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上,秦珍珍正在和秦小梅交谈。
秦小梅这件轻薄的红色上衣更显得她身材纤细,白色凉鞋里,脚趾甲同样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多么青春靓丽的女孩啊。
秦珍珍不由摇头,道:“小梅,我知道咱们俩算不上亲近,虽然没差几岁,可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去。但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也是堂姐妹,陈红文现在就是一堆烂泥,我不搭理他,但你,我得和你说说。”
秦小梅笑得虚弱,手抓着自己的小挎包,解释道:“珍珍姐,我和陈红文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学校里有个老师,多了两张电影票,不看就浪费了,我们才结伴来看的。”
“停停停。”秦珍珍头疼了,“你和他是不是处对象不关我的事,我不是因为这个叫你过来,你知道陈红文和我分手时就已经谈上了个对象了吗?”
秦小梅的脸上闪过惊讶,她果然不知道,秦珍珍就把当然陈红文说过的话转述一遍。
教授的女儿,爷爷是书记。
秦珍珍垂下眼帘,低声道:“小梅,陈红文是个什么人,我已经明白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骗。他要是个还算靠谱的人,你们怎么看电影我都不会发一言,我就说到这,别的我不再管了,我走了。”
秦小梅思索一番,精明地道:“珍珍姐,会不会是你被骗了,从头到尾,你见过这一位吗?”
夏天的夜里,很喧闹,气温依然高,但时不时吹过来的风很凉爽。
秦珍珍的脖子上忽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发丝被她别在耳后,愣了一下后道:“没有,我没见过。”
秦小梅不好意思的笑笑,却抬起头直视秦珍珍,“对,我也没见过,我在学校也没有听过任何人来找他的消息。学校那边都知道珍珍姐你和他的关系,要是有陌生的女人来学校找他,早就沸沸扬扬了。”
“陈红文放假就来找珍珍姐你,工作的时候在学校,咱们都没见过,说不定压根就没这个人,只是他随口说出来用来和珍珍姐你分手的。”
秦小梅:“再说书记的孙女。要是光是教授女儿我还相信,但书记孙女啊……珍珍姐,陈红文这个副校长,也就在咱们普通老百姓眼里有点看头,书记孙女凭什么看上他呢?可见是他吹牛。”
秦珍珍简直木然了,脑子乱成一团,她竟觉得秦小梅说的很有道理,陈红文有没有脚踏两只船也成为谜团了。但她不怎么关心。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尖叫自己真是多操心。这里谁都比她有心眼,她还替别人想呢,根本用不着!
秦珍珍恹恹看着她:“我就不去求证了,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我赶紧回去看电影,还有大半场呢。”
转身要走,秦小梅在后面哀求道:“珍珍姐,你能不能先别和我爸妈说。”
秦珍珍本来也没这个想法,秦小梅的事情很难办,一是因为秦小梅父母都是注重体面的人,二是他们对陈红文最初就有点意见。
秦珍珍不准备搅和进去,“行,我不会说的。”
秦小梅轻松了许多,感激地道:“谢谢你,珍珍姐。”
两人相顾无言,掉头往电影院走。
……
另一边,赵应已经把陈红文的底摸清楚了。
打扮的很有干部风,但这个年龄显然不是干部,一直焦躁不安,和秦珍珍谈过对象,但大概是因为工作晋升,和秦珍珍产生矛盾分手了。
赵应心里也不怎么愉快,他是带着家里的任务相亲,陈红文这个前对象不管抱着哪种心思,都很影响他。
“我是北京大学的。”赵应选择性的回答了陈红文其中一个问题。
陈红文的脸色又青又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噢,敢情还是个高材生,怎么想不开和秦珍珍谈恋爱,你知道她是个普通工人吗?”
高材生会相亲看上秦珍珍?陈红文不相信,他阴暗的猜测赵应一定是家庭很贫困,或者是有外债。
赵应轻笑:“你急什么。”
陈红文踩了尾巴一样,“我没急!你给我让开!”
