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书院别说在京城出名,毫不夸张的说,此乃北直隶最好的书院。
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
这是前首辅郭阁老见每年科举,南直隶学子皆以碾压之势将北直隶学子狠狠甩在身后,所以联合北直隶有识之士举办了百川书院。
不畏强权,不求名利,只招收聪明勤奋的学子。
就连当初镇远侯府正得势时,镇远侯亲自找到郭阁老,想要将宋子涛等人送进百川书院念书,却遭到了郭阁老的拒绝。
“青天白日的,我说什么胡话?”林映微捏了把宋子辰胖嘟嘟的小脸,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百川书院曾对外说过,若有天资过人、才学出众者,即便年纪小些,也能破格录取。”
“辰哥儿,难不成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宋子辰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对啊!”
“我听涛堂哥说过,百川书院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级,每级只有寥寥几个班,想要入学者每年正月统一参加考试,择优录取,涛堂哥已参加两年了,却仍未能进百川书院念书,我哪里能行?”
林嘉月:……
看样子自己这激将法力道不太够啊!
“你不试一试怎知道自己不行?”林嘉月是知道过宋子辰有多聪明的,小小年纪就过目不忘,却有几分惰性:“我时常听人说涛哥儿是镇远侯府最聪明的孩子,而你,却是镇远侯府最顽皮的孩子,提起你来直摇头。”
“你不是一直与涛哥儿不对付吗?若是你考中了百川书院,他没考中,是不是你就成了镇远侯府最聪明的孩子?”
宋子辰是眼前一亮,继而又听见林嘉月道:“虎父无犬子,你爹爹这样厉害,难道你想丢他的脸?”
宋子辰有几分犹豫:“那我……就试一试?”
林嘉月很是满意。
没出几日,宋子涛就气势汹汹来找宋子辰。
他们一行人将城郊庄子后山都翻遍了,却仍没找到那些地契藏在哪儿。
“难道我记错了?”宋子辰皱着眉,他这张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涛堂哥,那估计是我记错了,可能在另一座山上藏着……”
可能?
宋子涛脸色一变,扬声道:“宋子辰,你可是在诓我们?”
“你可知将一座山找遍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是你如今与你那继母是一伙的?”
宋子辰嘴巴一瘪,一副“你这样想我我很伤心”的模样。
宋子涛骂也不是,哄也不是——祖母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如今还有用得上宋子辰的地方,万万不能得罪宋子辰。
到了最后,宋子涛又送了好些宝贝给宋子辰这才作罢——赔礼道歉嘛,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宋三夫人听说这事儿后,连忙将这事儿说与镇远侯夫人听,迟疑道:“……二嫂,那庄子我已差人看过几次,附近有几座山头,若真一座山头一座山头去翻,只怕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辰哥儿今日这样说,明日那样说,只怕是在诓我们的。”
“你这时候才想明白吗?”镇远侯夫人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如今你还看不明白?他们就是一伙的,辰哥儿定知道那些地契藏在哪里。”
“那二嫂,咱们该怎么办?”
镇远侯夫人沉吟道:“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也不必再出馊主意,我自有办法。”
“辰哥儿如今与林嘉月朝夕相处,将她当成了依仗,若是林嘉月不在了,想必辰哥儿才会老老实实说实话。”
“再者我差人去府衙问过,宋曕与林嘉月不在,若地契遗失,则田产归辰哥儿所有。”
“想要拿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还不简单吗?”
***
林嘉月是浑然不知镇远侯夫人对自己起了杀心。
闲下来的她终有时间料理自己的陪嫁。
当年她生母远嫁京城,陪嫁不菲,大多是真金白银,金银珠宝,山头田庄……但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还有一间铺子。
这铺子早在俞氏去世没几年就关门了,铺面几经辗转,最后以极少的租金租给了云氏堂弟做生意。
恰逢年底租期已到,云七舅甚至还有脸还主动谈及续约一事。
林嘉月自然是不答应的:“……城西虽不比城东的铺子寸土寸金,但一间三层的铺面,少说一年租金也得三百两,云氏竟一年二十两银子租给了她堂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不要脸。”
飘絮连连附和:“亏得夫人先前还说那铺子地段不好,只能贱价租出去,一租就是五六年。”
“光租金上,云家舅老爷就能赚两百多两银子,这等买卖,真是稳赚不亏。”
就连素迎都忍不住接话:“是啊,更不必说先前这铺子是用来开香铺的,装修极好……却被云家舅老爷那样给糟蹋了。”
云七舅用那样上等装修的铺子用来开酒楼。
这可真是杀鸡用牛刀。
如此也就罢了,偏偏酒楼生意还不好。
林嘉月沉吟道:“我听姨母说过,当初娘亲远嫁京城,专程找外祖父要了这样一间铺子……她从小就喜欢折腾香露香料这些东西,后来与父亲关系不睦,闲暇时也是靠这些东西解闷,在这铺子上花费了不少心思。”
她有心想将这间铺子重新开起来。
她虽是条咸鱼,但咸鱼也是有咸鱼的梦想——那就是躺着就把钱赚了。
旁人只知俞姨母厉害,却不知道正因俞姨母身后有她才会这样厉害。
这些年。
俞家的产业是遍地开花,酒楼、饮子铺、酒庄、金楼……甚至还有杂货铺。
林嘉月出谋划策,俞姨母付诸实际行动,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所以俞家的生意才有势不可挡的势头。
林嘉月觉得真要说起来,自己是条有追求有梦想的咸鱼——自己出点子,出策略,费小小小的力气,赚多多的钱,这等好事儿谁不喜欢?
纵然她陪嫁不菲,但如今有一群陪房要养,她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林嘉月不光是条有梦想的咸鱼。
还是一条行动力很强的咸鱼。
翌日一早,她就带着素迎等人前去铺子上看看。
除夕将近,街上原是该热闹纷攘,可昨夜突降暴雪,积雪能将人脚脖子都淹过,故而街上行人罕见。
天阴沉的可怕。
马车更以龟速慢悠悠朝铺子驶去。
林嘉月还笑着与素迎等人玩笑:“……这般天气若有人朝我下手,是最好不过了。”
飘絮吓得连忙“培培”几下:“好端端的,您说这些做什么?”
“再者说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谁还敢作乱不成?”
林嘉月却是笑笑没说话——这些日子,镇远侯夫人也好,还是三房也好,皆无半点动静,实在不像他们的做派。
她猜。
他们兴许是在憋什么大招。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嘉月她们前脚刚走进铺子,后脚就听到“啪嗒”一声,似外头的门被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