奥数社，结果一样没有及格。成绩好并不代表奥数水平高，这是需要专门的培养和训练的，而大多数特招生出身贫困，之前也没有接受过好的教学资源，所以那个特招生被刷下去也很正常。
更何况云濯清看着比之前那个特招生还要普通，之前那个至少脸长得不错，但铁面无私的温殊然依旧没有同意。
男生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学弟身上。
测试时间是一个小时，在看到云濯清提前十几分钟放笔时男生更加不抱希望了，而没过多久那个叫云故的男生也放下了笔。
两人的模样都十分随意，男生十分痛心疾首，觉得今年恐怕是一个人都招不进来。
云濯清和云故一同离开，电梯中，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故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你的同桌？”
云濯清目不斜视，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又没有叫自己名字，她怎么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呢？
云故盯着那个比自己还要沉默的背影，突然嗤笑一声，门开后率先走了出去。
“你的同桌是个疯婆子，最好别惹她。”话虽是如此说，但他的语气却满满都是挑衅，似乎巴不得看见云濯清倒霉。
云濯清还是没说话。
云故从来没有被人无视得这么彻底过，但这并不影响他发挥，他继续说：“她是个性格扭曲的人，大家通常都会被她的外表欺骗，只有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但是那群傻子都不相信，他们只相信自己用眼睛看见的，却不愿意用脑子去思考，我一向不屑跟这种人说话。或者说，你也是那群蠢货之一？”
他比云濯清稍矮，抬起头盯着她看，似乎一定要给他一个答复。
云濯清感叹道：“你真是个开朗的人。”
云故听了她对自己的评价，不可置信：“我？开朗？”
他听过有人说自己内向，有人说自己阴郁，甚至还有人说自己阴沉不像个活人——就是没听人说过自己性格开朗。
他脸颊有些红，似乎生气了：“你、我好心提醒你，你却羞辱我！”
说罢不听云濯清解释，气冲冲地离开了。
不过云濯清也没打算解释，任由他跑走了，也没留意到那个少年跑着跑着慢下来的脚步，随后又在发现身后那人没有追的打算时泄气似的再次加快跑走。
云故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说这些？虽然那个疯子的确不是个好人，但她一向会装，若是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这么编排她指不定怎么报复他。
所以，他今天是中邪了吗？
云濯清慢悠悠地朝宿舍走去，夕阳让御英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余晖，她并不打算错过这一番美景。
但，今天吵架的人似乎格外多，云濯清走到教学楼附近时又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该说不愧是狗血遍地的地方吗？
这次，云濯清听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跟他只是朋友，我不喜欢他！”
“我不信！那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肯定是因为你，肯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才跟我分手的。”
“他为什么跟你分手你还不清楚吗？你不知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吗？”宋涵月的声音逐渐变得暴躁。
“……那他为什么之前不跟我分手，非要今天跟我分手？肯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肯定是你怂恿他！”另一道女生逐渐变得笃定。
“我没有！”宋涵月要被气死了，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要替温殊然承受这些，他自己惹的麻烦全部算到自己身上来了，问题是这件事跟她真的没关系，她怎么知道温殊然怎么今天突然想开了要分手，哪怕他早一个月分手她都能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但她跟温殊然都一个多月没联系过，这件事怎么想都跟她没有关系吧！
云濯清默默走远了，她突然反思自己，难道真的不应该加入奥数社吗？怎么感觉做了这个决定后遇到的全是麻烦？可她最初不就是为了不惹麻烦才加入的吗？
要不……回头去跟那个人说自己不加了？反正他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是否加入，就算她说后悔了也不会引人注意吧。
“云濯清！”
云濯清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连脚步都没乱。
“云濯清，别装听不见，我都看见你了！”宋涵月憋屈地叫住她。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叫她两次，但她实在是不想应对这个温殊然带来的麻烦了，所以心里憋着气又喊了一次。
云濯清见混不过去，只好停下脚步。
“她是这个学期新来的转学生，跟我不熟，不会对你撒谎。云濯清，我开学之后根本没见过温殊然，你也没见过温殊然来我们班上，是不是？”宋涵月死死地盯着云濯清，仿佛她敢说一个“不是”就死定了。
云濯清看了一眼另外一个红着眼的女生，知道宋涵月是想要让对方罢休。但她不知道，说服一个早已在心中给你定罪的人本来就是天方夜谭。
但她还是顺着宋涵月的话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