赵应都不用继续拦陈红文了,陈红文现在只是嘴上喊喊。他索性又朝着陈红文走近了两步,面对面的与陈红文说:“都分手了,何必咬着秦珍珍不放。”
事情的发展和陈红文预料的完全不同。
陈红文接秦小梅那时候,还想着在秦珍珍面前炫耀一下,看秦珍珍狼狈愤怒的样子。可现在,居然发展成他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堵着,说的句句扎心。
“我没义务和你谈话,别的事你也管不着。”陈红文最终仰着头,语气生硬的说。
赵应:“你当然可以不谈,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去欺负没男人的家庭。”
“什么?”陈红文疑云满腹,不知道赵应说的什么意思,想着自己和秦珍珍用不到赵应来插手,转眼就把赵应的话抛在脑后。
片刻后,秦珍珍和秦小梅也回来了,秦珍珍忽略了其他人,与赵应直接回了放映厅。
电影还剩下将近五十分钟,但因为没看开头,现在看的云里雾里,秦珍珍靠着猜测才度过了剩下五十分钟。
电影散场,赵应没急着走,笑着说:“还以为这周六能带你去见我父母,现在看好像太急了。”
其实也不算很急,毕竟两人是相亲认识的,比不了自由恋爱那样需要慢慢接触,既然是相亲,肯定是抱着最终希望结婚目的来的。
如果不是看电影被打断,两人能在一场电影的功夫谈天说地,在此气氛下再提起见赵应家长就,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现在的话……的确有点生硬。
秦珍珍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说:“周六可以的,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十点前回来就行。”
赵应委婉道:“那时间上恐怕也不行了,我父母不在这里住,坐火车去,就是不留宿,最少也需要一天半时间。”
秦珍珍没想到赵应不是本地人,她对赵应还不怎么了解呢,周六虽然突然,但她对赵应还保留一丝对客人的周到,犹豫片刻说道:“周六我请半天假好了,正好周日我休息,这样周一正好回来。”
赵应声音里都透露欣喜,“那太好了珍珍,上午我来接你。”
秦珍珍:“上午我要上半天班,你别来找我了,我下班去找你好了,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也要去看看。”
本着想要了解赵应的心态,秦珍珍不仅想要看看他住在哪里,还想顺路看看他在哪里工作,不能总让赵应来找自己。
赵应对此无所谓,道:“行,十一点我就在研究所门口等你,要是来的早,咱们可以一起在食堂吃饭。珍珍,你把你工作的厂名字告诉我,我说不定打电话过去。”
秦珍珍告诉了赵应自己厂的名字,赵应也把研究所信息告诉秦珍珍,让她有事打电话过去。
两人约定了周六去见赵应父母,便离开电影院,赵应推着自行车,秦珍珍在旁边走。
今天晚上除了看电影就没有安排别的活动了,加上时间也不早,将近九点四十,街上的行人变少,秦珍珍打算回家。
赵应载着秦珍珍回家,自行车经过大街,两边的场景飞驰而过,有一些青年用收音机放音乐,聚在一起跳霹雳舞。
秦珍珍心想自己真是落伍,要不什么时候也去学学跳霹雳舞?
赵应在前面道:“珍珍,有个事想托你……第一次在你家见面,看见你家有不少腊肉,我还挺想吃腊肉,上次没来得及和你说。”
秦珍珍:“啊,真的吗?我妈可会做腊肉了,肉富裕的话都会多做点,每年送送人什么的,等下我给你拿。”
赵应:“对,我小时候常吃。”片刻后又幽幽地说:“食堂里没有。”
秦珍珍发笑。
没过多久就到了大院门口,再玩一会大院都要关门了,两人进了大院,秦珍珍有点困了,一边喊赵应道:“到家里坐坐,我给你拿腊肉。”
因为自行车进大院发出了一些声音,大院最靠门口的一户人家亮起来灯,将窗户关紧了。
赵应见状,再看看秦珍珍家黑漆漆一片,就知道方素已经睡下,不打算再往大院里走。
“珍珍,今天我不进去了,我怕吵醒了阿姨。下次见面再给我腊肉吧。”
秦珍珍:“噢好,再见。”
目送赵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秦珍珍打了个哈欠,也进了自己家门,刚进去就吓了一跳,她爹秦向水居然摸黑坐在窗户前。
“爸,你干嘛呢?灯也不开。”秦珍珍去开了灯,屋子里瞬间亮起来,见秦向水表情不太好。
秦向水还在往外面看,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指着赵应离开的方向,“那个就是赵应吧?小年轻长的真帅,我看着人挺好的。”
秦珍珍在绳子上拿下一条红色毛巾,在水盆里洗脸,一边道:“是赵应,对了,砸瓦那个抓到没有?”
只听见秦向水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追到了,不过完全能理解,黑灯瞎火的,哪有那么好追的。
秦珍珍洗完了脸,走到他旁边,还是不解秦向水为什么摸黑坐在屋里。“爸,你睡觉去啊,明天上班还睡那么晚。”
秦向水站起来,“我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