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汪艳茹早起做完早饭,就遭到了堂姐和堂姐夫的问话。
就连堂姐的婆婆吴婶也在。
“艳茹,事情都查清楚了吗?”汪从香问。昨晚汪艳茹回来时,她已经睡下了,具体的情况还没了解。不过能看到汪艳茹回来,那就是解决了,但她想了解事情大概。
“我的情况算是查清楚了,但在公安公布结果之前,我每天都要去一趟保卫科报道。”汪艳茹面对着三人,心情并不轻松,连吃完饭都没胃口了。
她看了眼吴婶还有堂姐夫赵家和,他和堂姐都受她牵连,被迫停工了,所以汪艳茹觉得堂姐夫应该对她意见很大。
她印象里,堂姐夫赵家和就不算是个心胸宽广的。
赵家和听闻汪艳茹的话,皱了皱眉,开口语带发愁,“也不知道要停工多久,这每月工资少一半,哪哪都需要钱,迟早坐吃山空。”
汪从香看了丈夫一眼,她并没有接话。
虽然她心里挺认同的。在城里生活,每天都要花钱,这么多年,其实他们也存下了点钱,但是前不久公公生病,存款一下子没了大半,现在又停工,想想浑身压力。
汪艳茹平静地听着,插不上话,也不想说话。
她听了这些话,自然不会有多开心。甚至心里还陡然多了股紧迫感和压力。
她觉得,可能在堂姐家当保姆这活,干不久了。
吴氏呸呸两声,斜眼看着汪艳茹,语气不太好,“我那临时工的工资,只够我和你们爹糊口,我50岁了,也一把年纪了,干不了几年了,我这工资我是要攒钱养老的,你们没钱可别惦记我的。”
吴氏看着汪艳茹的小脸,白白净净的,巴掌大,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这个女同志,在她儿子家吃住,还要她儿子给钱,美其名曰是保姆工资,贵得都能上天了!
想到这,忍不住剜了眼儿媳汪从香,忍不住挑刺道,“要我说,这保姆就别用了,已经没钱了还强撑什么脸皮?”
汪艳茹心道一声果然,意料之中的话。
她看向手中的手表,去报道,不能去的太迟,也不能去的太早。7点15分,送完两个外甥去学校,9点到街道保卫科刚刚好。
汪艳茹看向堂姐,她想留在城里,她想把乔主任的钱赚了,现在又发生了举报信这事,总不能名声受损,灰溜溜地回老家。所以,她现在需要这个工作。
堂姐夫赵家和在沉默,汪从香皱着眉,应该是在思索着这事吧。汪艳茹想。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汪从香抬头看向吴氏,“妈,我跟家和都要上班,泓泓和雁雁,你来带吗?早晚接送他们,带他们上兴趣班,一日三餐保证营养准时给他们做吃的?”
吴氏移开目光,“我也要工作,哪有时间?你和家和两个人带他们就行,你们两个一人一个小孩,很轻松的,实在没时间就不用上兴趣班了,家和以前也没上过兴趣班,不也从农村考上大学找到了好工作吗?”
吴氏也没有蠢到让堂姐辞职带孩子。
汪艳茹觉得好笑。
“那就让艳茹先帮我照顾着吧。”汪从香前几天就和丈夫商量过,等堂妹嫁给樊墨了,他们就不用她在家里帮忙了。
而且现在汪艳茹也需要靠这个工作留在城里,和樊墨相处培养感情。
她觉得她和丈夫也算是做好事,顺水推舟了。
吴氏被儿媳妇下了面子,她看向儿子,想要听听他的意见,但赵家和没有看她,放下碗筷,起身去阳台抽烟去了。
吴氏的目光重新看向两个堂姐妹,对儿媳妇她有意见只是说两句,是不敢骂的。
骂了最后受气的是她儿子。
看着汪艳茹的脸,吴氏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又说,“她现在可有钱了,阿香你也是够傻,你还上赶着给她送钱!”
她的话是对着汪从香说的。
后者听了只是看了汪艳茹一眼,但也没主动问。
汪艳茹从餐桌前起身,“堂姐,我吃饱了,我去叫泓泓他们起床洗漱。”
汪从香点点头。
汪艳茹回了房间叫两个孩子起床,趁他们洗漱的时间,她把两个孩子的早饭和午饭装好在饭盒,又替他们收拾好书包。
大人孩子收拾好一切,7点半,出门正合适。
看她走了,吴氏又忍不住和儿媳妇说,“我昨晚看见樊墨给她钱,一沓,不知道是多少,但肯定很多!所以我说你傻吧!”
汪从香:“!?”
“还有,昨晚她抱着一罐麦乳精回来的,怎么不见她给雁雁泓泓冲呢?”
