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原来出钱出骨髓还不是这人的极限,刚认识没两天,面还没有见过他就已经发展到要帮她出头的程度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种热情过度的相亲对象,很大概率是人品不行的猥琐男,一律被舒寻归到“不想接触”的行列中。

不仅成了前男友的临时司机,遭遇追尾事故,还遇上了一个油盐不进,甩不掉的相亲对象。

一天内频繁被创,尽管心态再平和,也难免在心里升起一股烦闷的火。

舒寻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腮帮子气鼓鼓的,扭头向车内看了一眼。

更生气了。

......请问宋泽桉在干什么?

不让他下车是不想让他被拍到,结果人竟然昂首挺胸地坐在座位上,面部没有任何遮挡,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一览无余。

舒寻向四周观察一圈,被撞的车主坐在车里,没注意她这边的情况,周围车来车往,虽然其中不乏好奇之人,但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后便迅速驾车离开。

“你把头低下。”

在被人发现之前,舒寻连忙跑到车窗前提醒,可在她靠近的一瞬间,宋泽桉却倏地将手机倒扣在座椅上。

有些莫名慌乱。

像是在隐藏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舒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提醒道:“你低头,不然从外面能看见你。”

“看到就看到。”

宋泽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这又不是什么需要瞒着的事情。”

可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宋泽桉呆在一起。

舒寻只好故技重施,想手动将人脑袋摁下去。

虽然粗暴,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自己来。”

宋泽桉对上舒寻坚持的视线,败下阵来,在她右手落下前,主动弯腰低头,略显局促地蜷缩在前排座椅后方,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舒寻站在车前仔细看了看,在确定看不见宋泽桉的脸后,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回复先前那两条信息。

她盯了手机屏幕半晌,决定在等待交警来的这几分钟里将相亲对象的热情掐死在萌芽中。

【舒寻】:谢谢,但不用了。

【舒寻】:不想害陌生人因为寻衅滋事进局子。

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对方却像没看懂她的意思一般,穷追不舍地发着信息。

【汪】:不是陌生人,阿姨有简单给我介绍过你的情况。

【汪】:你是叫舒寻吧?

【汪】:刚看了一下阿姨发来的信息,我应该没有加错人。

好家伙。

搞了半天这人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他的相亲对象,看来就是一到处发热的中央空调。

思及此,舒寻说话语气变得有些许不好。

最讨厌这种广撒网,给全世界所有女生送温暖的海王了。

【舒寻】:是叫舒寻,小名舒舒,你可以跟我朋友一样叫我叔叔。

可对方也不是吃亏的人,他有样学样,复刻起了舒寻的说话方式。

【汪】:我叫叶朗,小名叶叶,认识的朋友都叫我一声爷爷。

舒寻:“?”

学人精。

思考片刻后,舒寻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在找到合适图片后点击发送。

开始反击。

【舒寻】:您的七个孙子向您问好了!

头顶葫芦的六个动画人物像叠罗汉般站在一处,旁边还有一行配字。

“蛇精!放过我爷爷!”

非常符合舒寻现在的心情。

放!过!她!

已经被明确表示过拒绝意向的相亲对象就不要硬聊了!

【汪】:只有六个人。

舒寻尚在抓狂,在看到信息的瞬间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糟糕透顶的心情瞬间好上不少。

她阴阳怪气地回复了一句,“亏你还是人家爷爷,连六娃会隐身都不知道吗?”

这人有种扑面而来的年龄感。

葫芦娃虽然是很早之前的动画,但却在网上持续爆梗,稍微上下网就不会说出“只有六个人”这种话。

宋泽桉有段时间就喜欢说他是没人关心的六娃,用这个梗在她面前卖惨装可怜,试图换取一点被忽略之后的安慰。

舒寻被逗的嘴角弯起,下意识看向车内,宋泽桉仿佛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在视线投去的同一时间抬起了头,目光闪动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让人莫名有些在意。

她别开头,再度投入到与叶朗的战斗中。

既然用钱劝退不了,那就换种方式。

【舒寻】:介绍人可能不清楚我的具体情况,为了避免你觉得日后受骗,我主动告知你一下。

【舒寻】:我其实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有七个。

【舒寻】: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过年来我家刚好能凑成两桌麻将。

这种话都说出口了,没道理再继续聊下去了吧?

舒寻胜券在握,等着对方送她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可半晌都没有收到回复。

就在她觉得可以验收胜利成果的时候,交警到了。

“追尾了?”

交警问了问具体情况,边看驾驶证边往车里看。

“呦,你车上还坐着一人。”

交警透过车窗往里瞅了瞅,那人头快埋手机里了,看不见脸,只能通过发型判断这是一个男人。

“是你对象?”

交警上下打量了舒寻一番,可惜道:“你条件这么好,怎么找了个没脚的?”

女朋友追尾,男生居然可以一言不发地冷静坐在车里,头一直低着看手机,八成是在打游戏。

这种没有责任心的男人,是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

“不是。”

舒寻急中生智,“我开快车的,这是我乘客。”

交警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没再多说什么,尽职尽责地做好现场处理,定责后便让事故双方离开了。

舒寻松了一口气,上了车。

好险,就怕交警让车上的人下来溜两圈。

“舒寻。”重逢以来,宋泽桉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从刚刚我就想问你。”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舒寻扭车钥匙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地答道:“或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前男友,狗都不如。”

......

