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哗然一片。
谁能想到，题目中干扰大家的疯子竟然就是出题人呢。
更没想到的是，身为E级玩家，他居然没有预留复活的积分，这下他死了，电车难题还怎么继续？
系统沉寂良久，似乎在运算最终的解决方案，而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闲聊起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关注疯屠夫蛮久了，我就知道他挥霍积分的习惯迟早会翻车！】
【而且杀他的竟然是NPC，笑疯我了哈哈哈哈】
【这题是病医成功了吧，疯屠夫也说救下全部人就是正确答案来着】
【可出题人都死了，按我说肯定算失败吧！】
【不是她咋做到的啊，疯屠夫的战力居然会输给她？？？】
【难道是沉船救援的隐藏奖励？不应该啊，那么初级的奖励顶多是个不疼不痒的辅助技能吧】
【我也觉得奇怪，难不成她开局就获得了什么高级技能？】
对于死亡题库的技能，经常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很清楚。
当解题人在题目中达成隐藏成就，或开通积分商城后，都有机会获得技能。
这些技能各不相同，能够让解题人在答题过程中获得更有利的条件。
例如疯屠夫的标记技能，只要被他砍中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被他找到，使得他在一些对抗类题目中无往不利。
但这也是他升级后解锁积分商城花重金购置的技能，而病医不过是一届新人，哪里来的权限兑换呢？
再者，就算【沉船救援】的隐藏奖励还不错，也不能解释她之前是如何从太空中逃生的呀！
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病医是不是在开局就捡到了什么漏。
可沉船救援都快被清道夫刷烂了，有什么漏也应该是大佬的才对！
清道夫的粉丝越想越气，对病医的不满情绪又加深了一层。
当所有观众和解题人都在等待系统的判定时，时雨还在题目场景中没有出去。
她一样也在等结果，见系统迟迟没有响应还顺手把另外5名NPC的绳子解了。
他们步履蹒跚来到疯屠夫的尸体旁，竟和刚才那名NPC一样，开始发泄似地蹂躏他的尸体。
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景象，时雨默默感叹，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不愧是高科技的死亡题库，充当工具人的NPC也如此智能。
NPC们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怅然若失地跪倒在地，随后仰天恸哭了起来。
时雨不明所以，这是还有什么剧情吗？
“谢谢你……”亲手杀掉疯屠夫的那名NPC对着时雨哭得不能自已，“真的谢谢你……”
“呃，不客气。”时雨道：“游戏结束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
她还记得上次解题完成后，整个飞船的场景都分崩瓦解，NPC也消失不见了。
“不……”可这名NPC却摇了摇头，“我们再也不用回去了。”
时雨不解，“什么意思？”
NPC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们，都是曾经的解题人。”
时雨脑子里嗡的一声，很快反应过来，“你们都是真人。”
“没错，”那人恨恨道：“我们都是曾经死在疯屠夫手上的解题人。”
“死了？”
那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存在呢？
面对时雨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在这个游戏中，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终结。”
“而是……真正的地狱！”
解题人在题库中死亡之后，便会被投入到一个类似数据库的区域。
每当有新的题目需要NPC时，系统便会从数据库中随机抽选。
如果是有剧情的题目，系统会抹去他们原有的记忆，输入新的指令及行动模式。
但要是像疯屠夫这样只需要工具一般的NPC，就会省了这道程序。
时雨了然。
解题人活着能当出题人，死了也能做NPC。
系统这是循环利用，一点儿也不浪费啊！
“我们死去的解题人算是新增数据，但系统里的原始数据也不在少数。”
时雨不禁回忆起上道题的苏珊娜和丹尼等人，他们到底是所谓的原始数据还是解题人扮演的呢。
鲍尔奇医生温暖的目光浮现在她眼前，还有那科幻的宇宙、高能的机甲、神秘的YS实验体……
也许，题库里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你知道，”那人苦笑着继续道：“这游戏不是标榜它是一个人道主义的题库吗，因此它也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
“那就是成功解开所在的题目，就能选择终结或者复生！”
他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可要是被清除了记忆，人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又还能记得自己的目标吗！”
他之前也做过剧情NPC，那段回忆在他清醒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不过有时候忘却是一件幸事，可疯屠夫，那个杀死他的男人，竟然还能追踪到成为数据的他！