……
下了楼,到了小区院子,汪艳茹收到了很多邻居的注目,有人沉默注视,自然也有人好奇询问,汪艳茹觉得这些邻居对她的态度都比吴氏好。
所以她认真地解释了她现在出现的原因。
公安没查过她通敌的证据,所以她是清白的,只不过公安办案也是要时间的,还要再等等才能出结果。
“那你就去报道,保卫科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他们也越不过公安的,公安都没对你怎么样,说明你就是清白的。保卫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态度好,能少受点苦,挨一挨就过去了。”
汪艳茹点头。
她肩上背着两个书包,听着身后小声的议论,但心情还是比较舒畅的。
比在家里好。
“小姨,樊墨叔叔在那。”
手突然被雁雁拉了拉,汪艳茹顺着她的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樊墨。
和一群大爷大妈坐在石凳上坐着说话。
樊墨坐在矮小的石凳上,显得石凳十分袖珍。
“小姨,我们过去吧。”雁雁兴奋地说。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雁雁:“我见过他,妈妈说他是你对象,那他肯定是在等你。”
汪艳茹无言以对,想到昨晚,她朝樊墨走过去。
还没等她走近,樊墨就告别大爷大妈,朝她过来了。
樊墨手上提着一个灰色的公文包,走到汪艳茹身边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她。
“早餐。”
汪艳茹没有接,“我已经吃了,”她看着铝饭盒,忍不住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包子和油条。”
樊墨将铝饭盒重新放回公文包,他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知道他们是汪艳茹堂姐的孩子,他没料到还有孩子在。
早餐是给汪艳茹的,樊墨不打算转手给两个孩子。
他翻了翻公文包,从里面找到两颗糖,给了他们。
“谢谢樊叔叔!”两个小孩看见糖,嘴也甜。
汪艳茹看他:“我还要先送他们去学校……”
樊墨很快接上话,“我要去,一起,去。”
也行。
汪艳茹答应了。
将两孩子送去学校,汪艳茹在9点1刻钟来到团结街道保卫科报道。
办公室还是只有刘树民一个人在。
他有点惊讶汪艳茹出现在这,“是你?你竟然被放出来了?”
汪艳茹又重复了一遍在小区里和邻居们说的话。
刘树民挑眉,“那你现在是属于我们保卫科管,既然这样,那你就做劳动吧,劳动最光荣,给保卫科来个大扫除吧,办公室,食堂,调解室,学习室,宿舍,厕所,就这几个地方,打扫一遍。”
汪艳茹眼皮狠狠一跳。
打扫卫生没什么问题。但是打扫宿舍和厕所,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问刘树民。
刘树民点头,“你去问问其他人,如果他们不愿意你打扫,就算打扫完了,需要的话,你就帮个忙,至于厕所,扫干净地板和卡里就行。”
“你这是,故意为难,女同志。”樊墨看着刘树民。
刘树民摊手,“这不算为难了,我这办公室后面都是厚厚的黄泥和碎瓦片,去年下了场大雨,塌了两间宿舍,我们还没清理,换了是个男同志来,我会在打扫卫生的基础上,再让他帮我清理干净后面。”
“樊墨同志,你要是乐意,你也可以帮这位女同志,就是叫其他人来,我们也不拦着。”刘树民说。
他觉得他已经很通融了。
不能太宽容,也不能太狠了,和公安作对,胡乱惩罚人落人话柄就不太好了。
刘树民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樊墨,“出门右转走到最尽头就是杂物间,要什么工具就从里面拿。”他知道樊墨会帮忙的。
樊墨伸手将钥匙拿在手上。
将愣着的汪艳茹拉出办公室。
“我会,帮你,我帮你,打扫。”
杂物间里,他看着她的头顶,说。
从办公室出来后,汪艳茹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她有点想哭。真的太倒霉了。这两天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压得她喘不过气,想哭。
“你有,手帕吗?”想到要打扫的厕所,樊墨深深地皱起眉头。
汪艳茹抬起头,眼眶有些红,但到底忍着没流泪,终于给了他反应,她摇摇头。
“我没有。”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樊墨养尊处优的,肯定没干过扫厕所这种活,就连她,也没干过,她在乡下,最多扫过大队里的鸡圈,每天都有人扫,轮到她时,并没有多脏。
保卫科的厕所,是公共厕所,刚才去看过,那臭味简直受不了,就连地板都是脏得不成样子。
“我想,办法。”
樊墨去找刘树民,找他买了条新毛巾和手套,然后挡住口鼻。
“你,在外面,等着。”他没让汪艳茹进去。
刚进去没多久,汪艳茹就又看见樊墨出来了。
她看着他去找刘树民拿了双高筒的雨鞋穿着,才又进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