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闹市,温时雪独自站在一边乖巧地等林水月从玉器铺出来边观察两位闯入视线中的小男孩。
两个男孩看着只有七八岁,不知从哪救下一只饥肠辘辘濒临死亡受伤小猫,或许是在遇到他们小猫就已经伤得太重,可男孩们不愿意放弃救治,两人分工协作,一人喂水一人喂食物,试图唤起猫咪的求生欲。
温时雪觉得很有趣。
在他看来,那只猫咪必死无疑,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两个男孩伤心地把黑猫的尸体埋在树下,又将水和食物留在它的坟前,许下心愿,希望来时小猫不再受没有水和食物的苦难。
他们向猫咪展现了善意,只是迟了点。
思考间,林水月从办完事玉器铺走出。
玉器铺的老板一问三不知,根本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信息,不过有件事可以肯定,这玉石少说有百年之久。
她抬头望去,一眼便定位到温时雪的所在之处。
白丝晃动白衣胜雪,宛如天宫谪仙,唯有颈侧的咒印是为深红,不觉不协调只会觉得平添几分妖冶之色,叫人挪不开眼睛。
视线中出现那一抹淡绿色的身影,温时雪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倒是没骗人。
“有线索吗?”
面对温时雪的问题,林水月轻轻摇头,脸上失望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温时雪倒是认为做得很好。
至少没有骗他。
他想起死去的猫,思量片刻,缓缓伸手,学着男孩的模样轻轻摸了摸林水月脑袋。
无他,只是想给林水月一些奖励,守约的奖励。
这是在干什么?
林水月怔在原地,虽然震惊,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不过温时雪手法轻柔,只是顺着头发抚摸片刻,并不存在任何出格的举动。
说实在的,林水月还挺喜欢的,这个时候的温时雪简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而且不似装出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份温柔能维持到几何。
毕竟温时雪有时候真挺让她捉摸不透的。
林水月及时叫停,“我们去流影阁吧。”
温时雪适才收回手指,望着她笑了下:“好。”
流影阁是修士添置物什修补武器的地方,鉴于流影阁在世界各地分阁众多,又与各大门派有紧密合作,所以修士都喜欢去那,但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补给站。
而此次林水月想要的符纸只能从那购置。
好在平康县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流影阁还真有一个。
就是为预防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早在进入平康县的第一天,林水月就摸清了去流影阁的路线。
温时雪是个路痴,自然是林水月说去哪就去哪,听话程度不亚于五岁小孩,有时候,林水月觉得,他是路痴真好!
二人并肩穿过闹市的街道,来到尽头的一处古旧低矮的房屋前。
老板娘是个身段姣好的中年女人,手持一柄桃色圆扇。
本身平康县这种小地方就鲜有修士踏足,这一下子来了两个,自然不敢怠慢。
林水月兜里没几个钱,只够买几张符纸的,买完之后就得扣扣搜搜地过日子。
面对老板娘热情似火地各种推销,林水月满脸歉意地笑了笑。
“其他的就算了,我想要几张古符纸。”
上一秒还在滔滔不绝的老板娘一下子哑了火,默默从里屋拿了几张打包好的符纸递给林水月,事后仍不死心地看向这里的另一个顾客。
这次,老板娘没再急着跟温时雪推销产品,而是将目光定格在他身后的兵器上。
“妾身见公子这把剑倒是眼熟。”
柳叶细眉微微皱起,老板娘像是想起了什么。
温时雪静静地望着她。
林水月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老板娘越看越觉得眼熟,太过沉迷于此以至于早就将推销产品的初心抛之脑后。
“妾身斗胆请问公子这剑是何得来的?”
温时雪思索片刻,答道:“捡来的。”
老板娘微微一愣,随即弯起眸子笑了笑。
“公子可真会说笑。”
老板娘手腕处轻轻发力,摇了摇扇子,“这柄剑分明是出自南海吴家,怎么可能是捡来的?”
她在流影阁做掌柜的多年,什么宝贝没见过。
吴家是铸剑世家,多少人前往南海只为求得一柄好剑,可吴家早就百年之前就不为旁人铸剑,她看那把剑的年岁不足百年,况且眼前之人又分明并非吴家子弟。
所有种种,太过可疑。
听他所言,温时雪不羞不恼,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原来是吴家铸的剑,怪不得用着十分称手。”
因为称手,所以他才一直带着。
老板娘震惊地睁大双眼。
“公子竟不知道这剑是出自吴家?”
“捡来时我身旁并无他人,至于剑的主人,应当是活不成了。”
温时雪语气平静地解释。
老板娘惊讶地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林水月心中警铃大作。
不管怎么看,温时雪这句话的深层含义都是他杀了剑的主人,然后抢了这把剑。
不管这是否为真相,但必定会引起误会。
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解释也只是火上浇油。
为避免事情发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林水月迅速掏出银子塞到老板娘怀里。
“这是符纸钱,告辞!”
说完,拖着温时雪赶忙离开。
老板娘看了看二人匆匆离去的背景,又对了对手里的银子,大喊道:“姑娘,你给多了!”
听到这句话的林水月简直想哭。
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这下好了,雪上加霜了。
可是林水月根本不敢回头,直到重回闹市才敢松开一直拉着他的手,低头喘口气。
温时雪抬起被她一直抓着的手腕,感到一丝不解。
他从不知道林水月手指的温度会那么高,在他们指尖相碰皮肤相触的短暂时间里,属于林水月的温度几乎传遍他的全身。
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算不上讨厌,相反,倒是挺令人愉悦的,是一种跟以前所体会到的愉悦感完全不同。
温时雪放下手臂,拉回话题。
“你不问我吗?”
林水月思虑片刻才知他说的剑。
“你说是捡来的,我相信你。”
虽然他跟老板娘说的话很有歧义,但以他的性格,要真做过杀人夺剑之事,应当不会遮遮掩掩。
在这件事上,林水月还挺有自信的。
至于真相,等关系再进一步,迟早会知道的。
温时雪没有回应,只是对这毫无理由的信任感到困惑,甚至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林水月见他半天没反应,又大着胆子拉住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温时雪回过神盯着他们十指紧握的双手,不由得轻笑一声。
忽然之间像是想起什么,林水月急急忙忙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牵你的手,只是人太多了,我怕你迷路。”
温时雪这个人吧,可能是因为会经常性思想开小差,所以感觉走丢的可能性极大,若他真迷路了,指不定这条街要出什么乱子。
所以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原来是这样啊。”
温时雪轻轻点头,表情平淡到看不出别的情绪波动。
攻略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展,林水月可不敢太过放肆。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不牵了。”
大不了她多费点神,大白天的,总还不至于把人弄丢。
“无事。”
就在她准备松手的刹那,温时雪反手轻握住她的。
林水月蓦地浑身一凛不敢瞎动,只需在他的主动下给予回应就好。
严格来说,这算他们第一次正式牵手。
感觉有点凉。
除去不小心山洞里完成的指尖吻,林水月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亲密行为,最大胆的时候也不过是拽拽他的衣裳和手腕。
所以她从不知道温时雪的体温竟然如此的不正常。
诧异地半仰头看了他几秒,林水月什么也没说,反正她可以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
持有如此想法的林水月牵着他慢慢往回走。
望着相握的十指,感受对方传来的温度,温时雪想起之前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迷路打转,就算找人问路也效果甚微。
像这样的场景从未出现。
却别有一番滋味。
“我不识路的。”
“所以你可要一直牵着我啊,林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