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皇贵君犟不过她,最后还是给她又叫了个医徒来,给她上了药。
走之前还不放心的进去瞧了瞧,看着她趴在床上神色萎靡的凄惨模样,有些心疼又忍不住有些生气,“你好端端的突然强闯长春宫作甚?若陛下真的追究,你说不得要去大半条命去!”
秦观若知道他心里对抚养苏繁安的事还生着气,当即便转过头看着他,颇为讨好的朝他笑了笑,道:“我是要回来的时候路过长春宫门口,就不小心听见里面您和陛下争执的声音,原本还在外面等着通传呢,但长春宫的人没人敢进去通报,我心中担心小舅舅,只好闯进去了。”
她这话说的不假,虽然也有想要顺水推舟让苏繁安住进仪坤宫,最好再长久以往下来照拂一下苏繁安的想法。
但当时也的确是担心他惹了皇帝发怒,毕竟一旁还有个一直拱火的淑侍君呢。
她最多再在宫中待一两个月,过年后就出宫回去了,但小舅舅可还是要在这宫里生活。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这后宫里那狗皇帝的恩宠还是很重要的。
熙皇贵君心里对她这番大胆的举动,惊吓之余也免不了感动,只是这死孩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看着她凄凄惨惨可怜的小模样,他不忍心再责怪,瞬间就将怒火迁怒在了其他人身上。
“我明日就出宫去灵山寺,给你还有我自己多求几张镇邪符平安符来,不然这日子怕是没法儿过了。”
秦观若:“……您可以出宫吗?”不过,平安符就算了,怎么还有镇邪符?
忽的,她面色微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镇的该不会是苏繁安吧?
熙皇贵君神色笃定的道:“以前不可以,这次肯定可以。”要不然,他和陛下没完!
秦观若:“……可以出宫倒是好事,母亲应该也挺想您的,只是九殿下也没那么邪乎,命数之说也不能全信,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心怀不轨,故意传出来的?不可信。”
“再说,若九殿下真是刑克六亲的命格?那陛下和其他公主皇子这么多年,身子还不是好好的?”
她努力想说服他别相信那些命数传言的话。
但多年来的印象早已深入人心,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推翻的?
熙皇贵君拧着眉头一脸不悦的道:“这两天你就是同他走的太近了,这才沾了晦气,招了祸患。”
越说他心里的火就越盛,有些口不择言的道:“陛下莫不是嫌我的命太长了?才想着用这样兵不刃血的法子弄死我?”
秦观若:“……”她小舅舅这脾气是真的还挺火爆的。
照月刚进了内室忙不连跌的上前阻止了他的胡言乱语,“主子,陛下赏了东西下来,您快先消消火。”
“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眼见着熙皇贵君不高不兴的出去了,秦观若却忍不住想叹气。
看来后面想要改变熙皇贵君对苏繁安的态度,还有的磨。
书中苏繁安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被任何人抚养,不知道她这次的举动,会不会改变一点苏繁安或者忠勇侯府的结局?
永和帝这次赏赐不少,熙皇贵君把东西都放在了秦观若面前,让她挑,看中的想要的都拿走。
秦观若:“……”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啊!
金银玉器,各种新上贡的珍稀绸缎料子,熙皇贵君给的事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秦观若……秦观若自然是全给接住喽!
反正不管是熙皇贵君还是忠勇侯府都不差这点儿东西。
一连三日,待秦观若屁股上面的伤好了一些,终于可以站起身缓缓走动时,熙皇贵君就带着人光明正大的出宫去灵山寺祈福了。
趴着休息了一整天的秦观若看了眼外面方才还有点阳光,这会儿天色就骤然暗了下来,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棂,只是听着便知道现在外面的风有多大。
想着已经到仪坤宫几日的苏繁安,以及他腿上的伤,正好她小舅舅今日不在宫里,想了想,道:“照水叔叔,能不能叫一个太医来?”
照水立刻担忧道:“奴立刻让人去传太医,世女伤口可是有何不适?”
秦观若沉凝了一瞬,道:“嗯……也还好。”
青叶拿着仪坤宫的牌子,许太医来的很快,给她看了伤口后,便放下了心来,叫的那么急,她差些还以为秦世女的伤口突然恶化了呢,吓了她一跳。
“世女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再安心养些日子,想必便能痊愈了。”
满宫的下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要是在贵君主子不在的日子,世女突然不好了,他们所有人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秦观若缓缓起身,道了谢后,才道:“既然许太医来都来了,不如再给九殿下看看吧?”
许太医:“……嗯?”
谁?九皇子?
她不由看向了一旁的照水,知道他是熙皇贵君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侍。
照水听着她的话后微愣了一下,随即神色便有些为难。
贵君主子心里头对九皇子实在是不怎么待见,这几日来除了每日三餐不曾克扣,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有管。
秦观若直接便道:“照水叔叔,小舅舅那里,只管说是我的意思便是,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如今熙皇贵君不在宫里,最大的自然就是秦观若,照水即使心中忧虑,也拦不住她。
照水叹了口气,只好道:“不敢,奴这就让人带许太医过去。”
秦观若:“不用了,一起去吧。”
虽然还不到掌灯时分,但东配殿里却在天色刚暗下时,便早早点了灯,一眼望去,四下都是亮堂堂的。
只是当穿过前院绕过游廊的后,光线这才渐渐暗了下来,青叶提着灯在前面引路,没一会儿,就停住了脚步。
“世女,到了。”
秦观若抬眼看着眼前十分不起眼的房间,转眸看向了一旁的照水。
照水看着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无的屋子,低声道:“世女,许是九殿下已经早早歇下了。”
秦观若等了片刻,没听见里面有声音,不由轻皱了皱眉,担心他是不是昏迷晕倒了,上前就叩了叩房门。
“九殿下?”
苏繁安早在听见脚步声时,就艰难起了身,靠坐在床榻上了,看着外面人影重重,他本不想应,但听见她熟悉的声音后,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应了一声。
“何事?”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哑。
听着他的声音,秦观若松了一口气,“殿下可是已经歇下了?许太医想来给殿下你看一下腿。”
闻言,苏繁安不由怔愣了一瞬,太医?给他看腿?
他垂眸看着他腿上不仅难看还时刻伴随着阵阵刺骨剧痛的膝盖腿骨……
不过片刻,他便哑声道:“进来。”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随即是有些熟悉的,比记忆中要轻缓一些的脚步声,他下意识抬眸看去。
便看见她一身烟青色常服,外面系着月白色大氅,白皙修长的指节里提着一盏散发着暖光的六角琉璃宫灯,将她清隽温和的眉眼笼罩在其中,同时,也驱散了这一室的冰冷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