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此事本相会解决,不必拿出来让陛下忧虑。”
没有“原身”记忆的安厌根本就认不出齐折叶这个曾经的同窗,缺少了这些关键信息,自然也就不知道齐折叶的意图。
她早就派虎豹骑去解决映沙城的事了,就等着陈国的军队过去自投罗网呢,算算时间,如果陈国军队脚程快的话,说不准现在已经要开打了。只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消息还没传到京城。所以她打断齐折叶的话说得很果决。
姜太尉怕她是敷衍,故意发难道,“我朝国库空虚,西疆王撤了军队以后,其他大营的军队又距离映沙城遥远,就算补上那些粮草,军队也到不了映沙城,老夫倒是很好奇,安相打算如何解决?”
坐在龙椅上的楚时鸣也竖起了耳朵,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前倾了一点试图听得更清楚。
上辈子,就是这个时间段,他做傀儡做得平安无事,就代表这文武百官都不看好的绝境对于安厌来说只是区区内忧外患,肯定能平安解决。
可楚时鸣就是恨安厌随口包揽一切略过他的做法。安厌什么都背着他偷偷解决,什么都不愿意教他,所以上辈子他下令凌迟处死安厌以后才在政事上乱了分寸,于内忧外患包夹之际落到被吴国将领一剑斩首的亡国结局。
如今姜太尉问了安厌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楚时鸣做好了抓住机会偷偷学习的准备,在高台上的龙椅上趁机问,“安相有何高见?不如与我等解惑?”
安厌看他急切的模样,微微一笑,“陛下不必忧虑,几日之后,此事可解。”
奸贼……
楚时鸣恨恨地想,安厌肯定看出了他的意图,故意不告诉他用什么办法解决这种情况,让他难堪。
“那要是安相没有解决又怎样?”楚时鸣忍不下这口气,阴鸷地问。
安厌一愣,没有刻薄讥讽他多管闲事的冷笑,反而像对小宠物开玩笑似的轻易,直接笑着把话接了下去,“那臣甘愿受陛下处罚。”
陈国军队的事情便这样暂告一段,之前议论纷纷打算寻找后路的朝臣也因安厌的保证暂时打消了想法。
这就是安厌被所有人所畏惧承认的的权力与地位。
看着这样的情形,楚时鸣的表情愈发阴郁,他感觉面上对安厌做出的假笑扯得他的皮肉生疼。
他终于没有了继续早朝的兴致,彻底敛起笑容,缓缓坐直身子,不再看安厌了,“还有何要奏?”
“臣有事要奏!”
礼部尚书根本不顾楚时鸣的脸色。自从他上次被安厌救了一命,就谨记自己安厌头号狗腿子的身份如何都吃不了亏,顶着楚时鸣阴彻彻的杀意和所有世家朝臣暗含怒火的目光上前一步,“科举改革之事已有章程,试行良好,许多平民学子在前几场表现优异。不久后便是春闱,不知是否彻底定下,允许他们参与?”
眼看涉及到利益根本,除了昨晚刚被杀鸡儆猴警告过的安党官员,其他的哪怕再怕安厌,也有人忍不住了。
平昌侯站出来,虎谋圆瞪,“陛下三思!那些贱民身份低劣,前几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岂能容许他们参与春闱与世家子弟竞争!”
站在姜太尉身后的一个武将也站出来,“臣也以为如此!礼不可废!放任贱民参加春闱,若是让他们入朝为官,我楚国定会沦为天下诸国的笑柄!”
朝臣们吵了起来,一口一个匹夫,一口一个贱民,一口一个奸贼。
也许是因为安厌刚才主动接下陈国军队的烂摊子显得过于温和,让记忆深处的恐惧不那么具有压迫感,一些不满安厌的官员也躲在吵架的人群里混水摸鱼骂上几句,肃穆的金銮殿瞬间变得和菜市口似的。
站在最前方的安厌闭了闭眼睛,想起自己刚来时被凌迟处死的菜市口也是这样吵吵嚷嚷,心生烦躁。
都做到这么大的官位了,一口一个贱民,吵起来和他们所说的那些贱民有什么区别?干脆都闭嘴算了!她猛然拔出腰间长剑,冷然的声音响彻嘈杂的金銮殿,“那么,诸位是不同意礼部尚书所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安厌,鸦雀无声。
安厌舔了舔嘴唇,提着剑对众人露出一个笑来,“本相认为此事可行,谁认为不妥,过来与本相单独理论,让本相听听你的高见。”
这是明面上的威胁了。
姜太师一脉的年轻武将脾气暴躁,一个直接扯住身旁的同僚,“安厌这奸贼也就仗着先帝赐剑为非作歹,不过一个文人罢了!他能在殿上杀人,我等又为何不可?我们都是武将,哪怕手中没有武器也定能胜他,一拥而上直接杀了这奸臣!那无能小皇帝反而乐见其成!”
“别不长脑子!这哪儿是皇帝的事?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安氏,我们背后家族比得过吗?当心被报复,全族都得因为你的鲁莽送死!你别连带上我!”
“总比受气好!至少先要了他的命!”
“闭嘴。”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终于还是引起了姜太尉的注意。
“无知小儿,你觉得安厌会给你这个机会?”说罢,他冷哼一声,状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的侍卫。
两人随着姜太尉的目光看去,竟发现那些守卫在殿门口的侍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这些竟然都是安厌的人!若是与安厌彻底撕破脸,他们能随时被留在这儿!
本来以为主动接下陈国军队烂摊子的安厌比以前收敛了些,没想到这奸贼还是这么阴险!
