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臣这天来公司就发现原本不爱八卦的同事一大早都凑在一起。
“怎么了？”他打开电脑坐在位置上好奇的随口一问。
周遭同事见还有不知道最新消息的人，立刻过来讲述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据说人事部来了一个真正的空降兵，什么履历都没有，却能直接跳过所有环节直接入职。
江启臣眉头微蹙，这事情他一点也没有听说。
“叫什么名字？”
“还不知道呢，不过待会人事部主管会按照常规带人来和大家打招呼吧？”一个同事回复。
另外一个同事接话：“嘿嘿我今早来的巧，正好见到她进公司办理入职，长得特漂亮。”
“少来，你当时离人家起码隔着三间会议室，这你就瞧清楚漂不漂亮了？”一样凑巧的同事反驳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就算那么远，看身材和气质你就知道绝对不会差。”
……
没什么营养的话让江启臣没有欲望再听下去，他打开公司的专属渠道app，继续整理起来昨晚没做完的数据。
其他同事自然也有眼色，纷纷离开江启臣的工位上换了个地方换了个八卦。
等到各个主管、经理都已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们才停下来新话题。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江启臣所在的营销组已经可以听见隔壁几个小组的欢迎和鼓掌的喧嚣。
想来那人事部的空降兵马上就要到这了。
果然，没有一会人事部的主管走到了这间办公室，礼貌地敲了敲门。
“打扰了，今天有人事部新员工入职，为了方便大家以后工作交流方便，我带她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言毕，一个穿着浅咖色西服裙，看起来很商务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江启臣随便瞥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
是赵晚。
还是从未见过的赵晚。
她不再是以前那样名媛贵淑的打扮，也不是在画廊里那样随意又艺术氛围强的风格。
适当卷度的卷发落在胸口两侧，耳垂上是一颗光洁的珍珠耳环落下，西服裙领口恰到好处的露肤度让与耳环配套的锁骨项链显露，将原本十分商务的着装添上了几分精致美感。
“大家好，我是人事部新入职专员，赵晚。我以后主要跟随我的组长一起负责营销部二组诸位的人事工作，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礼节性的鼓掌和欢迎术语响起，赵晚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友好，再抬头时她争取和这里每一个人进行一个短暂的对视，直到视线落在不发一言的江启臣身上。
赵晚冲他露出极短暂的笑容后就让表情恢复平淡，很快主管带她去了下一个部门。
江启臣在自己的位置上被同事捣了捣才从刚刚那几秒钟的笑容里回过神来。
“我之前还觉得你算是空降兵，现在看，小巫见大巫。”同时悄悄说着：“这个新人姿色先不提，你就看没履历经验，来就跟随组长干专员，还主要负责咱们组，这明显就是上面不知道谁的关系，抓了一个闲职送人家玩的。”
江启臣无心讨论，可这事情的争议根本不停歇，几个熟悉奢侈品牌的人已经如数家珍的开始点算起赵晚进来时那一身衣服、饰品、高跟鞋的经济分类。
……
人事部，和各个部门打完招呼再回到自己位置上时已经快接近中午，赵晚立刻拿起手机，看到宋温珣发来的视频，点开。
画面里，唐念念已经和一批人过完安检，一个个的面露不舍与兴奋和亲人隔着玻璃告别。
赵晚关闭视频发送去一个感谢的表情包后就要将手机收起，没想到又来一条消息。
是江启臣。
江启臣：「楼顶天台休息区上来和我见一面。」
赵晚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但也没拒绝，起身再次离开。
而她一走，人事部就响起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
上到天台，只有江启臣在，他早早就等在那，看到赵晚来快步靠近。
“你怎么会来这里上班？”带着点不自然的语气，他再次看了眼焕然一新的赵晚。
实话说很好看。
“江阿姨和我妈说，看你在公司里发光发热，让我也来进步一下。”赵晚弯眼说着一听就假的说辞，让江启臣的表情变了好几下。
“可是，……你完全没有来的必要。”
“我知道。”赵晚比他更加斩钉截铁。
江启臣这一下只剩下不解，“那你还来？我妈和你妈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他来回踱步，仿佛很苦恼。
赵晚想，他还是不够清楚，比如他不了解，赵晚在这事情上只有「遵循」没有「选择」。
江启臣见赵晚不说话，又道：“你还是走吧。在这里你什么也做不了，你想想你的画廊，谁去打理？”
“为了让我能来，我母亲全权交给代理并且还雇佣了一个人监管。”赵晚如实回答。
江启臣眉头微皱，万分不理解：“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真的就甘愿离开画廊来这里工作？”
赵晚对这个问题只模糊回答：“我现在只能来这里工作，我没有办法做什么决定。”
“赵晚，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和我妈闹翻了。”江启臣因为赵晚的态度变得有些急躁：“你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接受他们给你的一切！”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来这里就算我有事情也不会主动找你，你安安心心的继续你的公司体验之路。”赵晚给出保证，“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只能接受。”
说完赵晚转身打算离开，刚摁下电梯按钮就收到了宋温珣约她和江启臣一起吃午饭的邀请，地址定在了江家公司附近。
江启臣也收到了这讯息，他来到电梯口时赵晚已经随着第一个电梯离去。
餐厅里赵晚找到了宋温珣。坐下就开始询问：“为什么突然要一起吃饭？”
她不得不防备，宋温珣和唐念念之间会不会又被剧情牵引力给影响。
“擦擦汗。”宋温珣不疾不徐的递出一块干净帕子，“他们已经上了飞机，你别担心。”
