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谢天谢地,我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中野尤里瘫在冰场旁边的教练椅上,一副已经大彻大悟即将原地飞升成仙的样子:“没白加练,你现在的控制比起之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光晴正穿着冰鞋绕着冰场外圈滑行,让自己的身体从剧烈运动中逐渐平复下来,脑海里回味着刚才几个跳跃姿势,反复进行意象练习。

感觉不会又更惨的情况了。

明明还没到发育关,先把发育关可能存在的情况都体验了个遍:跳跃丢失、重心不稳、力量失控……不过令她最兴奋的是,她现在被允许接触四周跳了。

中野尤里说的时候,光晴整个人要跳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

“力量和各方面素质都达标了,与其一直压着你,不如让你提前开始训练,只不过,训练强度要把控好。”

光晴身体变异的不可思议就体现在这一部分。她现在虽然各方面能力都提升了,但她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铸成的,该受伤还是会受伤。

在这段时间的控制训练中,好几次因为跳跃过高,落地时冲击力过大导致脚部关节受到损伤,虽然仗着恢复能力强没多久就好全了,同时在通过身体的不断修复中,她的身体强度也在增长,但总归给人提了个醒。

“不要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抗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毛利静表情肃穆,“即使你现在比一般人都要强,但你也绝对比不上一些专业训练过的人懂吗?”

他们都是从生死中拼杀过来的,比起制服对手,更擅长直截了当地消灭敌人。希望光晴不要因为现在的变化,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狂妄自大来,她不希望有一天被通知光晴用性命给自己的鲁莽买了单。

光晴明白两个长辈的顾虑。

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过拯救世界成为大英雄的梦想呢?

她当然也想过。

不过理智总会把冲动情绪浇灭。

她会什么呢?她只是力气稍微大了些罢了,身体可还没有能够到达无视热武器的地步,在这指不定哪里蹦出来的嫌犯都能从兜里掏出一把木仓的地方,直接莽上去出事的会是谁还不好说。

不过,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正确使用自己的能力,不着痕迹地提供一些帮助还是可以的。

唉,真的好想变回以前啊,那会儿最起码不用担心哪一天暴露了被违法组织抓走扔到实验室去。

“话说,你们是不是要期中考试了,好好加油啊。”中野尤里嘱咐光晴,“拿一个好成绩回来哦。”

“教练您消息滞后啦,已经考完了,下周一就出成绩了,不知道我的国语课会不会一塌糊涂。”光晴一想起国语课的内容就感觉头晕脑胀。

敌人!这是她宿命的敌人!

“没让你的小男朋友给你补课?”

“补了,就是补了我才能头脑清晰地对自己的国语课有如此认知。”光晴叹气,把中野尤里逗得直发笑,再也不提她的成绩了。

“六月底有场冰演,是我家里和迹部财团、铃木财团每年的固定项目,在东京、大版、长崎三地,每年都是俱乐部成员自愿报名,为了吸引顾客,也为了发掘有兴趣的苗子。”

“原本还说照你的情况今年去不了,倒是按现在的进度来说,你应该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还能技惊四座炫一把四周跳,怎么样,有兴趣吗?”中野尤里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来,倏地坐直身体,转头和光晴道。

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短期内没有大型比赛,冰演也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机会。虽说这也算是个大型活动了,但是活动的娱乐性质会更重一些,门票价格也相当亲民,会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观看演出。

活动主要是由她的俱乐部和两个财团牵头,不过每年全霓虹会有不少俱乐部及其成员参加。有的是为了还算丰厚的演出报酬,有的只是展示训练成果,还有的就单纯是来放松一下。

每次都会有很多小孩子通过这场冰演正式接触到花样滑冰的世界,她俱乐部里现在由三谷悠[1]带着的那几个小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从她的角度来说,她是希望光晴去的,一直埋头训练而不接触其他运动员是不可取的,不同运动员有不同的闪光点,情感表达也好、滑冰技巧处理也罢,总有值得尊重学习的地方,与其他优秀运动员接触学习也是一种修行。