众人皆是一阵胆战心惊和捡回一条命的庆幸。这下没人再敢有其他的意见了,谁也不想惹了安厌这疯子被血溅当场,刚才聚在一团吵架吵得正欢的朝臣们默默退回原位。
“既然诸公都无意见,那便定下了。”安厌反手持剑拱手一礼,向来冷漠的眼眸含笑,袖袍垂落,姿态尤如行云流水,潇洒写意。不像站在朝堂,倒像纵情山水间饮酒作乐的文人雅士。
她眸若寒星,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时鸣,随性轻笑追问道,“陛下认为如何?”
楚时鸣沉默不言,不回应,也不看她,偏过头怨毒的看着下方暗流涌动的文武百官。
问的是他,可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他这皇帝只是个摆设,他没有任何决定权。
其实,楚时鸣从小在民间长大,也知道那些平民并不是如这些朝臣所说的那样低贱无用,平民们只是缺一个机会。让那些平民参加科举,逐渐替换掉这群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他又何尝不想?
可他怕,他只是一个手无权力的傀儡皇帝,自己都要仰人鼻息而活,他没有安厌那样的狠决和镇压一切的权利。
他怕科举改革出现问题,怕结果不好,怕这些朝臣反抗,怕诸国耻笑。
他更怕的是安厌!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厌想给他他才能有,那些被他恐惧至极的朝臣都被安厌一力镇压,那些平民学子也都是安厌一力供养的!这科举改革的机会全是安厌给的!
哪怕安厌对他没有坏心又如何?他可以相信,但他不能赌!科举改革这样的大事,在他的想象当中,该是他掌握大权,可以镇压群臣以后由他来推动!
安厌做得太过了,太快,也太逾矩。
现在的安厌都已经一手遮天,等到那些真正有才能的平民子弟入朝为官,是否会因为感念安厌,彻底成为安厌的党羽?
而他呢?他将永无出头之日!他这个皇帝会成为永远的笑柄!
天底下有哪个皇帝是被臣子呼来喝去的?更别提他前面还有那个众人称赞不舍的先帝!为什么先帝就能让众人心甘情愿地追随臣服?换他来却是如此的待遇!好像他连一个劣质的替代品都算不上!凭什么?
这次科举改革一定不能做成…至少,安厌所希望的不能做成。
楚时鸣望向气定神闲等他答复的安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隐忍地扯出一个笑,“安相所言极是。”
楚时鸣还太嫩,安厌见人见多了,一瞧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科举改革事关重大,增长了楚国国力,她获得奸臣值就会翻倍,楚国越强,对她越有利,自然由不得楚时鸣给她使小性子。
安厌语气冷淡,直接封死了楚时鸣能动手脚的根源,“那么,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此次春闱采用匿名制,由本相出题,亲自安排人批阅分出名次,殿试时再揭露考生名姓,分配官位,如何?”
礼部尚书面露惊色,又是一个马屁,“安相所言甚好!有安相坐镇,定然公正!堵住天下士人的悠悠众口啊!”
“那便如安相所言。”楚时鸣笑容勉强,知道安厌明白他心中所想却诚心跟他过不去,再也忍不住怒气,直接从龙椅上起身离去。
安厌的做法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不管安厌是为了什么,都确确实实的羞辱忤逆了他。如此,无论安厌是奸臣或忠臣都该死!被一个臣子如此违抗的耻辱让楚时鸣完全不敢放任安厌的专权,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赶紧除掉安厌。
安厌不死,他心难安。
朝臣不管用,刺杀不管用,现在唯一能和他同路的,就只有同样受制于安厌的姜太尉一族。
而对安厌动手成功几率最大的……只有雁福宫的太后——姜常乐。
“退朝——”
在执礼太监绵长洪亮的声音中,文武百官齐齐跪拜。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怕背地里再肆意妄为,表面上,他们也匍匐着赞拜皇权,官袍背后的飞禽走兽面目清晰。唯有先帝特权所使的安厌地位超然,独自一人站在殿中,金竹绯袍,在逐渐明亮的天光中面不改色,转身提剑而去。
科举改革是为了让一些真正有能力的平民学子获得上来的机会,改变朝中世家贵族错综复杂的状况。虽然动了士族的蛋糕,但楚国将会成为唯一一个平民阶层也有上升渠道的国家,人才闻此来投,周而复始,国力自然就会增加,楚国国力越强,安厌获得的奸臣值就越多。对她就越有利。
安厌不在乎谁会因此看不惯她,涉及到她的利益,无论谁想阻拦,都由不得他们。办事情只有强硬一些,杀得人头滚滚,才会被人所惧,是龙给她盘着,是虎也得给她卧着。
【确认科举改革制度,楚国国力增加】
【后续获得奸臣值以此为基础翻倍】
下朝后,安厌没回丞相府。
负责了科举出题,不用多想,安厌就猜那些家中有读书子弟的世家朝臣和门阀士子在下朝之后不肖半个时辰就会登门拜访、送礼贿赂,就为了提前从她这儿得到题目或者是范围。
安厌上辈子一场场考试往上考,一个个项目和单子往上爬,吃够了别人走特殊关系的苦,最讨厌不公平,也最厌恶这些走关系的交道,懒得回去被叨扰,索性在宫里多逛会,等安九玖先把那些人打发几轮再回去。
恰好太后姜常乐还没给送过去的奏折加盖玉玺,安厌的人现在差不多也该将雁福宫里的太监宫女换掉了,她打算当做打发时间,慢慢走过去瞧一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昨天带着100个戒指去漫展疯狂求婚娶了100个漂亮老婆?整整100个哦!(得意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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