赵晚审视着宋温珣：“然后呢，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可不相信宋温珣来是知道两个朋友都在这工作，特地开一个饭局庆祝。
“我送唐念念走的时候她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赵晚紧张起来。
“她说走之前你找过她，希望她能和江启臣告别一次。”
“没错。”赵晚承认，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温珣，等待他后面的话。
宋温珣自然也看出来赵晚的急切，再也不拖慢，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然而她没有和江启臣见面，只选择了另外一个算作告别的方式，我猜测应该是寄信件之类的带有延时性的方式。”
这算是在赵晚的预料之中，她倒是不惊讶，“然后呢？”
“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很清楚，如果江启臣看到那封信时……”
他停顿下来，没有讲下去后果。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赵晚会被迁怒。
不管唐念念在那里写什么，都改不了这结果。因为这无疑是让江启臣再一次陷入了感到被控制的无能处境。
“实际唐念念也有点担心，向我坦白是希望我能在你和江启臣之间做一个和事佬。”宋温珣顿了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但当我知道这些时你已经入职到他们家的公司，我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来这专门和你们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提前把事情说开。”
赵晚微微放松下来，这本来就是她引导出来的走向，她需要江启臣冲自己发出足够大的火，才能和他有一个新的转折点。
“谢谢你宋温珣，但是能不能拜托你……”赵晚话还没有说完江启臣已经进了包厢。
他和宋温珣打了声招呼就坐在了离赵晚一个位置远的地方问：“你怎么来这么快？”
“一路跑过来的。”赵晚拿着宋温珣的帕子这会才想起来擦一擦额头的虚汗。
“这么着急吃饭？其实第一天你应该去食堂，和同事一起关系也会走的快一点。”江启臣刻意缓和了下他和赵晚之间的状况，老道的讲述自己微薄的经验。刚刚他在路上冷静下来就想道了，赵晚在这事情上根本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自己和她争执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赵晚这些理智就少了大半。江启臣转头和宋温珣道：“你也知道她今天来公司的事情？”
宋温珣端起水杯颔首，“今天刚知道。”
“你也刚知道？看来我妈这次瞒得挺深。”江启臣说到这又对赵晚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可以来我家公司的？”
宋温珣喝了一口水，替赵晚心虚了一下，只是赵晚比他想的还要勇敢一点。
“画廊塌陷那天。”赵晚拿起菜单，一边翻看一边道：“我妈提了一嘴，我以为开玩笑呢。确定的时间是在塌陷后的第四天。”
无比诚实。
江启臣点了点头，深思熟虑后问了一句：“所以你这段时间害怕在我面前露馅，就再没来找过我。”他嗤笑一声似乎是察觉到事实，随后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长辈还是他和赵晚，笑了几声后停下来：“我知道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在公司咱们就好好的相处，但是我希望只止步于普通同事，要不然麻烦事情太多。”
说完江启臣看向宋温珣，“满意了吧？”
赵晚也看向宋温珣，带着询问的表情。
宋温珣两手一摊，表示自己还没来得及和江启臣再深入沟通。
“别摆这个表情，我还不知道，你跑这来就为了当个和事佬。”江启臣说完就叫外面的服务员进来点餐。
三个人就这样各自心怀鬼胎的将午餐快速解决完。饭后江启臣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晚明白他的心思，许是害怕一起回公司会让同事看见。于是赵晚主动提出分开走的想法，随后率先离开，临走前趁着江启臣没注意冲宋温珣再次做出拜托的样子。
宋温珣眨了下眼睛，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赵晚这才安心离开。
宋温珣的承诺还是值得信赖的。
她走后，包厢里立刻响起江启臣的声音。
“你不知道我看到赵晚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多想给我妈打电话发火，没有任何人通知我一下！”
宋温珣擦了擦嘴角：“起码你知道了这不是她能左右的，没冲她乱发火。这点你比以前强多了。”
江启臣点头，“我觉得我今天真的给足所有人面子了。”
宋温珣神色上没有变化，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来临，但从赵晚的态度来看，他也只能暂时保持旁观。
江启臣又道：“但我是真的不理解，赵晚从小就抱着画板长大的，她多喜欢画画我都清楚，可她就是要听家里长辈的话，来我们家公司，一个婚约真的值得她做到这样吗？”
江启臣讲的义愤填膺，宋温珣听得神色不明。
江启臣还没说完，他看向宋温珣：“这段时间唐念念你有见过吗？我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给她发的消息她虽然回复了但我总感觉怪怪的，她现在和以前的赵晚一样，说话老是能让我动火。”
宋温珣摇头不语，心里想的是赵晚那看起来并不喜欢绘画的潜意识举动，到底是什么让江启臣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认为赵晚喜欢。
画廊里，代理整理着赵晚昨晚收尾的画作。
那坨黑乎乎的画板上因为多了更多细节和高光，终于让人知道了它是什么。
黑色的水面，暗流涌动又愔愔发光。
另外一头，赵晚回到办公室，想到这段时间都不用再被王柔逼着握画笔，保持创造频率就高兴。正巧又听到主管询问这月该谁负责公司信件派送的任务时，更是积极务必的主动申请到这份安排。
她要让那份能让她坠入谷底的信件亲自送到江启臣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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