一句话过后,成功让车内氛围冷了下来。

舒寻加大马力,在导航预计到达时间前到了目的地。

是一个房价高到吓人的高档小区。

“到了。”

舒寻打开车锁,见宋泽桉没有动作,没忍住吐槽一句,“需要我扶着你下车吗?”

她看新闻,很多明星在成名后就患上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病症,宋泽桉不会也染上这毛病了吧?

“那倒不用。”

宋泽桉抬眼看向她,似乎在因为刚刚那句话耿耿于怀,“狗都不会开车门,我更不会了。”

舒寻:“......”

你这样跟默认自己不如狗有什么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下车助人为乐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沈露欢。

舒寻没多想,点了接听,可她却忘了手机还连接着车载蓝牙。

高亢的女声瞬间回荡在车中。

“寻寻!明天出来玩!”

沈露欢说起话来不带停顿的,“我约了家新开的度假山庄,就在青城山那边,明天周末,出去放松一下!”

“我还约了八个男模,陪玩!”

舒寻一个手抖,直接挂断了电话。

“八个。”没等舒寻开口,宋泽桉直勾勾地盯着她,缓缓道:“你现在玩挺野。”

“还行。”

舒寻被盯得脸热,不甘示弱,“你有认识合适的,也可以给我介绍几个。”

“不了。”

宋泽桉眼中晦暗难明,话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涩,“你说话一向做不了真,万一介绍了你又放人鸽子,我还不想被人埋怨。”

他抬手拉开车门,说了声再见后便离开了。

舒寻在车中静静坐了一会儿,不受控地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宋泽桉,他变了很多,尤其在说话这一方面上,成功从喜欢插科打诨的话痨蜕变成了一字千金的高冷人士。

又或许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话少到让人陌生。

如果是之前的宋泽桉,刚才那段对话压根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舒寻眼皮低垂,任由回忆泛滥。

大三暑假时,留校的舒寻被辅导员拉去当了迎新生志愿者。

那会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她负责给新生电话通知相关事项,包括拉新生进班级群。

舒寻第一次对宋泽桉这个名字有印象,还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电话一直打不通的。

打过去时,不是占线就是没有人接,到最后甚至只能听见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道“该号码不在服务区。”

舒寻在宋泽桉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暂且没再管这件事。

临近毕业,她有不少事情要忙。

除了毕业论文以外,中文系的学生还需要参与到学校传统项目,毕业大戏的准备中。

毕业大戏,其实就是由学生作为主创团队的话剧演出。

因为准备的晚,等舒寻找合作对象时已经没几个落单的了,东拉西扯一番后只组成了一个六个人的小团队。

人少,就需要一个人身兼数职,舒寻因此就有了导演和编剧双重身份。

不回家,就是想在学校发愤图强把剧本写好。

因为不想舒意工作太辛苦,舒寻习惯在假期时打工赚生活费,所以她还找了份周末上班的家教工作。

都快忙到脚不沾地了,舒寻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个学生没联系上,直到辅导员发信息询问通知情况时,这才记起来有这么一茬事儿。

舒寻那会儿正在新学生家里上第一节课,一个大眼圆脸正太,看着在认真听讲,实际上早已昏昏欲睡。

她看着强装清醒的学生笑了笑,宣布休息十分钟。

刚巧通讯名单放在随身的包里,舒寻就趁着休息时间在客厅找了个角落再次打给了宋泽桉。

辅导员下了死命令,务必通知到位,就算觉得困难重重不情愿,她也只能乖乖听话办事。

耳边响起的还是熟悉的“嘟——嘟——”声。

舒寻叹了口气,正准备挂掉,电话却被人倏地接了起来。

“喂,找谁?”

一道很好听的男声,却带着些不耐烦的情绪。

她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同学你好,我是海城大学的迎新生志愿者——”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话筒对面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你们跑业务的时候难道相互之间都不先沟通好的吗?”

“前天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是志愿者,说是学校要统一给我们办银行卡,要我给他打200块过去当开卡费。”

“不是我说,你们上岗前能不能先做下岗前培训,开银行卡收费是要被举报到银监会的。”

“对了,你知道银监会是什么吗?”

舒寻:“......”

她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要不是你同事前天操着一个地道的方言,我今天可能就信你了。”

“至少你普通话标准,声音也甜,去当个游戏陪玩都比当骗子有前途——”

耐心在喋喋不休的话语中消耗殆尽,舒寻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大声冲手机对面喊道:“我不是骗子!!”

然后就听见咔哒一声,客厅右手边的房间门缓缓打开。

男生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靠在门上,皮肤因为暴晒变得黝黑,他抬眼看向舒寻,随意晃了两下手机后再度将其放在耳边,对着话筒里笑道:“现在流行上门行骗?”

“上门催你报道。”

舒寻当即回怼,“省得你刚渡完天劫不知道要开学。”

她问道:“脸这么黑,是因为刚被雷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