光晴答应了。她的时间还算充裕,三个地方每地两天,一天两场总共十二场,全参加肯定是不行的,她倒是可以参加东京的部分。

想着想着,光晴的思绪就飘回了前几天和母亲的那通电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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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一切都好,妈妈您那边最近怎么样?”久违的接到母亲的电话,光晴有些迫不及待地关心浅田悠希的近况。因为研究保密的一些原因,她和母亲的交流总是时断时续的。

“不用担心我啦,我这里始终都在正轨上,倒是宝贝你,最近训练没有偷懒吧?”浅田悠希打趣地笑声从听筒中传来。

“我才不会呢。”光晴拉长音调,显出几分小女孩儿的娇羞,声音里含着欢快,“我最近有进步了,教练打算给我排新节目了,青年组的比赛,教练说难度可以再上去一些。妈妈,你觉得《天鹅湖》怎么样,作为我的新曲目?”

浅田悠希沉吟,半晌才说道:“《天鹅湖》?我倒是更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你之后排节目给妈妈跳这个好不好?”

“《罗密欧与朱丽叶》吗?”光晴突然感觉嗓子里像被棉花塞住了一般,她强装着淡定自若,继续说道,“倒是也不错,我回头可以和老师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改动比较好。除了这个,妈妈还有其他想法吗,我都尝试一下。多尝试几种风格也很不错。”

你要镇定下来。

光晴这么告诉自己。

不能让对面听出不对劲,所以你必须保持镇静。

“《吉普赛之歌》[2]?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叫这个?我们之前和爸爸一起听过的。”浅田悠希不太确定,“我记得还挺好听的,你如果能用滑冰演绎出来,那一定非常精彩。”

“好的妈妈,我之后会和教练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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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听起来,那可能只是一段非常普通的对话,亲密的母女二人为了孩子的选择而探讨音乐曲目,只有光晴自己知道,那些曲子是她和妈妈独特的暗号,除非关键时刻,不然是绝对不会用的。

如果单独提起上述曲目中的任意一个,那么会是正常的讨论,但是如果同时提到了二者,那么就表明一定出了问题。

而且通常情况下,她和母亲不会使用《吉普赛之歌》来称呼,她们两人更喜欢称之为《流浪者之歌》。使用了前一种说法,更是应证了她的猜测。

她以前也很好奇母亲为什么要设置这种暗号,毕竟怎么看一个公司职员,一个研究员都不会和暗号这种听起来颇具神秘色彩的事务挂钩。母亲只是含笑看着她,告诉她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她现在果然明白了。

光晴回忆着她和母亲的小秘密,破译那通电话。

妈妈现在有危险,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和爸爸被迫分开了,爸爸的情况不明。她处于被监控的状态,还在正常进行实验,会想办法脱身,让自己注意安全,暂时别动。

通话时间太短,能提到的信息有限,不过就这几句已经足够了。母亲被监视着,那么自己周围也一定有他们的人,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情况还没有达到最坏的地步,她不能做这个推手。

通话结束后,光晴很快把消息隐晦地暗示给毛利静。

毛利静表示让光晴稍安勿躁,她会动用手上的情报网先探查一下具体情况,也是谨防浅田悠希在被误导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判断,以至于传递出错误的情报。

“真头疼……做你们这行。”光晴难得没有带什么笑容。坐在沙发上,目光没有凝聚在具体一处,无神地看向半空中。

“嗯?”毛利静不解,表示询问。

“麻烦好多啊不是吗?虽然钱多,但事也多,时不时雇主发疯,还得帮忙善后,突发情况也得处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看似是在说毛利静的助理职务,实际上说的什么,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啊,那倒是确实。”毛利静挑眉,慢吞吞地开口道,“这年头,好的雇主和靠谱的下属一样难找,如果不是必要,没谁想跳槽换一个老板,还是自己做主好啊。”

光晴不可置否,最近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放任自己思绪放空一阵,又重新强打起精神来,她微微坐正了身体,和毛利静探讨她之后的“生活”安排。

受制于人就是这点不好,连讨论事情都需要遮遮掩掩。

光晴大脑飞速运转,斟酌着开口说出的词句,尽力避免一些容易被联想到真实情况的敏感词。突然,她的脑海里萌生出一个念头,如牛吃草般缓慢而又坚定的啃噬着她的坚持和理智。

如果她有足够的力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