疯屠夫不惜花费大量积分也要将他杀过的人召回题目，为的仅是欣赏他们绝望而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就像他出的这道题一样，他其实可以选择不进入其中的。
他设定的答案确实是拯救全部人即可，为了降低难度给出提示，他还特地将一人的绳索结松。
当然他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就是享受看那些解题人燃起希望、而又被他亲手破灭的绝望模样。
而且F级的复活者大多都是刚进游戏不久的新人，那种如初生小鹿般的脆弱神色，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他欲罢不能！
“变态，他就是一个变态！”
说到痛处，他又忍不住踩上几脚，才发现尸体早已被砸成一摊脂肪，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他无力地坐倒在地，捂脸痛哭，“不过正常人谁会进入游戏呢，我们都是变态，都是自己选的……”
我自认为心理状态挺正常的呀……
莫名被划分成变态的时雨无奈，安慰道：“没关系，你不是说成功解题就能选择终结或者复生吗？”
“你们都活着，应该能复生了吧。”
说到这里她一顿，上次她被海盗削去了手臂，伤势被带到了现实中。
而这些人都“灰飞烟灭”了，现实中的身体还能保留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得知她的顾虑，那人道：“题库会解决一切。”
“这是一个恶魔的游戏！”他忽然抓住时雨的胳膊，“它能实现人们所有的愿望！”
“不过你要记得，恶魔是要收取代价的，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要通关题库终结游戏，你就要成为比恶魔更厉害的存在！”
刚才近距离看到了时雨与疯屠夫的缠斗，他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一定能够做到。
激烈的嘱托声中，他的身体中透出道道金光，像是从地狱走进了天堂。
时雨这才发现身旁的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消失不见。
“你……”她皱眉道：“选择了终结？”
“是的。”那人笑了笑，“我已经死亡很久了，现实中并没有留念。”
“更何况，选择复生就意味着继续游戏，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时雨沉默片刻，轻声道：“谢谢你。”
他在复活题中经历了无数次的电车碾压和各种摧残，精神恐怕早就濒临崩溃了吧。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结束痛苦，而是选择将所有知道的信息都告知给了时雨作为报答。
“不客气。”他的身影逐渐消散，“只希望这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早日达成你的愿景……”
我的愿景吗……
时雨望着点点金光陷入沉思。
有生之年，她能实现她的愿望吗？
“【电车难题】解题通报——”
长时间宕机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开始通报最终的答题结果。
本来出题人死亡，但题目还是应该继续的，可由于疯屠夫亲点的“NPC”已经离开，题目便自动失效了。
时雨作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成功解题的玩家，成绩自然是有效的。
剩下的解题人无题可做，系统本想将他们投入另一道复活题。
那他们当然不干了，看过时雨的操作，他们都得知了正确答案和解题方法。
不管他们能不能做到吧，但现在题都没了，什么结果谁也不敢保证啊。
于是系统表示会另起一道同样的题目，也遭到了解题人的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们来的可是疯屠夫的电车难题。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你系统再起一道，有本事给他们同样的NPC、同样的疯屠夫啊！
疯屠夫好办，整理整理数据还能充当疯子，但那几个NPC都“成佛”了，哪儿去找一样的数据。
几经纠缠，系统判定剩下所有的解题人都算解题成功，只是除了实操的时雨，其他人均无法获得10积分的奖励。
轻松捡回一条小命，众人欢欣鼓舞，哪里还会计较这10积分的小小奖励。
时雨稍许不满，疯屠夫的遗产肯定不止10积分，系统这么判定，不就把那些积分都充公了吗。
这系统，真够鸡贼的！
看到结果的观众愣了：
【啥意思……死亡题库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
【剩下的人全部合格？我真TM看了个寂寞！】
【emmmmmm…看起来，这病医好像又把题给打穿了……】
【对啊，题都被打穿了，大家可不合格了吗哈哈】
【救命，我怎么觉得病医挺厉害的，想买股了】
【谁说敢买的？你敢买，我们就让你在题库里赚不到1积分！！！】
【我刚去了病医的直播间，最后黑屏了都不知道她在跟NPC说啥，强烈怀疑她带挂了！】
——
“她在干嘛她做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昏暗的房间内，男人抱着漆黑的屏幕不停摇晃。
“对了……”
他想起第一次看她直播时操作系统的按键，那拼写是——
“华海市……墨仁精神康复疗养院……精神病科……时医生……”
“呵呵呵呵……”
他痴迷地抱着屏幕轻抚，“我的珍宝……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