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
牧天锡翘首以盼了很久才等到韩秉折返,看清他脸上的伤后吐掉嘴里的一口血水追了上去,纳闷道:“哥,不是带董柔去钟塔了?咋还受伤了?”
韩秉绕开被他污染过的地面,四周环视一圈,答非所问:“我记得是让你看着周肆他们?你怎么跑我跟前了?”
牧天锡:“这几天都在健身房,我盯着呢,不过接下来怕是跟不了了,他们那边知道我给你报信了。”
他刚说完,又吐了口血,动作剧烈之下牵扯到了脸上的灼痛,他不禁长“嘶”一声:“妈的,郑沛那臭小子,他要落我手上,老子非扒了他那一层脸皮。”
“郑沛干的?”韩秉这才看向他被揍的面目全非的脸,站定从兜里摸出烟盒:“从今天起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我和董柔说清楚了,她那边的人不会助咱们下场身试。”
“所以你要想不被打,还是回周肆旁边靠谱。”
牧天锡看着燃烧的烟蒂,有些馋,但眼前的人吸烟很快,几大口下去一根就没了。
没明值的人,连去小超市买烟的资格都没有。
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韩秉见他那没出息的样,有些嫌弃地把剩下的烟盒扔给他:“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牧天锡美滋滋地接过,蹲在地上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发牢骚:“但是哥,就算我回去,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啊,别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周肆那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能让我以后安稳地在他眼前晃悠?”
那他看起来就像是眼里容得了沙子的人了?
韩秉对他做张做势出来的可怜神色熟视无睹,踹了他一脚:“别喊我哥,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牧天锡的烟差点被他这一脚震的抖落下去,他眼珠子转了转。
他其实很看好韩秉下次身试的表现,周肆太狂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迟早得摔个跟头。
韩秉嘛,牧天锡颇为欣赏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觉得他很像那种武侠小说里,一直被强恶势力压迫着的男主。
不被众人看好,迟早有一日会一鸣惊人。
更别说,韩秉还有个稳坐一等的哥,他哥总不会看着他被打死。
跟着韩秉也不亏,况且韩秉周围还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董柔那群人帮忙怎么了?周肆最开始不也是一个人拼出来的一等。
主要也是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牧天锡想着,慢慢下定了决心:“不走!就说咱们这抽一盒烟的关系,那我跟了周肆那么久,周肆可没给我递过烟!在我眼里,你给了我吃的,你就是我亲哥!”
韩秉打量着他的脸色,他不是傻子,身试的时候组队的人越多,自然优势越大。
既然牧天锡自己愿意跟着他,他也提醒过了,最后怎么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微眯起眼,唇角挑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走,去健身房找郑沛,给你报仇。”
牧天锡瞥见他狠戾的表情,莫名打了个哆嗦,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韩秉护短护到他身上了,还是惊惧韩秉这副跃跃欲试又要发疯的样子。
但别说,跟着韩秉比跟着周肆爽多了,见谁不爽就揍谁,一点也不憋屈!
牧天锡用袖子抹了把脸,最后猛吸一大口跟上韩秉,靠近了健身房却猝然听见里面传来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他的笑容倏忽僵在了脸上。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真是被韩秉带莽了,除了郑沛,里面还有周肆啊!
韩秉进门后一眼扫见站在力量区的周肆,和在他旁边的黄毛郑沛。
经宋初的提醒,他这会也才终于看出了周肆藏在古铜脸色下眼底的一抹虚弱,韩秉舌尖顶了顶腮帮,笑了声,在健身房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哗然之下冲了过去。
周肆扔了手里的杠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却无意识地收紧了,而他旁边的郑沛则面色大变,他是知道周肆受伤的!
他张开手想拦一下,却直接被韩秉揪起领子甩到了后面着急忙慌赶上来的牧天锡身上。
一堵人墙忽然迎面袭来,差点把牧天锡给砸个倒仰,他扯开郑沛的黄发探出头。
……不是说给他报仇吗?
男人!
韩秉找周肆事的意图显而易见,牧天锡虽然心里吐槽郁闷,但却也只能配合着把郑沛按住,指望着韩秉能趁周肆那群狗腿子来之前起码甩他几个耳刮子!
他早看周肆那张目中无人的脸不爽了!
窝在地上的郑沛缩着身子,他可不止是被韩秉甩开,那疯狗膝盖跟铁做的一样,捣药似的捅了他腹部好几下,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被搅弄扭曲了。
此时就算没牧天锡挡着,他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郑沛和牧天锡大眼瞪小眼这一小会儿,隔壁两个人早就撕打在了一起。
健身房里唏嘘声一片,本就为数不多的人还有一两个跑出去通风报信的。
大家都准备喊人进来看韩秉这次又怎么自取其辱。
牧天锡胳膊杵着郑沛脖子,抬头很快地看了几眼,没觉出他俩目前是谁占优势。
但看着底下还抱着肚子的郑沛,他不由得暗暗兴奋起来,忽然觉得脸上一点也不疼了。
这么好的机会,新仇旧恨不如一起算了。
他跟周肆的时候,郑沛可没少明里暗里怼搡他,牧天锡直接一巴掌甩上去,手都麻了,他心里却爽到飞起。
他必须再说一遍!这种见谁不爽就揍谁的感觉简直是太他妈让人痛快淋漓了!
这种打脸剧本,韩秉就是他心里妥妥的身试场男主角!
郑沛被他几个巴掌甩到表情都扭曲了,吐字含糊又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警告:“你他妈,牧天锡,你真是个狗杂碎,趁着周肆受伤了给韩秉通风报信,你等着,等我们好了,你们两个都得完……”
牧天锡把耳朵探到了他嘴边,点了点头,周肆受伤了?
天助韩秉!天助他也!
牧天锡兴会淋漓,巴掌都甩出了火星子:“别他妈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听不懂,老子只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打死你这张恶心人的臭脸!看你还敢不敢再在我面前耍威风!”
周肆本来是提起了百分百的警戒心力,可真正对上韩秉,他却发现韩秉的动作一直在蓄意收着力。
他虽然疑云满腹,但却始终缄默着,没说什么像以往一样寻衅挑弄的话,他无比清楚这会最好是拖着等人来。
他考量间,韩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最后放到了他的肩背上。
前面他试探过了,如果他有伤,那就一定在后背。
他借力收回自己的手,却在下一秒猛地错过身背到他身后。
周肆身子一僵,本就没好全的伤在他忽然有加无已的大力刺激下疾风骤雨般裂开。
他心悸颤动间,听见韩秉在他身后极阴极冷地笑出了声:“找到了。”
接下来,健身房内彻底安静了,就连本来还在地上你一拳我一巴掌扭打着的郑沛和牧天锡都看着这幕呆住了。
周肆昏死了过去。
韩秉狞笑着,踩着他的腿冉冉施加力气,几道清晰的骨裂声一阵一阵传来,在落针可闻的空气里更让人胸闷气短。
两条腿,从脚踝到膝盖。
一众人近乎自虐地感受着那股从脚底板升起的骨栗。
韩秉衣襟敞开,赤红色的刺青渐渐和地面上蔓延开来的血色在人眼里融为了一道忌惮惊恐的颜色。
和他凤眼里弥漫的猩红一样,让人从内而外地升起瑟意。
他怎么敢……
明礼虽有合法比试的规则,可从未有人敢在这里闹出命来。
牧天锡的声音都打着颤:“哥,你醒醒。”
韩秉抬起了腿,慢条斯理地矮下身子屈指探去,掀眼望向几个刚跑进健身房的人,声音满怀期待:“还来吗?”
一众人齐齐后退一步,脸上如出一辙的嫌恶和骇惧。
韩秉只觉真是好笑,他变成这样的时候,这群人只会觉得他该,并为他的惨状摇旗呐喊。
可是轮到了周肆。
他们却觉得他过分。
隔着红瞳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宋初被气笑了。
韩秉既然要动手,她以为他提前就做好了永绝后患的打算。
可他居然放了周肆。
周肆只要没死,别说一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医务室绝对能把他治到活蹦乱跳。
他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激怒周肆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现在还影响了她打探那个人的计划。
宋初收回注意力,将手指插进了季明青头发里,闷闷地吐出一句:“真是烦死了。”
她声音小,季明青没听清楚,后脑勺又被牢牢按着,他顿了会,也只能继续。
女生的手渐渐伸进了他的衬衫下摆,搂住了他的腰。
“你离我近些,我好冷。”
季明青深吸一口气,骇然地抬起了头,她应该只是单纯的觉得冷吧?
宋初对着他茫昧地眨了眨眼:“不可以吗?”
对着这双澄澈清明的眼睛,季明青怎么可能说的出不可以。
况且宋初用身体帮他,他替她暖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季明青默默覆了上去,遏制住了被她手撩起来的那股旖旎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林烨掉马倒计时一天!
明天就到明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